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難雜症
莫安緊緊的看了來人一眼，抿了一口茶，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彭九科，你家裏的事我也得知一二。不過從其他大夫口描述的情況來看，就連老夫我也沒有什麼把握能醫治啊！”
一聽到莫安的這番話，彭九科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一點血色都沒有。稍後，彭九科“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莫安的身前，然後一個勁的磕着頭，不住的祈求着：“莫神醫，求求你！好歹你也去看看吧！我夫人貧賤富貴與我共同生活了數十載，如今得了這樣的惡疾，看着她難受，痛在我心上啊！”
一見彭九科已經不顧顏面的祈求，莫安也心生了惻隱之心。人世間，能為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做到這個份上的男人，已經實屬罕見了！
輕輕的將彭九科扶了起來，莫安安慰的拍了拍這個已經是淚流滿面的中年男人的肩膀說道：“罷了，罷了！老夫就隨你走上這一趟，不過最終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彭九科哆嗦着道了謝，而莫安讓人將他的藥箱提來以後，兩人一同出了莫府的大門，上了一輛馬車而去。
傍晚時分，莫安帶着一臉疲累之色回來了。
晚飯期間，莫夫人一見自己夫君眉頭緊鎖，於是盛了一碗滋補的雞湯放在了莫安的面前。
“老爺，可是遇到了什麼疑難雜症！要不然，你也不會一回來就是這麼一副神情了！”多年相處的莫夫人，一語就道出了真相來。
莫安一聽，索性將已經喝了一口的雞湯放在了桌上。
同一桌的秦艽以及莫安的長女莫穎，也都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那天橋街葯膳鋪的東家彭九科你們可曾識得？”
秦艽一聽到莫安說道彭九科的時候，身子一下子輕微的抖動了一下，一雙手死死的抓住碗筷。
幸好大家都被莫安的話語吸引了眼神，所以都沒有注意到秦艽剛才的異常情況。
“自然是認識的，妾身還曾於她家的夫人有過一面之交了！”莫夫人想了想，然後輕聲回答道。
莫安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感嘆的說道：“這得病的就是她家夫人！說來這真是可憐啊，這彭夫人腳腕以上，背以下，遍佈瘡疥，高出皮膚，稀疏分佈白屑。患處較正常皮膚稍硬，搔之流出紫血，暖時更癢。但是奇怪的是，她體格壯實，飲食二便也是正常的”
莫穎一聽，嚇得手一抖。其實不怪莫穎膽小，實在是長了這麼打，她頭一次聽說這麼恐怖的病症。定了定神，莫穎才緩緩說道：“父親，這病委實有些惡毒，試想一個女子原本就在乎容顏，得了這一病豈不是生不如死啊！”
秦艽到是若有所思的在一旁聽着，並沒有發言。
莫安注意到了秦艽的沉思，看了她一眼以後，接着自己的女兒的話頭說道：“的確如此！所以如今彭夫人已經是被折磨得是精神不濟，神情恍惚，一家老小也跟着心傷。所幸，這病並不具有傳染性，如今也只見彭夫人一人得了此病。”
“難道老爺也素手無策？”莫夫人疑惑不解的問道。自家人自然是知道自家事，以莫夫人對莫安的了解，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莫穎和秦艽心中也有相同的疑問，只是沒有問出來而已，如今見莫夫人問道，也紛紛看向了莫安。
莫安苦笑了一下，這才娓娓道來：“夫人，你可知道在為夫前去看診，彭家已經是請過很多的名醫了。因為彭夫人舌紅苔黃厚膩，脈洪散，在加上外表這些癥狀，所有的大夫都是開出了清熱解毒，養血活血，燥濕疏風止痛的藥方。”
說道這莫安停頓了一下。
“難道這些名醫都辯證錯誤，開錯了藥方？”莫穎忍不住猜測道。
“非也，非也！這些大夫開的藥方都是很對症的。莫夫人煎藥服下后也是有好轉的。只是奇怪的是，每個大夫開的藥方都有成效，只是每次好了沒多久，彭夫人的病又會複發。如此反覆，不能斷根！這才是最讓老夫覺得棘手的地方！”
說道這，莫安眉頭又皺了起來。看來這想要將這病根斷了，委實有些難辦了，連莫安這樣的醫中聖手也都覺束手無策了。
接下來的一頓飯，就在一種低沉的氛圍中過去了，飯桌上的人們各有所思，只是到底在想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悶熱的氣候突然迎來了一場清新的小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彷彿落盡了人們的心裏，激起了陣陣的漣漪。
沐浴洗漱之後的秦艽，今天反常的沒有看書，而是一個人坐在窗前，聽着窗外的雨聲，默默的想着。
薄荷見秦艽的屋裏還亮着燈，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見秦艽一個人坐在那，薄荷突然之間覺得：近在眼前的七姑娘，卻彷彿離自己好遠好遠。那一身孤寂的背影，周圍瀰漫了靜靜的哀傷，彷彿世上所有的幸福和開心都遠離了此地，空餘留了一種恨意纏綿不絕。
薄荷不知道自家的七姑娘都經歷過什麼，只是自打自己跟着七姑娘以後，時常就會碰見這樣的秦艽。
每當這個時候，薄荷心中滿滿的都是心疼，心疼眼前那個纖弱的女子，明明是那麼的脆弱，卻總是在人前堅強、冷靜。
明明是雲淡風輕的清冷性子，卻總是有人要和她過意不去。要說來，谷中待人最好的其實就是七姑娘了。雖然表面上對人冷淡，但是和七姑娘在一起中覺得是最自在的。
這種自在不是那種為所欲為的自在，而是就好像和家人在一起輕鬆、愜意的自在。
所以，薄荷一直以來都把秦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盡心的伺候着。在薄荷的心中，所求的真的很少。只是希望盡自己的全力，讓自家姑娘活得如意一些。
想到這，薄荷拿了一見衣裳給秦艽披在了身上，嘴裏滿滿的都是心疼的語氣：“姑娘，怎麼又一個人坐在窗前吹冷風！”
被薄荷這麼一問，秦艽回過了神來，見薄荷一臉的滿滿的關懷和心疼的表情，冰冷的心中一暖，然後溫和的說道：“好！聽我們薄荷管家婆的！以後我絕對不這樣了！”
信你才怪，薄荷在心中悶悶的想着。以前也總是這麼說，可最後還不是一樣我行我素，難怪我也經常這樣，敢情是受了七姑娘的影響。
這下薄荷找到了自己不聽話的緣由了，於是心滿意足的將秦艽扶去歇息去了。
之後的幾天時間裏，莫安一直都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來。而且每次一回來，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不讓任何人去打擾他。
“我知道，父親肯定還在想方設法找到給彭夫人治病斷根的方法。只是可惜的是，一直都沒有頭緒！我父親這人，就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眼看着他這幾天身體都消瘦了不少，我這做女兒的都替他擔心！”莫穎憂心忡忡的說道。
因為莫穎一直在自顧自的說著，秦艽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書，然後無可奈何的看了旁邊的莫大小姐一眼。
看着對方睜着一雙清澈的眼神，那麼信任的看着自己，秦艽沒辦法了，只能投降式的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不過被莫穎小姐煩着的姑娘，終於有了些人間氣息，不再向以往一樣感覺飄渺淡薄。
在一旁爐子上燒着茶水的薄荷，抿着嘴在旁邊幸災樂禍的傻笑着：看來咱們冷清性子的七姑娘也遇到了剋星了！
不過這莫大小姐也着實有些意思。在第一次見到秦艽時，就很自來熟的秦艽說起了話來。只不過一直都是莫穎一個人在那說得起勁，而秦艽則不時的“恩”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秦艽這番不冷不熱反應，反倒讓莫穎更加願意和她親近了。用莫穎姑娘的原話來說：那些個名門閨秀，一個個要不對自己阿諛諂媚，要不就是高高的仰起脖子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哪裏像秦艽這般待人自然、不做作。
於是乎秦艽清靜的日子一下子都被打破了，每天吃了早飯以後，莫穎都會準點來紫藤苑報道。
實在是被煩透的秦艽，一看到莫穎那可憐的小眼神，秦艽頓時一泄氣，只有任由這隻“小麻雀”繼續嘰嘰喳喳的在自己身邊叫着。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通傳，說莫安有請。
這下，秦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跟着通報的人走了，獨留下了莫穎姑娘一個人獨自憂傷。
坐在書房裏的莫安，眉頭一直緊鎖着。
這幾天的忙碌，雖然彭夫人的病有了氣色，可是自己卻始終都找不到斷根之法。難道自己一開始的判斷都是錯的？但是也不應該啊！
莫安始終覺得自己的思緒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憑藉多年新醫的經驗和天生的直覺，莫安覺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麼，所以才會一無進展。
想想那天自己說出彭夫人病症的時候，七姑娘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莫安可以肯定，這個七姑娘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為了精研醫術，莫安是完全不會理會那些什麼面子問題，所以直接就讓人去請七姑娘秦艽過來，打算不恥下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