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米曄看着眼前青春氣息濃重的女孩，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有些懷念曾經的時光，卻也不後悔走到今天，可她還是開了口，「你在宋辭這邊住了很久了嗎？」

「沒有啊，我還在上學。」比起米曄優雅的笑容，賀楚楚笑得更簡單一些，她搖頭，沒有隱瞞的意思，「之前雖然來過，但是沒住在一起，只是最近病了，在這邊比較方便。」

「病好了嗎？」

「好了，謝謝你關心。」

「沒什麼好謝的，就是覺得宋辭以前就不怎麼會照顧人，怕他照顧不好你，男人總是不那麼細緻。」米曄話里頗有深意，笑容也顯得微妙。

賀楚楚聽出了意思，可臉上笑容卻始終沒退去，「他很好啊，也很會照顧人，可能以前不太會，可隨着時間過去，很多事情都會改變，人也是，現在就很會照顧人，就算他哪裏做得不好，反正我又不會嫌棄，也很有趣啊。」

被賀楚楚不輕不重地回了幾句，米曄的笑容終於沒了。她一直以為，宋辭喜歡眼前的女孩只是因為青春的肉體、慾望的驅使，總是覺得這個男人不會喜歡這種小孩子。

在米曄眼裏，賀楚楚也的確不值得一提，可她現在發現自己錯了，這個女孩雖然年輕卻並不笨，甚至很聰明，即便自己挑釁，也抱有善意。看着那雙真誠的眼睛，她竟然一時分辨不出這種善意是真是假。

「你真的這樣想嗎？」

賀楚楚點點頭，「在我看來，宋辭就是最完美的，當然，我也很清楚現在的感覺都是因為自己沉浸在濃烈的愛情里，荷爾蒙的影響，所以把戀人想得很美好、很完美，以後可能會改變一點看法，漸漸發現彼此的缺點，可是只要我還愛他，就算哪天真的發現了他的缺點，也會欣然接受。」

「你真的很單純，想得太簡單了。」

賀楚楚歪着頭想了想，噗嗤笑了，「其實我也沒有這樣偉大，對着你的時候這樣講，真的看到他，大概也會耍無賴，或者埋怨吃醋，捉弄他。其實我很小氣的，就比如你是他以前的女朋友，那我就非常希望以後你們都不要繼續見面了，有什麼必要的往來也不要瞞着我。」

「你這樣講不怕我生氣嗎？」

賀楚楚眨眨眼，笑了，「我說完全不吃醋，你會相信嗎？你也是女人。」

「不信。你想知道我們的過去嗎？」

兩人同時笑了，還是賀楚楚先開口，「我知道你來這裏是什麼意思，也知道你大概還有些在乎他，未必是愛，可能是更複雜、麻煩的感情，可是我選擇接受他的時候，也就打算接受這一切，他比我大七歲，我不覺得這個年紀的男人會有格外乾淨的曾經，一定會有些感情糾纏，何況他這麼優秀。

可是這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現在我知道了，心裏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會去計較已經發生的，就像是我現在坦然地面對你，明知道你在暗示我你們之間的關係，想讓我難過，或者乾脆離開他，可是你要失敗了，我不會離開的。」

米曄終於收起了偽裝的笑容，「賀楚楚，你真的很……不同。」

「因為我話說得太直白了嗎？」

「不是，是因為你很自信，自信得讓我不敢相信。」

「因為他愛我呀，我有他的愛，當然有恃無恐。」賀楚楚笑。

「你就這麼自信，愛情說不定會消失，也許過不了一年就什麼都沒了。」

「不會，即便消失，我愛過，何況未必會消失。」

「賀楚楚，你太年輕了，你了解他嗎？知道他的過往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還在學校的象牙塔里受保護，憑什麼這樣自信。」

「你了解他的過去，和他認識很久，也知道他做了什麼，喜歡什麼，可還不是分道揚鐮。我想當初選擇分手的應該是他吧，不然你怎麼會這些年還放不下，耿耿於懷？他是很理智的人，既然選擇放手，必定是有原因，我覺得你還是接受比較好。而你剛才說的那些，如果我想知道，我問了，他一定會告訴我，所以你沒有什麼好炫耀的。」

被她牙尖嘴利地一通反駁，米曄哭笑不得，「你……」

露出認真的笑容，賀楚楚微笑着，「我會拚命努力愛下去的，即便以後沒有好的結果，也不會時過境遷之後再煩惱。米曄，你需要去迎接新的生活，我也會陪着他開始我們之間的事情。」

話說完，米曄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玄關處突然傳來男人的笑聲，哭笑不得樣子，可又透着喜悅。

賀楚楚和米曄面面相覷，看着宋辭從玄關走過來，「我說怎麼沒關門，原來是你來了家裏，還以為她出去玩，忘記關門了。」

「宋辭。」米曄喊他的名字，一時無言。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抱怨的是人是賀楚楚，她羞窘地瞪宋辭，「有沒有偷聽我們講話？」

「走到半路艾尼說事情解決了，我就回來，至於你們的話，聽到了一些而已。」他說得隱晦，臉上的笑容卻曝露了，根本就是聽到了很多。

「討厭，偷聽我們講話。」想到自己的豪言壯語被他偷聽，賀楚楚羞得臉通紅。凝視着她緋紅的臉蛋，恨不得將人抱在懷裏，宋辭克制住了這種衝動，看向米曄，「楚楚說得話就是我想的，我想你應該明白了。」

「宋辭……」

「米曄，我希望你開始新的生活。」

聽他這樣講，米曄臉色煞白，可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選擇維持自己的自尊，苦澀一笑，「好。」

【第十章】

送米曄走了，賀楚楚趁着宋辭還沒進門，連忙往卧室跑。

她的臉通紅，在米曄面前大言不慚的囂張全成了害羞，知道宋辭會笑她，乾脆就把自己藏起來，等他笑完再出來了好了。

看她這麼緊張，原本能忍住的笑也都忍不住，宋辭跟着過去，推了一下卧室門沒推開，終於忍俊不禁，「出來吧，我不笑你。」

賀楚楚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趴在床上，「就不出去，你肯定會笑我。」

「我保證不笑。」

「才不信，我剛才好丟人，人家什麼都沒講，我羅哩羅嗦一大堆，感覺自己好幼稚。」

被她帶着就算這種把戲也覺得有趣，宋辭就站在門口，也不說急着進去，「其實我很高興，我喜歡的就是你的單純、幼稚。」

「為什麼呀？」

「因為你的勇敢，居然還能為了我挑釁別人，我怎麼能不為你驕傲。」

聽出他話里的打趣，賀楚楚更不肯出去，把自己窩在床上，「你、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生氣？」宋辭挑眉。

「我的口氣很不禮貌，剛才很衝動欸，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不想被人搶走。」最後兩句話聲音越來越低，賀楚楚的臉頰還是熱熱的，「宋辭，你不準笑我。」

收起笑容，他恢復溫柔，「我承諾了不笑，就會說話算數。」話音一轉，他繼續說道：「開門吧，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句話說在了賀楚楚的癢處，她抬頭看門口，似乎考慮要不要開門。

無論她當時話說得多麼豪邁，事實上，她對宋辭曾經的故事還是很好奇的，起碼在此刻，這種好奇心上漲到最高點。

宋辭掌握住了她的好奇，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片刻的安靜后，光腳踩在地毯上的賀楚楚打開了門，咬着唇看他，示意他開始解釋。

「就讓我站在門口解釋嗎？」宋辭笑。

側身讓他進來，賀楚楚也走到卧室窗邊的鞦韆吊椅上坐下，這是房間最近懸挂的物件，是賀楚楚很喜歡的東西，生病的時候每天躺在床上躺得頭昏腦漲，不經意想起唐苒家裏卧室的鞦韆吊椅，她提了一句，宋辭就安了進來。閑着無聊的時候坐在落地窗邊看看書晒晒太陽，別提多舒服。

現在她就坐在上面，微微垂着頭不看宋辭的眼睛，小腿還撐着鞦韆吊椅晃啊晃，「不是要告訴我你們的事情嗎？現在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