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靖剛先是一愣,然後把她連人帶椅拉近。「你今天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該不是昨天的電影讓她聯想起什麼不好的往事吧?
高娃暮咬了下嘴唇,才說:「只是覺得會很想你。」眼睛酸酸的,但她努力忍着。
靖剛笑着親了她一下。「傻瓜,一個半月就回來了,我如果提早處理完,一定馬上飛回來。」
傻瓜,等你回來,可能會難過一陣子,但你一定一定要重新快樂起來,像現在這樣。高娃暮在心裏想着。
於是,今天不管是吃飯還是逛街,她都緊緊黏在他身邊,而他也樂意之至。
當他們走着走着,來到一家婚紗店前時,靖剛牽着她駐足了。
「你喜歡白色婚紗,還是水藍色?」
望着玻璃櫥窗,高娃暮答非所問:「我喜歡你。」
「哈哈!我知道,但我們結婚那天,你想穿什麼樣的婚紗?」他可以自己設計,幫她特別訂製。
「我喜歡你。」她又再說了一次。
靖剛轉頭看着她,訝異道:「怎麼哭了?」她的雙眼像水壩決堤一樣,淚水流個不停。
高娃暮笑着擦乾淚水。「我說,我喜歡你。」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不,是好愛他。
直到此刻、直到現在,直到她真真正正認知到今天是與他在一起的最後一天,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原來埋了那麼久、那麼深。
是第一世他救下北國士兵的那一刻?還是第二世他為她擋下劍的那一刻?
什麼時候心動的?她不曉得,但她現在知道,從很早很早很早的時候,她就已經愛上他。
靖剛開始皺眉,捧住她的小臉,很認真地對她說:「我,一個半月就回來了,不要難過。」
原來她有這麼大的不安全感,以前她都咬牙自己撐着嗎?
「我不會離開你的,不會離開你。」他將她抱入懷裏,輕輕拍撫着她的背保證着。
而高娃暮真的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般,今天特別地溫柔、特別地會說情話,讓靖剛一整個飄飄然。
結束今晚的最後一餐,兩人回到家裏,因為明天靖剛的航班是一大早,必須早點休息。
先經過高娃暮的房門口,她還來不及開口,靖剛已經問:「今晚可以陪我睡嗎?」
高娃暮看着他,笑着點了點頭。她正有此意。
隨着靖剛走進卧房,他忽然將她的雙眼用手蒙住。「先閉着眼。」
「幹麼?」
靖剛沒有回答,確定她沒睜開眼后,便打開一旁書桌的抽屜,拿出東西,幫她戴在脖子上。
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的頸上多了一條美麗的項鏈,她驚訝地轉過身看他。
「這是?」
「我送你的,特別設計的,喜歡嗎?」
高娃暮摸着項鏈,愛不釋手,怎能不喜歡?「我很喜歡。」
「那麼就戴着,等我回來,再換戒指送你。」
高娃暮心一慟。「戒指?」他的意思是?
「嫁給我,好嗎?」既然決定不只是一生一世,那麼,他以後不想只是叫她的名字。
他希望她真的可以意識到自己是屬於某人的,或者說,自己擁有某人。
高娃暮睜大眼看着他,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你今天好愛哭。」靖剛曲指為她拭淚,不知道原來她這麼感性。
「我想要戒指,你……你知道我的尺寸嗎?」一邊擦着淚水,高娃暮抽抽噎噎地要求。
「當然知道。」靖剛笑回,「我早就已經偷偷量過了。」
要不是子衛攔阻着,他早去找大嫂討論設計圖了。
「我要……嗚……我要我們兩個……嗚嗚……一模一樣的……」
都已交代銀鳳要毀了匕首,就是怕他留戀不能忘懷,幹麼還要求他做一對一模一樣的戒指呢?
她對銀鳳說那番話時,心中雖不舍,但還看得開。「長痛不如短痛」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即便不舍,她一樣知道怎麼拿捏、怎麼決定。
然而此時此刻她才真的體會到,這一次她決定的放手,已註定無法在他生命中保有任何一點的存在。
她,將會煙消雲散。
所以,可不可以、能不能強求他一點點的記憶和心痛?反正時間只要夠長,他會好的,只要偶爾的記起她一下,也就足夠了。
反正她一直以來都是自私的,不是嗎?那麼,讓她自私最後一次吧!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她哭得讓他心慌,於是提議,「不如這樣,明天你隨我去機場,我幫你買飛機票,你陪我一起去。」
高娃暮低下頭,兩手抓着他的衣角嘆口氣。多麼美好的提議,但她不能接受。
「不行,我這邊還有工作。」她要做的事好多,而且很重要。
「看你這樣難過,我去那邊也放不下心啊!」
靖剛的話,讓她不得不從傷感中振作起來。
是啊,怎麼能讓他不放心呢?若他一直懸念着,她如何瞞住他且把事情處理得乾淨利落?
暗吐一口氣,高娃暮閉了閉眼,逼自己把離愁的思緒丟掉。她上前圈住他的頸項,緊緊地抱住他,深吸一口氣,要把他的味道牢牢記住。
「抱歉,是我太情緒化了。你東西都整理好了嗎?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整理?」
退開他的懷抱時,她已然深埋悲傷,找回了淡然。
靖剛摸摸她的頭,笑看她,「我知道你很能忍,也很堅強,以前恨你的時候從不知道原來放你一個人你會有多孤單,但現在,我歡迎你隨時黏着我。所以,如果真的不想忍就別忍,我會把飯店地址和電話都給你,也會交代飯店櫃枱你隨時都有可能會來找我,我很期待某一天回飯店時看到你。」
簡而言之——想我,就來找我。
差一點,高娃暮的眼淚又要流下來。
他忘了她總是讓他失望嗎?
很抱歉,這次也沒有例外。
【第九章】
送靖剛到機場,兩人在通關處吻別後,高娃暮獨自一人在車上看着起飛的飛機久久久久,才驅車離去。
劉大和的秘密地窖已經確定是在做販賣兒童的黑心交易,背後涉案的政府高層也已查出名單,陳處長是主要執行者,難怪劉大和既不賣地也不接受土地更新,那貧瘠的土地養得活誰?靠回憶吃飯?只有善良的靖剛才相信!
靖剛做的是珠寶生意,本不該與之有所牽扯,是陳處長利用了他的善良耿直和背後嚴子衛公司跟政商界的良好關係,希望透過靖剛的幫忙,少點麻煩。
他唯一沒計算到的是她與靖剛的淵源,以及靖剛無法想像的豐富閱人經歷。
他從來不是傻子,只是寧可相信世間的美好而已。
要將這一掛人一網打盡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需要有你死我活的決心。
這一陣子,她把她的公司秘密做了處理,也順便藉此收買足以信任的人來做事。有錢能使鬼推磨,她正好錢多到足以買下整個鬼島來處理這幾隻惡鬼。
而且,她並不打算拿回籌碼,所以,哼,等着被報應吧!
高娃暮揚起冷笑,按下戴在耳上的藍牙,撥了電話。「事情辦得如何?」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
「但是什麼?」
「我們發現似乎有另一組人馬也在進行陳處長他們的罪證搜集,目前是敵是友,尚且不清楚。」
「不要緊,只要我們動作比他們快就行了。」
那組人馬不用猜,也知道是靖剛派去的。就說了他只是善良,不是傻。
「是。」對方領命,掛上電話。
前線已經攻入敵方,接下來就換她親自上陣了。
當靖剛一下飛機,到飯店做了Checkin后,雖然換算一下時間,台灣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他仍然開了手機,準備撥出電話。
只是電話才開機,鈴聲就響了,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還沒睡?」
「嗯,還沒,在飯店了嗎?」
「對,剛進飯店,今天很忙嗎?你聲音聽起來好累。」
是很累,因為她跑了很多個地方,安頓了很多事情。
「聽到你的聲音,就不累了。」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