第四章
「你們有沒有聽說曾組長情人節當天在加班?」
「有。」
「那你們知道她為什麽要加班嗎?」
「為什麽?」
「據八卦消息指出,曾組長兩個月前就被男朋友甩了。」
「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天大的八卦,沒想到完美女神也會被拋棄!」
「像那麽完美的女人,你敢碰嗎?擺在那裏只能看,不能吃,久了我也會打退堂鼓。」
「哇,沒想到你嘴巴這麽壞。」
「我實話實說。」
幾人的嘲諷話語傳入曾亞晨的耳中,她下意識握緊手中的杯子,她知道她無法控制其他人,他們要說什麽,也只能任由他們說,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但大家不是同一個部門,好歹也是同事,有必要把她說得那麽難聽嗎?她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麽完美,他們不會知道他們口中所謂的完美,是她花了多少心思和時間所努力得來的。
不過這些閑言閑語的殺傷力,遠不及被背叛讓她更難過,她是那麽相信江司昊,他怎麽能背叛她的信任?畢竟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她失戀的事,話一定是他傳出去的。
想到這裏,她臉色蒼白,僵硬地走回自己的位子。
【第二章】
「還有事?」江司昊望着一直在他辦公桌前晃過來晃過去的下屬。
鄭志平看着江司昊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課長,你那天為什麽要請曾組長喝酒?」
「不是說了,巧遇。」這件事都過了一段時間了,鄭志平怎麽還要追問?
「曾組長不像是夜店咖,你都沒問她為什麽會去夜店嗎?」難怪當時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原來是這一點。
「為什麽要問?那是她的私隱。」江司昊一臉疑惑地道,就算事先不知道她失戀,他也不會主動問,他沒那麽八卦。
鄭志平突然有種自己是不是誤會什麽的感覺,想不出來,乾脆直接說了,「有消息傳出,曾組長之所以會去夜店,是因為那天被她前男友拋棄了。」
江司昊愕然,「你聽誰說的?」
「整間公司都知道,現在去探討是誰說的已經不重要了。」都不知道傳了第幾手。
江司昊俊容一沉,曾亞晨是那麽驕傲的人,一定無法忍受被人議論紛紛。
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了鄭志平後,連忙拿起手機傳了約曾亞晨吃飯的簡訊,可是她沒有回應,他很擔心,又不好去設計部找她,免得已經身處八卦中心的她,又多一個讓人閑嗑牙的話題。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江司昊直接到曾亞晨的住處,原本以為要等上兩、三個小時,沒想到不到半小時她就回來了。
「亞晨。」
一聲低沉的呼喚,隨着腳步出現在她面前,壓抑了一整天的怒氣,瞬間從她的胸口迸發開來,「有事嗎?」
聽出她語氣中的冷淡,江司昊這才發現她臉色緊繃,似乎在隱忍什麽,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曾亞晨惡狠狠地瞪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麽可以在背後捅她一刀後,又表現出這麽關心她的樣子,或者是她看不懂男人的心,才會被劉偉豪拋棄,現在又落到被嘲笑的下場!
見她握緊拳頭,身子微微顫抖,他轉移話題道:「吃過晚飯了嗎?下午我有傳簡訊給你,沒看到嗎?」
面對他溫柔的詢問,曾亞晨胸中的怒火更是高漲,她再也忍不住地質問道:「既然答應過我不會說,為什麽還要說出來?」
江司昊愣了下,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這件事不是我說的。」
「公司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她反問,他以為她會相信嗎?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真的不是我。」他的表情相當嚴肅。
曾亞晨張口欲言,手機鈴聲響起,是劉偉豪的堂妹劉嘉欣打來的,她見過劉嘉欣幾次,她是一個活潑沒心機的女人。
深吸口氣,她稍微平緩情緒,刻意用輕快的語氣接聽,「嘉欣,有事?」
彼端遲疑了一下才道:「亞晨姊,對不起。」禍已經闖了,現在只求曾亞晨能夠原諒她,不然她不敢見堂哥。
曾亞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對不起什麽?我不懂。」
劉嘉欣鼓起勇氣道:「周珍妮是我高中學姊,她問我堂哥在情人節那天為什麽沒有約你出去,我告訴她你們分手了,對不起,後來我才發覺這麽說不好,不知道有沒有造成你的困擾?亞晨姊,真的很對不起。」
曾亞晨怔了怔,原來是周珍妮說的!她再看向江司昊一臉焦急又冤枉的俊容,登時羞窘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
「當然。」
「那改天我請你吃飯當賠罪,好嗎?」
「好。」
劉嘉欣鬆了口氣,興高采烈地掛上電話。
握着手機,曾亞晨在心裏罵了自己好幾次,之前才保證過不會再懷疑他,現在她要怎麽面對他呢?
江司昊見她一臉苦惱,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像之前那樣接受他的關心?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豁出去了,「對不起。」見他一臉訝異,她將剛才的對話內容告訴他。
他微笑道:「誤會解釋清楚就好。」
曾亞晨難掩訝異,他這樣被人誤解還不發火,他是聖人嗎?「你的修養真好。」相較之下,她的脾氣還真的不太好。
「男人本來就該讓女人的。」她會那麽想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公司里真的就只有他知道她失戀的事。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他也太寬宏大量了,「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沒有誰該讓誰這種事。」見他臉上浮上疑惑,她又問:「是誰灌輸你這種觀念的?」他若是一直秉持這種想法,在男女相處上很吃虧的。
江司昊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扯出一抹微笑,「我前女友,她不管犯了什麽錯都不道歉的,她說男人是做大事業的,天生就該讓女人。」
這是什麽鬼話!連身為女人的她都聽不下去。「所以你總是包容她的任性,連她劈腿也可以輕易原諒?」
他苦笑道:「如果她跟着我不幸福,我為何不放手?」
曾亞晨好想罵他笨,但又說不出口,畢竟放手說起來簡單,實際上是要花很大的勇氣。
「你真的不後悔嗎?」她聽了都覺得他很可憐。
「我希望她幸福。」這是真心話。
看他強忍着傷痛,曾亞晨又氣又心疼,再也忍不住地罵道:「你真的是笨蛋。」
江司昊沒說什麽,苦澀地笑了笑。
她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轉而問道:「下午的邀請還算數嗎?」
「當然,不過……」
聞言,曾亞晨的心提得好高,脫口打斷道:「你剛才沒說要追究。」
「莫名其妙的誤會,不該追究嗎?」見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又道:「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再有下一次,所以等一下那一頓你請客。」
她吁了口氣,「沒問題。」
結果最後她還是沒付到錢,他搶先一步抄起帳單,說沒被女人請的習慣,至於道歉他早就接受了。
江司昊昨晚接到母親的電話,要他排開星期天的行程回老家一趟,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當時他猜測應該是勸他回美國。
當年父親因為工作的關係回到了台灣,後來又因為工作調回美國,原本他應該跟父母一起回美國的,但當時高佩璇的母親去世,他擔心她會走不出失去親人的傷痛,遂向父母表明要留在台灣,如今他和高佩璇分手了,似乎沒有繼續留在台灣的理由。
江司昊一回到老家,卻沒看到父母,而是只有母親的朋友白阿姨在,兩人聊沒幾句話,他就知道母親為他安排了相親宴,緊接着他就被白阿姨拖到某間餐廳了。
母親向來尊重他的意見,他不願意的事,她絕不會強求,這次竟然會使暗招,說實在話,他是心疼大於不快,母親一定是擔心他走不出情傷才會這麽做。
「司昊,我跟你說,阿姨給你介紹的這個女孩子既漂亮又溫柔,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你看到她一定會喜歡的。」她手上一有對象,馬上就通知雙方家長了。
江司昊只是禮貌性地笑了笑,沒多說什麽。通常媒人講的話,要打對摺再對摺,至於白阿姨,基於和父母是舊識,他打了六折。
「司昊,阿姨從小看你長大,你溫厚寬容,不愛與人計較,這種個性很吃虧,要是遇到比較強勢的女孩子,你會被吃得死死的,所以阿姨千挑萬選,選了一個會把你當作孩子照顧的女孩子。」她本來以為自己這包媒人禮賺不到,沒想到江司昊那個前女友那麽不識貨,竟然不要他,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