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女兒心思⑤
此為防盜章,無需驚慌,時間一到即可解除封印。“裴小姐言重了,請坐。”
“不了。”他上前牽起蘇袖月的手,悄然擋在身後,淡道:“臣女的夫君,還能是女子不成?”
“裴小姐,恕我多言,真與假...可不是片面之詞就可定奪的。”青衫謀士反駁道,他掃向蘇袖月,道:“蘇大人,你說...是與不是?”
“自然。”蘇袖月輕笑着拍了拍裴彧的手,繼續解衣。
一室靜默,只有細碎的衣料摩挲聲,裴彧清麗的丹鳳眸一眨不眨,雖憂切,卻也信任。
蘇袖月,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她既無需相幫,定然萬無一失,若被人瞧去也罷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身子。
反正,對雙標王裴彧而言,世界分為其他人和蘇袖月。
漂亮的“女子”索性低垂着眼眸,掰手指玩兒,然而...其他人卻渾不似裴彧淡然,倒吸涼氣的聲音平地而起。
只見那衣衫半褪,胸前如玉肌膚平平的人神色如初,自信問道:“諸位,可否還需下移?”
“這...”老謀深算的方先生微怔,他咬牙道:“蘇大人,褪盡罷。”
“夠了!”容夙喝止道,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他不悅道:“方先生,何必再執着,我看您許是年紀大了,不若早日...”
“太子殿下,”青衫謀士含淚跪下,痛聲道:“如您所願,老臣自當...告老還鄉。”
毫無意外,蘇袖月略略繫上外衫,說到底...她不過是導火線,這根源早就存在,離間的成功就在於——把隱藏的問題,暴露到明面上。
她功成身退,攜着裴彧向容夙告辭,踏雨去了文淵閣。
馬車上,隔着一道簾,裴彧聽着換衣服的聲音問道:“袖月,你服的葯...難受嗎?”
衣料摩挲聲忽停,蘇袖月頓了頓,誠如裴彧若言,徐芷這葯,能紊亂脈息、平胸不假,下面卻兼顧不到,她之前並非眾人所見那般自信淡然,可一貫的心理學素養使然,哪怕底氣不足,她也要沉着得讓別人信心不穩。
至於難受,胸口的悶疼自是不言而喻,蘇袖月怔愣的...是裴彧問她,向來堅忍慣了,她幾乎忘記了原來自己也並非鐵打的,也會為別人的關心動容。
“裴彧,我很好,謝謝。”
她扯開布簾,歪着頭,笑道:“你呢?還好嗎?”
“還沒被你氣死。”布簾被掀開的瞬間,裴彧一把拉過蘇袖月,把她的頭靠在心口,壓抑道:“你聽見沒有,這裏也下雨了,從你走的那天一直在下。”
蘇袖月睜大眼睛,還未從這猝不及防的一拉,和強有力的心跳聲中回過神來。
裴彧又道:“沒聽見心裏下雨是吧?沒聽見就對了。”
“因為你一出現,我整個世界...都晴朗了。”
“裴彧,”蘇袖月從他懷裏起身,認真道:“少曬點太陽,容易得皮膚病,所以...”她頓了頓,聽着馬車停靠的聲音,眨眼道:“為了你的身體着想,我先下車了。”
“喂,你真的就這樣走了?!”裴彧輕喊着,聲音越來越小,“蘇袖月,你就不怕我難過嘛。”
我喜歡你呀,可我真的討厭...你的背影,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不然,曬死我也行啊!
想到此,裴彧的臉色變了變。
那日,他睡書房,不,他睡新房,蘇袖月去書房當晚,淋雨的...可不只她和容珏,還有他。
裴彧靜靜望着,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真心喜歡一個人,不可能沒有佔有欲的,可是對蘇袖月,他沒轍。
所以...願意成全她,她要做什麼,他不過問,不阻攔,不添亂。
唯一不受裴彧控制的,是生死。世人皆傳,雲南王獨女裴彧每月十五去祈願寺沐浴佛音,心善向佛是假,修身養性卻是真。
因為不死葯的緣故,裴彧的身體停留在二十歲的年紀,然而,遠不同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的情緒,是最致命的利器。
不能過喜,不能過悲,大起大落的情緒容易使裴彧昏迷,新房被拒那夜,他不爭氣地昏迷了三天三夜,再醒來時,“夫君”已經跟人跑了。
好嘛,你跑,“夫人”我就追嘛。
只是......
“小姐,不追了嗎?”車外,一臉懵逼的裴七勒好韁繩,不禁想:小姐不遠千里追夫,這到手的,又讓人跑了?
“裴七,這你就不懂了。”裴彧意味深長地放下車簾,不再看蘇袖月走向文淵閣的背影。
“小姐,您說的很有深意,可裴七還是不懂。”
“呵...”裴彧輕笑一聲,“有些事,本來就點到為止是最好。”
就好像,我得把握住這個度,要追,而且要讓她知道我在追,卻又不能追得太緊,讓她有壓力。
既然喜歡她,就千萬不要為難她,不要因為自己的私慾,忘了一開始的初心。
因為喜歡,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裴彧低首摸了摸眉骨,那裏相思無限,可蘇袖月,眉間心上,我從來...只把你小心安放。
“小姐,裴七...好似明白了。”瞧着裴彧“小別勝新婚”的模樣,護衛點點頭,似懂非懂。
“明白?可是她...不明白啊。”裴彧輕嘆一聲,“走罷。”
文淵閣內,蘇袖月憑着竹簡到了第二層,經掌事的秘密引領,她見到了兩個人——
兩個算不上認識的人。
其中一個,正是先前的太醫院副院首。
另一個,長着張娃娃臉,海拔不高,一身幹練黑衣,他的肩上...落了只雪白的海東青。
“誰在那裏?”
一聲冷喝傳來,蘇袖月猝不及防被人拎着后襟提了出來,狠狠摔在台階上,她抬眸——
青玉台階上方,貴妃塌旁跪着一名唇紅齒白的少年,容色姝麗,他仰着頸項,緋紅的酒水滑過唇邊,滴至鎖骨。
比這極色極欲還要引人注目的,是塌上端着白玉小碗喂酒的那隻手,如琢如磨,質地和光澤遠勝白玉。
緋紅的酒水淌得越來越快,跪在塌前的孌|童幾欲承受不住,他痛苦地咳着,塌上之人卻砸了酒碗,提起酒罈強迫他灌下。
“哈哈...”容珏把傾空的酒罈砸到蘇袖月跟前,還沾有紅色酒水的手指抹了抹唇角,他斜睨着匍匐在地的“男子”,溫語道:“太傅,莫怕。”
蘇袖月配合地顫抖着清瘦的脊背,她戰戰兢兢起身,跪穩,合拜:“殿下,臣...告退。”
“咦?”
容珏似聽到什麼笑話,他從塌上起身,一腳踢開了被酒水撐得昏死的孌童,走至蘇袖月跟前。
“太傅,你以為...還走得了嗎?”他微彎腰,伸出兩根手指挑起蘇袖月尖細的下巴,逼着她偏頭看向身後,問道:“漂亮嗎?”
大殿後方,血流成河。
遍地的屍首橫七豎八,一片污穢不堪中癱坐着年輕的書童,他神情恍惚,卻在觸及蘇袖月的眸光時,似抓到救命稻草般,連連高喊:“大人,救我。”
蘇袖月捻了捻掌心,這具身體的記憶和能力她已掌握,正因為如此,她更不能開口求容珏。
若她求,她恐怕,也活着走不出這屍海。
“瞧瞧,太傅真是心狠呢。”少年似哀怨的聲音貼着耳根響起,蘇袖月顫了顫,把頭埋得更低:“殿下,臣...不敢。”
“不敢?”容珏一手把蘇袖月提起來,抵到大殿的柱子上,困惑道:“本宮不過是一個廢太子,太傅你又怕什麼呢?”
蘇袖月斂斂眸光,她正是從這柱子后被容珏的暗衛提了出來,看來...是原主知曉了不該知道的事。
“回殿下,”蘇袖月不疾不徐道:“臣怕三件事。”
“嗯?”容珏輕柔地撫着她的發頂,彷彿若答案不得他心,眨眼間就可取了項上頭顱。
“殿下,臣一怕不夠忠於殿下,二怕不夠為殿下所用,三怕不能討殿下歡心。”
“哈哈,”容珏移開手,仔細勾勒着蘇袖月靈秀的眉眼,“你說,如何討本宮歡心呢?”
他話落,唇瓣上已貼上蘇袖月溫軟的唇,她點到為止,頃刻間跪下,道:“臣確不知如何,但臣...願竭盡所能。”
包括...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