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如可以（二）

小乙子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主子是在為自己求情，他原本只是乾清宮的一個小小太監，有幸跟了個好主子，竟將他的性命看的如此重要。濕紅的眼眶兩行滾燙的淚水就那樣流了下來。他原本是怕死的，不知怎麼的，此時的他竟然覺得‘死也沒什麼’。

跪着朝舒瑤移動了兩步，“主子，有您這句話小乙子夠本了，小乙子賤命一條，不值得主子這樣對待。主子人美心善，還有咱們皇主子疼着，現在又有了小主子，更是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的。”轉而看向太妃，“太妃要人抵命，把小乙子的命拿去好了，小乙子不怕。”

“小乙子，住口。”舒瑤將聲音提高了幾分，想命令他不要在說下去，誰知剛一開口，眼前一陣目眩，不由得頓了一下。

只聽邊上，太妃冷哼一聲，“狗奴才，憑你一條賤命，也想替我兒抵命。”看向舒瑤，“沒想到你還有幾分骨氣，只可惜是為了一個奴才，難道我兒連一個奴才都不如嗎。”

“他們從來都不是奴才，”舒瑤原本堅定的語氣軟了下來“如果可以，我願意替博穆果爾去死……”

太妃的身子猛然顫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微光流動，面上是說不出的複雜，沒人能想到這個女人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同於小乙子的驚慌，舒瑤倒是平淡的很多，只因她早已做好了準備。即使是死，那便死吧，只是福臨，留他一個人在世上，會孤獨的吧。想着，心底不由得一痛。

“罷了……”太妃得聲音突然響起，低垂中帶着疲憊，舒瑤微微抬頭，看着眼前這個失去兒子的可憐女人，不知剛剛的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罷了……”太妃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真實，繼續道：“既然我兒愛你如此，留你一命又如何，今日留你性命，你就留下在，永遠陪着他吧……”一句話，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個曾不可一世的女人，現在放下了他的執着，為了他死去的，唯一的兒子。

舒瑤嘴角微微彎起，不為人母，永遠不知道一個母親的愛究竟可以達到什麼程度，伸手不經意撫上自己的小腹，她現在知道了。

不等舒瑤應聲，小乙子跪爬着上前，抱住太妃的小腿，央求道：“太妃開恩，小乙子願意替主子當牛做馬，可主子她現在有了小主子，萬萬禁不得這樣的折騰啊。”

太妃神情不變，抬腳將小乙子踢開，“你也配。”

舒瑤見狀，附身扶起小乙子，安慰道：“小乙子，太妃留我性命，已是開恩，其它不可過多強求。”

“不是的，不是的，襄親王又不是主子殺死的，和主子您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主子您永遠留在這裏，別說小乙子不答應，皇主子也不會答應的，主子，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未出世的小主子考慮啊，難道您忍心將小主子也永遠留在這裏嗎！”小乙子哭喊着，試圖改變主子的心意。

舒瑤聽着，神色間有幾分動搖。曾經她一個人怎樣都可，可如今，她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其實她早就不是一個人了。她跑到山西，某人追求，她跑去雲南，某人追去，冥冥中就已經註定了她是逃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