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借刀殺人
許夢琪發的照片是她在洗手間拍的，照片里的她側着身子，一隻手擋着胸-口，濕漉漉的長發雜亂地披在肩上，那感覺那氣質，簡直就和很多模特拍的寫真集一樣。
當時她的照片發出來后，我雖然微微愣了零點幾秒，可我還是第一時間把照片保存了。
下午葉老師發照片就忘記保存了，這次我當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果然，許夢琪把照片發出來沒多久，在一片讚美聲中，她也趕緊刪了那張照片。
很多老師都說許夢琪小氣，她們還沒看夠就把刪了，也有人起鬨叫許夢琪再發幾張。可她說，美女都是睡出來的，不和你們聊了，我要睡覺咯。
之後許夢琪再也沒在微信群發言。她走了之後，其他老師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也都逐個休息了。
我獃獃地坐在床上，盯着許夢琪的照片看了好久，這才放下手機急忙朝洗手間走去，因為我一泡尿已經憋很久了。
當我急急忙忙地推開洗手間門時，我一下傻眼了。
因為許夢琪居然還在洗手間裏。我推門進去時，正好看到她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彎着腰在洗內-衣-褲。由於她是彎着腰的，當時我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們這邊過年有個風俗習慣，從除夕之夜開始，家裏所有的燈全部都要打開，一直開到正月十五。因此我走進客廳時，看見客廳和洗手間的燈全都亮着，我也沒有在意。誰又能想到已經在群里說去睡覺的她居然還在洗手間洗衣服。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麼想的，總之我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根本就捨不得移開我的視線。
“嘩啦……”許夢琪回過神後端起臉盆對着我頭上直接當頭澆了過來。緊接着她又煽了我一巴掌：“武強，明天趕緊給我滾蛋，還想上學后住在我家裏，沒門兒！”
許夢琪丟下那麼一句話后就急急忙忙地下樓了。
我沒想到的是，她很快就把她爸媽和我爸媽全部叫上來了。她居然很無恥地當著四個大人的面說我偷-看她洗澡，還罵我有點變-態，說是如果她爸媽讓我住在她們家裏，她就搬出去住。
很顯然，她這麼做的最終目的僅僅只是為了不讓我開學後來他們家借宿。
我就納悶兒了，我哪裏都沒得罪過她，在學校她幾乎見我一次罵我一次，我甚至從沒頂過一句嘴，可她怎麼就那麼恨我呢？
我本想解釋一下，可還沒來得及開口，許夢琪她爸就說話了：“孩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她是你表姐，你怎麼可以偷-看她洗澡呢。”
“我……”
“臭小子，你太不像話了！”我剛說了一個字，我爸揪着我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以前我爸揍我，我媽總會護着我。如果許夢琪父母在場，也會攔着我爸。可這次沒有一個人勸他，我爸將我一頓打得鼻青臉腫，鼻血都打出來了，地上流了好多鼻血。
我爸將我一頓胖揍之後，又拎着我耳朵來到樓下客廳沙發邊讓我跪下。
我又沒做錯什麼事，打死也不肯跪。
我爸見我不跪，當然不肯放過我。於是他又繼續揍我，後來姑媽和我媽一起拉着我爸，我爸才收手。
緊接着，我爸便頭哈腰的一個勁地給許夢琪她爸道歉，因為我們誰都知道他最心疼他的寶貝女兒。
當時許夢琪他爸看我爸的表情都變了，那樣子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就和許夢琪在學校看我的表情一模一樣。他對我爸說：“也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孩子這年紀正是青春叛逆期，得好好管管。行了，這事就這麼算了，以後好好管管他，讓他別再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就行了。你之前不是說要給小強借兩千塊學費嗎，我現在就把錢給你，明天一早你們趕緊回去吧！”
許夢琪他爸直接下了逐客令，估計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大半夜的，他會直接把我們一家三口趕出去。只見他說完話后，從錢包數了兩千塊嶄新的百元大鈔很不耐煩地丟到我爸跟前的茶几上，他是帶着脾氣丟的錢，所以那兩千塊錢基本上全都滑到地上去了，撒了一地。
我爸趕緊彎腰蹲到地上一張一張地撿錢，我清楚地看見他的手明顯有點顫抖。也是剛才聽許夢琪她爸說了我才知道，我爸這次來還問他們家開口幫我借學費了。
就在這時，許夢琪她爸又對我說了一句：“小強，過幾天你讀書住在這裏，就住你爸媽今晚睡的那個一樓房間。以後不準再去二樓了。”他的語氣帶着很嚴厲的命令口吻。
聽見他那麼一說，許夢琪一下又火了：“爸，你還讓這個小變-態住在我們家裏啊！行，那我現在就搬走！”她說完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她居然直接對我用上了“小變-態”的稱呼。
我看了看許夢琪起身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我爸彎着腰撅着屁股在地上撿錢的背影。儘管許夢琪的背影很纖細嬌小，我爸的背影很高大魁梧，可這一刻，我爸在他們一家人面前卻顯得那麼的卑微和弱小。
我可以忍受許夢琪對我的侮辱，卻不忍再看到我爸為了我的學費在他們面前卑躬屈膝。
我突然大聲吼道：“許夢琪，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的怒吼聲把許夢琪一家三口和我爸媽全驚呆了，估計誰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和瘋子一樣大吼大叫。
“哼，你吼什麼吼，這是我家裏，還輪不到你大吼大叫。”許夢琪轉過身朝我衝過來了，那樣子就好像準備衝過來打我似的。
還好她衝到我跟前時被我姑媽拉住了，不過許夢琪還是一臉鄙夷地指着我大罵起來：“我說你們一家人到底有完沒完。以前我就不說了，單說最近這幾年，打你上初三開始，每次一開學你們總要來我家借一次錢，搞得好像我們家欠你們錢似的。
你們家一共借了我們家多少錢，你們有記過帳嗎，應該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吧。你們以為我爸的錢都是天上掉的嗎，你們一味的只知道借，什麼時候還過一分錢。哼，現在這世道還真是借錢的成大爺了，欠錢不還的竟然還有臉在我家大吼大叫。”
聽見許夢琪那麼一說，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那麼看不起我了，原來我爸這幾年借了他們家那麼多錢。
但我還是不卑不亢地對許夢琪說道：“你放心，欠你們家的錢我們一定會連本帶利儘快還上的。我們窮得了一時，還能窮一輩子嗎。不過我們現在只說今晚的事。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裏不清楚嗎，我只是半夜起來上廁所無意中撞見你在廁所洗衣服而已，你為什麼非得說我偷-看你洗澡了！
哼哼……其實你用不着這麼處心積慮地趕我走。我們農村有句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我寧願住自己家的狗窩，也不會住你家裏。就算我們家以後窮的沒地方住了，我那怕睡到大街上也不會再踏進你家半步。”
聽見我那麼一說，許夢琪似乎也意識到今晚做得有點過分了，她也沒話說了。
我沒心情再搭理她，我現在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因為看了我就噁心。我蹲到我爸跟前對我爸說：“爸，今天就算你再揍我一頓我也要把我想說的話說完。爸，咱不要他們家錢，沒錢讀書我可以出去打工，我已經快十八歲了，可以養活我自己了。爸，相信我，就算我不讀書以後也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我撿起地上的錢站起來轉身塞到姑父手裏：“姑父，謝謝你的慷慨，我家欠你的錢我們會儘快連本帶利還給你的，並且以後就算我們快餓死了也不會再問你開口借一分錢。這話我是代表我們一家人說的，說到做到。有違此話，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姑父之前把錢丟給我爸的樣子讓我看着真的好心疼我爸，那樣子簡直就和給乞丐丟錢似的。
“你這孩子，你做錯了事，我們做長輩還不能說你幾句嗎。”
也不知道我爸是被我感染了，還是怎麼回事。一直非常老實，從來不說多話的他突然站起來對着姑父笑了：“呵呵，姐夫，你的確是長輩，不過長輩也不是你這麼當的。哪有長輩不問青紅皂白就胡亂冤枉人的。”
我爸不傻，他之前是沒問清楚就把我揍了，可從我剛才說的話，他不可能看不出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爸繼續說道：“姐夫，我知道你很心疼你女兒，在你眼裏，你的寶貝女兒比什麼都金貴。不過我這兒子雖然窮苦出身，從小就吃得差穿的破，但他也是我們兩口子的心頭肉。你們不想讓他在你們家借宿，直接說就行了，何必這麼作賤他。
沒錯，這三年我的確找你們前後借了一些錢，我雖然嘴上沒提過總數是多少，其實我心裏都記得很清楚，一共也就八千塊錢。你放心，明天我就把家裏的牛賣了給你送錢過來。呵呵……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你們看不起我可以，但不能看不起我兒子。我們是親戚，本該守望相助，可你們今天太過分了，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你放心，我們不會住到明天早上才走，我們現在就走！”
我爸說完摟着我肩膀，帶着我大步往外走去，這還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和我勾肩搭背。
他帶着我朝外面一邊走，一邊朗聲說道：“兒子，走，回我們的武家溝的狗窩去。”
就這樣，我們一家三口連夜包車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我爸就牽着牛去鄉里趕集了。他在集市上把牛賣了之後馬上去市裡把錢還給姑媽家了，回來后他還對我說，等我開學后他要去市裡給我租間房子。讓我好好讀書，說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否則以後只能當個二流子。
之後的一個多星期，因為臉上有傷，我呆在家裏一直沒出去。這段時間班主任和葉老師、許夢琪三大師花也都沒再爆照，其他那些老娘們兒的聊天記錄大多也都是一些八卦新聞。我不是很感興趣。
終於到了正月十六，我們開學了。
開學當天，我爸先是帶着我去學校報名，然後馬上就帶我去學校周圍租房子。
我爸為了爭口氣，說是要幫我找個很好的休息環境，賭氣幫我在一個綠化很好的高檔小區里租了一間房子。
這房子本來是個三室兩廳的套房，另外兩間都租出去了，正好還剩下一間。房東帶我們去看房子時，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房東說他們都回家過年了還沒過來。
我爸見房子裝修的很好，特別乾淨。而且樓層比較高，採光好，也很安靜，他就開始和房東砍價。
房東見我們父子倆穿得都土裏土氣的，我爸一討價還價，他馬上就說，租不起就去對面小巷子裏租那種一個月一兩百的去，還住什麼小區。還有，我這房子的房租是一季度一交，一下交不出那麼多錢就別耽誤我時間了。
我爸憋得滿臉通紅，我拉他走，可他一咬牙，當場用他那雙佈滿老繭的粗糙大手數了一千八百塊錢，先交了一個季度的房租。我甚至能看出他把那一千八百塊錢遞到房東手上時，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估計是把他心疼壞了。
緊接着我爸就開始幫我收拾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才想起看看手上那塊很久的老式機械錶，已經下午三點了。他說再不走就趕不上最後一班車了，他丟下六百塊錢說是我的生活費，還說以後每個月都給我打六百塊錢，說讓我不要太攢。然後他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之後我一個人先是高高興興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房間，然後又把客廳和陽台的地仔細拖了一遍，因為我怕跟我合租的人看不起我們農村人臟。
我把客廳拖乾淨，已經五點了，我知道按時間算，我爸肯定到家了。於是我打了一個電話給我媽，因為我爸手指太粗了，不會用手機，他一直都沒用過手機。
電話通后我問我媽：“媽，我爸到家了嗎？”
我媽說：“他沒趕上車，走路回來了，估計半夜才能到家……”
“啊……”我心裏就像被針扎了一下：“他怎麼不包個車回去，包個車也只要一百二十塊錢。”
“他說他錢全給你了，身上只留三十多塊錢，包什麼車啊！”我媽說：“行了，我要去餵豬食了，別擔心你爸，他不會有事的。他是走小路回來的，應該要不了多久，估計還有四五個小時就到家了。”我媽說完就掛了。她的話是說的輕鬆，可聽在我心裏卻很沉重，因為我實在無法想像走四五個小時是什麼概念。
當時我握着手機的手突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為了節約一百二十塊錢，我爸竟然寧願走五六十公里的山路，而我之前卻都還想着用他們給我的血汗錢去玩擼啊擼……
想到這裏，我眼眶不由地有些濕潤。與此同時，我對許夢琪的恨突然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因為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我爸不賭氣給我租這麼好的房子，他今天就絕對不用走路回去。以前總聽人說父愛很沉重，我現在終於切身體會到了。
如果我爸是走大路回去的，我還能包個車去追他，可他走的是小路，我想追都追不上了。現在只能在心裏祈禱我爸能早點平安到家。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嘀咚一聲來了一條QQ消息。打開一看，發現是許夢琪發的：在嗎？
我微信在加了那個老師微信群后，擔心自己暴露，便把所有好友都刪掉了，我現在那微信上面只有一個女老師群。沒想到她會用QQ找上我。
本來心裏正好對她一肚子火，她居然還主動找上我了，於是我很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幹嘛？
許夢琪很快就回信息過來了：你不是很想去我家住嗎，把你的行李拿出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不過在你去我家之前，你得先給我道個歉，如果誠意還行的話，我就帶你回去。
看了她這麼一條QQ信息后，我被她氣笑了。看來她還以為我不住她家，就只能住集體宿舍了。我現在住的這地方比她家可強多了。
緊接着，我很生氣地回了一句：道歉？道你麻痹，賤-人，變-態，滾！
信息一發過去，我又把她QQ拉黑了。
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剛拉黑她QQ不久，她居然又打電話過來了。我早就有她的手機號，當然知道是她打來的。
不過，電話雖然是許夢琪打來的，可來電秀卻是我們班主任的比-基-尼沙灘照。畢竟手機里有那麼多她的照片，放着也是浪費，所以我把手機存着有號碼的人來電秀全都設置成了班主任的照片。至於手機桌面便是許夢琪的，而鎖屏壁紙也是我們班主任最性-感的一張照片。
許夢琪她還真是沒完沒了啦。
我一接通電話就氣急敗壞地大罵起來：“媽的，你還沒完了是吧！”
“哼哼，武強，你行啊，連我都敢罵了！”
卧槽，班主任……
“蘇，蘇老師，我，我不知道是你……”我一下慫了。
“別解釋了，馬上死到我辦公室來。我只給你十分鐘時間，十分鐘我沒看到你人，大操場十個圈。”班主任說完這話后，手機背景音里又傳來她對許夢琪的說話聲：“許老師，這事我會處理好的。那刺頭越來越不像話了，這學期我要不把他整服，我就辭職不當老師了！”
我草泥馬的，許夢琪居然還玩起借刀殺人這招了，她和我到底是有多大仇啊。
雖然心裏很不爽，可我還是懷着無比忐忑的心情趕緊往學校跑，一路上我一直很擔心班主任這次又會怎麼收拾我……
（PS：溫馨提示，下一章接“第04章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