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理寺少卿進宮來跟本王求證,本王事先卻一無所知……」季君瀾應該推開她,擺臉色給她看,但雙臂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自然而然地摟住柔軟嬌軀。「又怕問太多會露餡,只能趕緊把人打發了。」
「王爺辛苦了。」她摟住他的脖子笑道。
季君瀾哼了兩聲。「施粥助人?你何時有這麼大的能耐了?」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還有許許多多的百姓,他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真的很令人感動。」方怡說出真正的目的。「也希望那些平日養尊處優、吃香喝辣的文武百官睜大眼睛看看,跟那些底層的百姓相比,他們是多麼渺小,還有年幼的皇上,我更想讓他知道外頭有多少人在挨餓受凍,他是一國之君,有責任照顧百姓,否則不用逼宮,光是民怨就可以消滅整個大周朝了。」
季君瀾被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方怡在他懷中抬起頭。「我可不是為了自己,也是想幫王爺達到教育小皇帝的目的,所以別生氣了。」
「原本是想來罵罵你的,現在本王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季君瀾也不禁大為折服。「不過以後還是跟本王說一聲,先套好招再說。」
她噗嘯一笑。「王爺的意思是打算跟我狼狽為奸?」
「你認為自己做的是壞事?」季君瀾險些忍俊不禁。
「當然不是壞事,但也許有人會覺得太多管閑事,女人只管伺候丈夫和生孩子就夠了。」方怡有自知之明。
季君瀾撫着她的髮絲。「但你還是決定做了。」
「是誰規定女人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又不該做,我就是我,只要是對的事就去做,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說去。」上輩子的她肯定不會這麼想,因為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她去努力和拚命,可是死過一次,又重生過來,她的想法慢慢地改變,開始尋找自我價值。「王爺那塊腰牌還能放在我這兒嗎?」
明知不該由着她,可季君瀾還是敵不過眼前這張略帶戲譫的盈盈笑臉,終是輕咳一聲。「就先放在你那兒,不過下次要拿出來用之前,先知會本王。」
「多謝王爺。」她湊上前親了下。
他目光一沉,旋即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吻上那張好辯又愛笑的小嘴。
「不行,我明天還要早起,有很多事要忙……」感覺到男性大掌摸向自己的粉臀,方怡連忙伸手推拒。
季君瀾哼了哼,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掠奪。
見狀,方怡翻了個白眼,也只好捨命陪攝政王滾床單,畢竟是因為他的腰牌,才能讓整件事順利進行,就當是回報吧。
當前戲做足,冰山也變得熱情如火,方怡抬起雙腿夾住虎腰,引誘着、催促着,只想趕快做完好睡個回籠覺。
「……王御醫說你的身子都調養好了?」季君瀾嗓音粗啞地問。
才輕輕嗯了一聲,她就感覺到推進的力道比往常來得更猛烈,不禁叫出聲,彷佛同時按到某個開關,讓身上的男人火力全開。
因為很累,所以今晚的方怡沒有太多力氣回應,只能任由男人擺佈,在高潮之後更是有些昏昏欲睡,不過某人還沒解放,不肯就這麼放過她。
可以不要這麼持久嗎?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像是聽見她的腹誹,季君瀾決定來一場延長賽,非得方怡軟聲求鐃、又親又摟的,才甘願將珍貴的種子全數奉獻。
「……順娘?順娘?」季君瀾喚了兩聲,可惜本人早就睡死了。
也只有這個女人敢無視自己,總是比他先睡,就算他好一陣子沒來看她,也完全不在意,連問都不問,彷佛就算被拋棄了,也可以過得很好。
季君瀾一直有種感覺,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先被拋棄的那一方。
「可別以為招惹了本王,就能隨時拍拍屁股走人,想都別想!」季君瀾發誓非把她抓牢不可。
不過隔日一大清早,他才掀開眼皮,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扔下,俊臉像是罩了層寒霜,光是用眼神就能把人活活凍死,讓此刻正捧着洗臉水、站在床邊等着伺候的齊硯,恨不得奪門而出。
「夫人已經出門,只剩門房留守看家,所以由屬下伺候王爺。」早知道就讓高均跟來了。齊硯背脊發涼,不敢直視主子的目光。
「她走多久了?」
「天還沒亮就出門了。」齊硯擰了條濕布巾遞上。
季君瀾擦了把臉,眼角餘光瞄到銀簪和珍珠耳飾被隨意丟在鏡台上,別的女人小心收藏的飾物,那個女人卻毫不在意。
「王爺要用膳嗎?」說著,齊硯又補充。「夫人特地留了一碗五穀粥,說是明天要施的粥,想讓王爺先嚐一嚐。」
季君瀾點點頭。「呈上來吧!」
於是,齊硯馬上去廚房將放在蒸籠里保溫的五穀粥端到房裏。「這碗粥裏頭似乎加了不少東西,有糙米、綠豆還有碎肉……」
「本王原以為施的是白粥,看來並非如此。」季君瀾眉頭皺了皺,拿起白瓷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中,想不到意外得滑順可口,還帶着濃郁的香氣,猛地想起昨晚看到的菜譜,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用豬大骨和雞骨頭熬的湯,能讓這碗粥更添美味。」
齊硯看了都快流口水了。「夫人說若是白粥,上一趟茅房就餓了,但五穀粥則不同,能夠撐得久,對身體又有好處,而且豬大骨和雞骨頭原本就要丟掉,可以不用花一文錢,還能讓這碗粥變得更好吃,一舉兩得。」
他一臉沒好氣。「她不管做什麼都有歪理。」
雖然覺得陳氏設想周到,不過齊硯可沒膽子說出來。
吃完粥,季君瀾又坐上轎子離開順心園,發現天空飄起小雪,沉吟片刻,便刻意繞到朱雀三街,想要親眼瞧一瞧。
當轎子來到朱雀三街,就見原本陰森森的刑場搭起一座用茅草當作屋頂的建築物,如今人潮穿梭,許多婦人在八口爐火前揮汗熬湯,還有不少人搬着一袋又一袋米過來,一下就堆成了座小山,每個人都在為明天開始連續七天的施粥善舉做準備。
季君瀾從掀起的轎簾往外看,可以覷見方怡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說話,還不時地朝對方微笑,讓他覺得刺眼,心裏也頗不是滋味。
「去查查那個男的是誰。」他吩咐齊硯。
「是。」
他用力放下轎簾。「回宮!」
而這一頭的方怡,正忙到不可開交,為了規劃排隊動線,就傷透腦筋,因為人數無法預估,要是一個沒弄好,可是會發生暴動。
「第一天肯定一片混亂,就有勞蘇老闆多費心了。」想到上輩子看到有人為了一百元的免費早餐,願意花三個小時排隊,讓她體認到人類貪小便宜的本性有多強。
蘇老闆點頭。「鄙人會把手下派出來,全聽夫人吩咐。」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方怡由衷地說。
永壽宮
「今晚真的好冷,兩位姐姐辛苦了。」眼角有一顆小紅痣的宮女提着茶壺來到佛堂外頭。「要不要喝一杯薑茶暖暖身子?」
值班的兩名宮女真的快凍僵了,馬上接受對方的好意。
「你真是有心。」宮女甲接過杯子。
宮女乙喝了一口薑湯,這才用正眼看她。「你叫什麼?」
「我叫趙秀,才調到永壽宮沒幾天,還請兩位姐姐多多關照。」她態度恭敬,嘴巴又甜,馬上博得好感。「要再喝一杯嗎?」
兩名宮女立刻把空茶杯遞給她,宮女乙跟着小聲開口。「咱們太貴妃就是喜歡清靜,尤其是經過佛堂,千萬別發出太大的聲響,沒有經過允許,也別隨便進趙秀將倒滿薑茶的杯子遞給她們。「是。」
「還有夜裏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要當作沒聽到。」宮女甲又喝了一口薑茶,當胃暖和起來,嘴巴也鬆了。
她愣了幾下。「姐姐指的是什麼聲音?」
宮女甲看了看四周。「就是嬰兒的哭聲。」
「嬰……」趙秀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接着小聲地問。「在這座永壽宮,哪來的嬰兒哭聲?」
「別問!」宮女乙警告。
趙秀只能乖巧地點頭。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說到這兒,宮女甲有些尿急。「薑茶一下子喝太多了,好想上茅房。」
宮女乙臉色微變。「怎麼辦?我也想去……」
「兩位姐姐辛苦了,我先走一步。」趙秀提着茶壺要走。
聞言,宮女甲叫住她。「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