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炸|彈狂人
我心有一絲溫情,這一絲溫情,全予了你——《反派》
蘇袖月合上書,飛機外的烏雲層慢慢退散,她不禁想起:愛默生說過,所有的都是謎,而解開一個謎的鑰匙...是另一個謎。
“女士,您說,會下雨嗎?”
頭等艙前座的男人回過頭,他的聲音醇厚,穩重,像是英國19世紀的紳士。
“先生,華盛頓也許會有場暴雨。”退散的烏雲層往華盛頓遷徙,而那是...蘇袖月的目的地。
“女士,不,小姐,您的書可以借我看看嗎?”
男人微微側身,舉手投足都是上流社會的優雅。
“抱歉,這本書是中文。”蘇袖月靜靜望着男人波瀾不驚的藍色眼睛,他容貌俊美,是典型的英國人血統。
“那真是遺憾。”男人取下左手上的白色手套,端起一杯咖啡,閑聊道:“小姐,您能告訴我這本書講的是什麼嗎?”
蘇袖月眸光一暗,從他的左手上挪開,微微訝異,卻不動聲色。
“反派,這本書講的是反派。”
“壞人嗎?”男人取下西裝方巾袋上的手帕,擦拭着嘴角。
“先生——”蘇袖月沒有忽略他唇邊一閃而的笑意,她穿上風衣,提起公文包,“誰知道呢?好人和壞人都隱藏在皮囊之下...”
“小姐!”
男人左手拿起鋼筆,在餐巾紙上流暢地書寫着什麼。
“您知道嗎?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他說完,伸出左手,五指圓潤光潔,沒有一個繭子。
蘇袖月禮貌性地接過,把餐巾紙塞進風衣口袋,“那麼,祝您旅途愉快!”
“當然,我們會再見面的。”
華盛頓機場外,雪佛蘭Suburban已靜候多時,年輕的fbi探員Ried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同僚,“hi,Sue。”
蘇袖月長腿一邁,利落地拉上車門,“Ried,謝謝。”
“Sorry,”年僅22歲的天才博士遞過檔案,“Sue,這幾起爆|炸事件作案地點毫無規律,不得已...”
頭兒提前結束你的假期。
Ried口中的頭兒是行為分析科部門的高級特工Aaron,公私分明,正直不阿,已婚人士。
“Ried,我猜,頭兒懷疑——兇手是同一個人。”蘇袖月沉吟片刻,推斷道。
根據檔案分析,幾起看似毫無關聯的爆|炸案地點、作案手法基本找不到共通性,但對炸|彈殘骸的分析,製作幾乎是一致的。
“正如你想,頭兒希望你能通過犯罪心理分析給出罪犯的側寫,以縮小搜查範圍,儘快逮捕炸|彈狂人入獄,畢竟——”
“天知道,下一起爆炸案發生在哪裏?”Ried無奈攤手,卻見蘇袖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餐巾紙。
“Sue,你在看什麼?”
“飛機上一位英國旅客給我的字條。”
“What?”
“他說——正義和罪惡本就一線之隔。”蘇袖月望向車窗外,雪佛蘭已駛入賓夕法尼亞大街,它對面的胡佛大樓就是fbi總部......最接近正義的地方。
那個英國男人卻說——正義和罪惡,本就一線之隔。
蘇袖月暗暗記下,她把紙巾收回口袋,推門下車。
“Welcome!”
車門前,頭兒Aaron伸出手歡迎,蘇袖月輕笑一聲,反手擒拿住眼前號稱fbi的神槍手,“頭兒,我的功夫,有沒有長進?”
“當然,你的格鬥是我教的,你的槍法也是我教的。”Aaron看了一眼臉紅的Ried,憋笑道:“Ried,看來以後不用我來教你狙擊,讓Sue教你,綽綽有餘。”
“No!”Ried強烈抗議,同為隊寵,蘇袖月的武力值卻不容小覷,他的聲音弱下來:“好吧,不過...真是丟人啊。”
“哈哈哈...Ok!”Aaron拍了拍同伴們的肩,正色道:“任務開始——炸|彈狂人案!”
一聲令下,各司其職。
蘇袖月翻閱着近十年來關於這類案件的紀錄,將海量的信息重組,轉化,比對。
初步性格側寫如下:
1.罪犯是個完美主義者,男性,35歲左右。
2.罪犯童年時可能受過女**,罪犯作案手法有明顯的前後期變化,可能與身體的變化有關。
3.炸|彈的製作方式很大程度上模仿七年前入獄的Steve。
接下來,人臉側寫。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讓蘇袖月放下了鉛筆,她打開門,就看見Ried略顯慌張的臉。
“Sue,大事不好了。”
“有市民綁着定時炸|彈進入fbi大樓求救,頭兒正在聯繫拆彈專家。”
......
Aaron的辦公室里,被隔離在防彈玻璃內的市民胸前綁着紅藍兩線炸|彈,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拆彈專家卻遲遲沒有動手剪。
“Aaron,紅藍炸|彈看似最簡單,實際上內部結構只有製作者自己知道,我只有50%的把握。”專家抹了把汗,若不採取措施,定時炸|彈半個小時后就會爆炸。
“Sue,Ried,這意味着,我們還有半個小時找到這起連環爆|炸案的兇手。”Aaron皺眉,這顯然是炸|彈狂人的挑釁。
“頭兒,半個小時?我們追蹤好幾天都沒有頭緒,怎麼可能...”
“噓!”Aaron摸了摸炸毛的Ried,“Sue,你有什麼意見?”
蘇袖月抬起頭,“頭兒,我想和一個罪犯,進行一場談話。”
“是誰?”
“七年前入獄的Steve。”
審訊室內,一桌之隔,蘇袖月笑意盈盈道:“Steve,久仰大名。”
“過獎,什麼事?”Steve一向單刀直入,如他製作的炸|彈一樣,簡單粗暴。
“我想,外面出現了你的模仿者,炸彈的制|作手法與你...不謀而合。”蘇袖月平靜道。
“哈哈,別指望我幫忙。”
“Steve,如果我可以讓你從監獄出來,進入精神疾病療養院,這樣的話,你願不願意合作?”
蘇袖月循循善誘:“你要知道,那裏可比監獄舒服多了。”
“成交。”
“那麼,剪哪一根?”蘇袖月望着防彈玻璃里的紅藍炸|彈,側身問道,身旁的Steve帶着手銬,漫不經心回答。
“紅色。”
定時炸|彈已進入60s倒數,蘇袖月沒有讓專家動手剪,再次問道:“藍色還是紅色。”
“紅色。”Steve眸光堅定不移。
“滴...滴...滴!”
倒數十秒時,蘇袖月沉穩開口,“剪藍色。”
話落,炸|彈果然止息。
Steve的臉色變了變,“什麼意思?你不是相信我嗎?”
“Sorry,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我只相信...幾乎不會說謊的身體語言。”蘇袖月從他的臉上,肩上,手上移開,“何況,你熱衷犯罪,怎麼會乖乖配合?”
“Goodjob,”Aaron吩咐探員把Steve押送回監獄,讚歎道:“Sue,你簡直是為反派而生。”
“也許吧,如果反派...”蘇袖月輕笑一聲:“長的好看的話。”
早上的鬧劇結束,蘇袖月靜下心來,繼續人臉側寫。
古語有云,相由心生,分析罪犯心理,大致描摹輪廓是不錯的輔助手段。
蘇袖月伸了個懶腰,去休息室接了杯咖啡回來,正好碰上Ried微微訝異地拿着兩張紙對比。
“Sue,你如果畫完的話,幾乎差不多!”Ried一手拿着Aaron通過紅藍炸|彈鎖定的嫌疑目標,一手拿着蘇袖月未畫上眼睛的人臉側寫。
“Ried,給我看看。”蘇袖月從他手中接過紙張,目光一滯。
紙張上有三個嫌疑人,其中一個,蘇袖月前不久才見過。
飛機上的英國男人,慣用左手,十分順暢,卻沒有一個繭子的三十多歲的英國男人。
而Steve,被模仿的罪犯,原籍是英國人。
所有的性格側寫在同一時間和人臉重合,蘇袖月回憶着飛機上的場景,男人的右手始終藏在白色手套里,這也合理地解釋了——作案手法的前後變化。
英國男人的右手,很可能在某次爆|炸案時被波及,以至於他改用左手,這也是左手為什麼沒有一個繭子的原因。
他寫字時的故作流暢,反而被身體語言出賣了。
蘇袖月心頭一驚,再次拿出那張餐巾紙,她揉了揉太陽穴,儘可能平靜地對身邊的同伴說:“Ried,我想我可能知道...炸|彈狂人的下一個目標在哪——”
正義和罪惡,本就一線之隔。
那個名叫Alex的英國男人,最後一站,就選在了fbi大樓。
他將帶着罪惡(炸|彈),在最接近正義的地方,驗證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