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岳涯,你覺得我這身打扮會不會太幼稚了些?」這裝扮太少女了,王子霏有些忐忑地看着岳涯,手捂着心跳有些快的胸口。
「幼稚?」岳涯挑眉橫了她一眼,「不會,我覺得你這身打扮正好合乎你的年紀。」
「是嗎?」她左右四下看了下,這個太過少女的打扮已經不符合她真實的年紀,讓她還是感到有些尷尬。前世她不是穿警察制服,就是做中性打扮,沒有穿過這麼小女人的衣服,心裏真的覺得彆扭。
但是聽到岳涯這麼說,她心裏居然泛起一股喜孜孜的感覺。
「走吧!」岳涯拿起摺扇指着外頭,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上哪?」王子霏連忙提着裙子追上。
「瞧你這腦袋,不是說了上藕荷園嗎?」他手中摺扇輕敲她額頭一下。「快跟上,藕荷園裏用荷花做的料理頗富盛名,去晚了可是品嚐不到。」
王子霏摸着被他用摺扇敲了的額頭,看着他的背影,臉蛋不自覺泛起一抹羞澀紅暈。當時岳涯身受重傷,她幫他換藥時都不會感到不好意思,怎麼現在他只不過是用扇柄敲她一記,她竟然感到臉紅心跳,她是怎麼了?
來到藕荷園,王子霏不禁讚歎,原來這就是大家閨秀愛來的地方啊,一處飛泉順着山勢而下,流入位在山腳下的湖泊中,湖中植滿了開得正盛的粉嫩荷花,湖水清澈見底,更有不少小魚在荷葉間穿梭,湖邊遍植着綠柳垂楊,風景十分秀美。
湖面上不少人划著小舟欣賞着荷花美景,但相對於一群人擠在湖間划船,還不時會碰撞在一起,王子霏還是比較喜歡往山上走,聞着山林清新空氣,聽着鳥兒在樹枝上婉轉空靈的吟唱。
見王子霏沒什麼興趣與一群人擠在一起賞荷,岳涯便領着她順着清幽蜿蜒山道而上,山上處處濃蔭翠峰,飛泉溪流令人心曠神怡。
沿着濃蔭蔽日的蜿蜒山道緩步而上,陽光透過參天古木灑落點點金光,王子霏再次用力呼吸着山林里清新芬芳的空氣。
「比起賞花,你似乎比較喜愛爬山健行。」岳涯笑着問她。
本是想着姑娘家都愛花,他才帶着她前來賞荷,她卻是一臉無趣,用完藕荷園的料理后,便指着這樹林說想上來這裏走走。
「我又做不來那些風雅之事,當然只好強身健體了。」
看到那些在湖邊賞荷的千金閨秀們動不動就來個出口成章的,她雖然根本不認識那些人,但好像有不少人認識岳涯。
方才他們兩人在用膳時,不時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要是萬一人家要她吟首詩什麼的,她不就糗了?還是避開點好。
不過離開山上這些日子,她發現自己還真懷念深山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現在她不得不慎重考慮等事情處理圓滿了,是不是要回黑旗山去住。
「做好自己就好,何必在乎他人的眼光。」岳涯發現下山後,京城裏的生活似乎讓她產生了自卑,他不太喜歡看到她妄自菲薄想逃避的模樣。
王子霏一邊做着擴胸運動,一邊用力吸着山林里的芬多精,眼尖的她瞧見似乎有一座古樸典雅的閣樓矗立在那片綠樹蔥鬱的樹林之間。
「岳涯,那一座建築物是……」
「那是玉琳禪寺,有位出家師父在那裏修行。」
「可以去那裏參拜禮佛嗎?」
「玉琳大師講述佛法之時常常會吸引許多信眾靜心聆聽,你如若有興趣聽玉琳大師講經說法,下回可以早些上山,我們這時候過去恐怕已經結束了。」
「不了,我沒那耐性靜靜的聽人講經,我就只是想上山禮佛而已。」
「那朝這邊走。」岳涯指着另一條用青石鋪就,兩旁種植着清翠綠竹的一條蜿蜒步道。
沿途也有不少已經聽完佛法準備下山的香客朝着他們方向走來,這時迎面又有一位穿着壽字暗紋藍色罩衫、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遠遠見到岳涯便抱拳朝他直道恭喜。
恭喜?方才她在藕荷園就有些奇怪,如今怎麼又有一個人一見面就朝岳涯說恭喜?他最近有什麼喜事嗎?
「恭喜、恭喜,據說您即將娶親,在下等着喝你這杯喜酒呢。」
岳涯冷着聲隨意應付寒暄,「一定,屆時林員外……」
聽到他要娶親了,王子霏原本掛着愉悅笑容的臉像是瞬間冰封一樣僵住了。
岳涯與生意場合上的舊識相互寒暄兩句后,便又分道揚鑣,卻見王子霏愣在原處,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似的。岳涯往回走,手中的摺扇輕敲她一下,喚回呆怔的她。「子霏,不去禮佛了嗎?」
王子霏猛地收回自己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感到震撼的心魂,僵硬的揚起抿成一條線的嘴唇,「要去,當然要去,我只是剛好想起了某件事……我們走吧。」
悵然若失看着走在前頭的岳涯那挺拔耀眼的身影,不知怎麼的,王子霏整個人都感到不舒服,整顆心悶到不行,很想轉頭走人。
再抬頭看着燦爛耀眼的陽光和天空中飄蕩的潔白雲朵,她一向是最愛這種天氣的,可今天這天空的感覺在她眼裏,看起來怎麼覺得特別的陰霾沉悶……
從山上禮佛完下山後,王子霏便在藕荷園將金粉替她精心打扮的裝扮給換下,她心情有些落寞的坐在馬車內,望着窗外飛逝的景緻。
「子霏,你沒事吧?」岳涯問着一路上都趴在窗邊看着風景,一句話不說的王子霏,從前往佛寺禮佛開始,他便明顯感覺到她的心情似乎變不好了。
「我能有什麼事,就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搖頭。
「改日早點出門,便可以在山上待久一些。」岳涯誤以為她是因為捨不得離開藕荷園與山上那座古寺。
「等我事情都處理好后再說吧,現在是關鍵時刻。」她忍不住在心中對岳涯說了句:改日你可能就要陪着你的新婚妻子,恐怕也沒時間帶我來了。
「也好。對了,你計畫怎麼逃開替嫁的命運?一直未聽你說。」岳涯認同她所說的點了點頭,接着再關心的問道。
「一旦開宗祠將名字寫進族譜便無法再更改,我等着他們將我娘和我的名字填入族譜,坐實了正妻名分,我娘便可以含笑九泉,之後我要偷跑離開那裏,至於我娘嫁妝的事有我大舅舅出面處理,這一點我是不擔心的。」
「他們是要你替嫁,才會容忍你提出這些條件,絕對不會甘心受騙上當的,你有想好因應之策嗎?」
「自然是有的,我是不會讓他們發覺我的企圖,在婚禮前一晚才會行動,第二天他們也只能讓原本該上花轎的人上花轎。」
「有想好撤退躲藏的地方嗎?」
「我打算趁天黑后警戒注意力最為鬆散的時間離開,一離開我便馬上離城,他們一發現我失蹤肯定會搜查所有的客棧,但我才沒那麼笨,留在城裏等着他們找到我。」
「到時我會讓黃超用馬車載你出城,一個姑娘家趕夜路不安全,我商鋪的馬車他們是不會搜查的。」
「嗯,那到時要再麻煩你跟你的手下了。」即使心裏不想再麻煩岳涯,但他的提議不無道理,這樣可以避免被抓回去的風險。
「不要說麻煩,朋友有難互相幫忙是應當的。」
朋友?她怎麼突然感覺朋友這兩個字……很逆耳?
王子霏再度收拾好低落心緒,揚着一抹大弧度的笑容,用力拍着胸脯。「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也可以為你兩肋插刀,記住!」
「子霏,你也太有義氣了,姑娘家這麼豪情我可真是沒見過。」岳涯笑着搖頭說道。
「你現在不是看到了,記住,日後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我一定義不容辭!」岳涯看起來應該也是權貴子弟,要不就是豪門新貴,日後需要用到她或要她幫忙的機會肯定是少之又少,她算是變相的吹牛不打草稿,繼續豪氣干雲地拍着胸脯說道。
「你確定屆時我真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會義不容辭?」岳涯笑着斜睨她。
怎麼她的性子跟個男人似的,一副很講義氣的模樣,看她一個女子這麼說,都讓他覺得自己太占她便宜了。
「瞧你這眼神很不相信唷,要不我們打勾勾,以後你有困難需要我幫忙,我不幫忙就是小狗。」她很豪邁的伸出彎曲的尾指,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