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腦袋一片空白,抬頭看他,在他越看越迷人的臉上瞧見淺淺的微笑,她只覺得雙腿一陣虛軟,因為他的誘惑力實在太強了。
宋譙年注視她許久后。幽幽低嘆,低頭吮吻住她微啟的紅唇。
「看樣子,我似乎真佔到了便宜。」
【第七章】
「小姐,請用茶。」採蓮將盛着上等碧螺春的瓷杯遞給映秋。
接過杯子,映秋啜飲着熱茶。
「採蓮,你那日撞傷了頭,現在應該沒事了吧?」
採蓮趕緊重重地點頭。「沒事了,謝謝小姐關心。」
那日沒有保護好小姐,自己還昏過去被人送回卷珠簾,她實在擔心得不得了,後來佩姨他們趕緊上燕子樓找金燈幫忙尋找小姐的下落,但一直找不到,最後只好報官。
但說也奇怪,他們與官差上風月樓找趙老闆時,竟看見風月樓早一步被皇上的御林軍抄了,趙老闆痛哭流涕地坐在押解車裏被帶走,他們連向趙老闆逼問小姐下落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能問出小姐下落的趙老闆被帶走,他們更急了,四小姐知道后,趕緊將就燕子樓里剩下的武師全派出去找尋小姐的下落,直到深夜,他們才終看見小姐回來,但身旁多了宋譙年。
「小姐,是宋大哥救了您的嗎?」採蓮忍不住問。
「……嗯。」
「田弘沒對小姐您做出什麼事吧?大家都好擔心喔。」
「沒事。」想起宋譙年的強勢與霸道,映秋餘悸猶存,但心中卻覺得有些甜……這時,採蓮輕喚她一聲,「小姐,潤兒有事找小姐。」
映秋收回思緒轉過頭,瞧見站在涼亭外正帶着滿臉笑意的潤兒。
「有什麼事?」
「小姐,潤兒是來向您辭行的。當初若不是小姐相救,潤兒就得淪落妓院接客了,現在小姐又願意無條件讓潤兒自由,潤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這是用她的身體交換的。但這句話映秋完全說不出口。
更讓她心中有疙瘩的是,潤兒在宋譙年心中佔有一定的地位,才會讓他惦記着想辦法讓潤兒得到自由。
見映秋沒有反應,潤兒不解地輕喚一聲,映秋立即回神,淡淡地詢問。
「離開這兒,你要回家去嗎?如果你回去了,你爹仍會將你當成搖錢樹,或許我可以替你找個避風遮雨的處所。」
「我知道小姐為我擔心,所以我不會再回家去,希望爹能夠振作,不再賭博,但是謝謝小姐的好意,我已經有住處了。」潤兒微笑道。
「是嗎?」映秋有些訝異。
「是的,宋大哥己經替我找到住的地方。」
映秋臉色僵凝,沒有忽略潤兒臉上的羞報,心口瞬間感到疼痛,幾乎無法呼吸。
「宋……譙年,替你找了住的地方?」
「是啊,在小姐告訴潤兒能夠離開這裏那天,宋大哥就己經替我找到地方住了。好奇怪,宋大哥怎麼會知道小姐願意讓潤兒離開呢?」潤兒一臉疑惑,但仍難掩臉上開心的表情。
「那麼你打算怎麼維持生計?」
「宋大哥要我先休息一陣子,暫時別擔憂生計的問題,他說他會負責我以後的生活所需。」
映秋握着茶杯的手震了下,些許茶水灑了出來。
如果現在有面銅鏡放在映秋面前,她肯定會看見自己蒼白的臉,還有微紅的眼眶。
潤兒的話像被敲響的大鐘,震得映秋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響。
他除了替潤兒找到住的地方,還打算負責她的生活……所以他的意思是打算娶潤兒?
映秋的手緊緊地握住杯身,仍無法抑制胸中那股疼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甚至開始往她的腦中蔓延……
「小姐,宋大哥正在等我,要帶我到住的地方去。」潤兒誠懇地微笑,從袖於里拿出一張紙箋放在石桌上,「潤兒沒有什麼能報答小姐的,只能繪朵蘭花送給小姐,感激小姐對潤兒所做的一切。」
盯着眼前紙箋上的蘭花半響,映秋緩緩將茶杯擱在紙箋旁,抬起頭僵硬地朝潤兒微笑。
「謝謝你,畫得很美。」
「小姐,那潤兒就在此告別了。」
聽見映秋的稱讚,潤兒開心的笑了。她轉頭望了一眼桂園春的入口處,映秋跟着轉頭,看見宋譙年就站在入口處,正在等潤兒。
潤兒將包袱拉上肩頭,踏出涼亭往等在那兒的宋譙年走去。
映秋臉色蒼白地看着正說著話的兩人。
宋譙年朝潤兒露出溫柔的笑,潤兒不曉得對他說了什麼,兩人同時朝這兒望來。
那是一幕多和諧的畫面……驀然斂下眼瞼,映秋冷淡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即將視線轉開,望向涼亭另一側,不再看着他們。
春日的夜晚仍是寒冷的,就算在房裏燃上一盆炭火,還是會覺得有些涼。
採蓮將放着燒熱木炭的銅盒從被子裏取出來,「小姐,可以就寢了。」
「你先去休息吧,我核對完這些帳就睡。」
「是。」採蓮打開房門時,恰巧見到佩姨正要敲門,「佩姨,您要找小姐嗎?」
「對,她睡了嗎?」
「採蓮,是佩姨嗎?讓她進來。」佩姨走過外廳進入內室,看見坐在滿桌帳冊前的映秋。
「夜深了,你還在對帳,這些帳應該不急才是。」
「是不急,不過事情很多,還是早些核對完得好。」
佩姨在桌前坐下,順手倒了杯茶。
將手中的單據擱在映秋面前的帳簿上。
「這是你讓帳房撥給潤兒二十兩銀子的單據,帳房忘了將這一筆記進帳簿里了。」
映秋看了單據一眼,若無其事地將帳本翻到今日支出款項那頁,拿起筆將二十兩記在帳上。
「映秋,潤兒說宋譙年會照顧她。你又為何要再讓帳房撥款給她?」
「只是想給她而已。」映秋低頭繼續看帳本,腦於里卻不停浮現宋誰年與潤兒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她忽然喚了聲,「佩姨。」
「嗯?」
「你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嗎?」
「當然啊。」佩姨失笑,「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難道是與柳少爺有關??」
映秋有些訝異。「怎麼會突然提起君實?」
「你們從小指腹為婚,如果不是因為你要老爺給你三年時間經營卷珠簾,你與柳少爺早己成親了。今年己是第三年,柳少爺也該再度上門提親了,或許你是害怕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才會沒頭沒腦的問我這種問題。」
聞言,映秋心中驚悸。
她早已忘記與柳君實的婚約,也忘了今年是第三年,柳家可能會再度到家裏來提親,而她也再沒借口能逃避這樁從小訂下的婚約。
可是,如今她滿腦子都是宋譙年的身影,從認識他開始,他完全主宰了她的情緒,佔據她所有的思緒。
看見他與潤兒在一起的畫面,對她來說是非常大的震膩,她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好痛……
對於映秋的反應,佩姨有些疑惑。
「映秋,難道你有喜歡的人了?」見她一臉驚慌,佩姨肯定了心裏的想法,但卻感到困惑,「那個人是誰?不會是咱們這兒的客人吧?」
「我……沒,我沒有喜歡的人,剛才只是隨口問問。」
佩姨並不相信她的話,但也不打算探究,只是理智地點出現實。
「映秋,別忘了你是個有婚約的人,縱使對別的男人有了感情,你仍得嫁給柳少爺,不能因為己經違反世俗的經營青樓,就覺得所有事情都能如己意。」
「我明白。」
「那麼你……」
「只是想到潤兒找到了自己喜愛的人,我有感而發地問一下而已,沒別的意思。」映秋笑道。
「映秋,我認識你也不是這兩、三年的事,你心裏在想什麼,我比誰都清楚,告訴佩姨,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宋譙年對嗎?」
「不是!」映秋急忙撇清,「我怎麼可能喜歡他,連自己的父親都無法照顧好的男人,明明有能力卻不求功名,不去闖一番事業,只甘於待在玉樓春里當個跑腿的小二,我不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他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何況他還願意照顧潤兒。」
「也是……佩姨,還有別的事嗎?我想睡了。」
「還有些店裏的事,等明兒再說吧,不急,你早些休息吧。」說完,佩姨便離開映秋的房間。
映秋將帳冊合上,嘆了口氣。
原本只是想藉着與佩姨交談來釐清心裏複雜的情緒,但卻反而讓自己更煩惱。
她完全忘了柳君實的事,這下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