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十年漫漫
余勞華在邵家只不過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弱雞,除了聽力異於常人之外,就沒有什麼優點了。
倒不是余勞華有什麼野心,他只是單純的想讓自己變得更好。
余勞華想在下一次見到王路行的時候變成全新的模樣。
從初見的那一刻開始,余勞華就覺得自己和王路行比起來簡直是地上的泥土。
王路行長相好、成績好、體育好、人品好,余勞華簡直找不到王路行的缺點,只不過是有的時候太喜歡把事情都藏在心底。
余勞華之所以沒有向邵君卿追問王路行的下落,就是因為他知道,像王路行那樣喜歡藏着心事,又驕傲的人,一定是故意躲着自己的。
如果他非要去見王路行,那隻會讓王路行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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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時是余勞華及時救了邵君卿,所以邵君卿給予了余勞華很大的保護。
然而余勞華覺得自己只是一味的依賴邵君卿是不行的,所以他開始學習各種各樣的格鬥技巧,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的強大。
雖然看起來余勞華還是那麼的瘦弱,但是真的要打起來,邵家能打得過余勞華的人還是不多的。
然而其中經歷了多麼心酸和痛苦的訓練,也是別人所難以想像的。
但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所以無論怎樣的苦痛,余勞華都一一承受了下來。
在邵家裏大家總是覺得余勞華是靠着邵君卿進來的,所以都十分的看不起余勞華。
剛剛進邵家的那一陣,余勞華還很瘦弱,所以總是被人欺負。
後來,余勞華自己變強了,位置也越爬越高,然而他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消失不見了。
究竟是什麼?余勞華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沒有朋友吧,如果自己之前救的那個少年也算是朋友的話,他或許是有朋友的。
余勞華並不知道那個少年的名字,只知道對方很年輕,才十九歲,而他已經二十四歲了。
雖然余勞華現在看上去很年輕,但是余勞華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少年人了。
很多事情已經不能夠再任性了,雖然這輩子他沒有任性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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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長得很是精緻漂亮,比一般的女孩還要好看上幾分。
那少年總是喜歡笑着,看着十分的討喜。
然而余勞華卻不認為少年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第二次見到少年的時候,少年被幾個大漢看上,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狠辣讓人看得膽寒。
余勞華想起了王路行,如果當時邵君卿沒有站出去救王路行的話,那麼王路行會不會就此死去呢?
如果是別人,可能會不想惹麻煩而視而不見。
然而余勞華並沒有這麼做,那些大漢看着余勞華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就根本就沒有把余勞華放在眼裏,有個人還說把余勞華也給輪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幾個大漢被放倒了,期間少年一直都在旁觀,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少年最後微笑責對着余勞華說了聲謝謝,然而余勞華感覺不到對方的任何謝意。
看着少年離去的背影,余勞華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幫別人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只是他喜歡幫助別人,而且又正好想起了王路行而已。
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少年對他客氣而疏離的笑着,只是臉上添了幾道傷。
看得出來少年過得很不舒坦,然而對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余勞華忽然覺得對方有些像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都喜歡一笑而過。
不過除了這一點之外兩個人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像之處了,余勞華倒是也不介意對方對自己的態度。
後來兩個人又見了幾面,余勞華會把對方背到自己的家,就像第一次遇見對方那樣,然後幫對方包紮傷口。
少年在余勞華的面前也沒有那麼的偽裝,他毫不客氣的罵余勞華是傻子。
余勞華一點也不在意,從小罵他蠢,罵他傻的人多了去了。余勞華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聰明,可是他寧願做一個有些傻的老實人,也不願意做一個聰明的精明人。
兩個人之間雖然有交流,但是余勞華從來都沒有主動問過對方的名字,而對方也從來都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名字。
再後來,余勞華和少年之間的接觸就越來越少了。
過了兩年,余勞華看到的少年已經是另外一副模樣了。
此時的少年已經二十一歲了,看起來還是那麼的精緻漂亮,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自信了。
少年不再是被別人針對的那個,而是變成了被別人追捧的對象。
此時的少年光鮮亮麗,視線在掃到余勞華的身上的時候就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樣。
對於這一點余勞華並不意外,也不感到氣惱,因為對方的性格就是如此。
余勞華沒有和對方打招呼的意思,兩個人怎麼看也像是陌路人。
後來在那些圍繞在少年身邊的人的口中,余勞華聽到了,原來少年的名字叫做陳陸恩,是陳家的小少爺。
一個是家族的少爺,一個不過是另一個家族的小卒。
兩個人之間有着巨大的鴻溝,雖然不知道陳陸恩以前為什麼那麼落魄,但是現在的陳陸恩卻是實打實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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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余勞華因為對方的爽約而被派去機場抓陳陸恩。
這個時候陳陸恩又是另外一副模樣了,倒不是說陳陸恩的外貌發生了多麼大的改變,只是陳陸恩給人的感覺不同了。
因為余勞華很早就認識了陳陸恩,見證了陳陸恩身上的改變,但又不是經常呆在對方的身邊,所以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身上的變化。
以前的陳陸恩和現在一樣,總是喜歡笑,那張精緻漂亮的臉笑起來讓人難以心生防備。也同樣的帶着一股狠勁和危險。
不同的是,以前的陳陸恩是一隻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幼獸,而現在的陳陸恩已經完完全全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了,而且還十分的擅長偽裝自己。
余勞華在邵墨成的身邊呆的久了,別人或許不怎麼能感覺的出來,然而他卻在陳陸恩的身上嗅到了同樣的氣息。
那是危險的氣息,一樣的陰晴不定,一樣的令人捉摸不透。
余勞華是受邵君卿的命令來將陳陸恩帶回去的,然而余勞華在看到陳陸恩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這次的任務是失敗了。
陳陸恩可不是那種隨便說兩句就會被說服的人,就算是動粗,估計也只會反抗得更加的厲害。
不過余勞華並不會因此而直接放棄,既然這是邵君卿派給他的任務,就算知道結果會失敗,他也會努力去試一試的。
陳陸恩坐在椅子上低頭玩手機,余勞華一進機場就看到了陳陸恩,他做到了陳陸恩的身旁,說道:“好久不見。”
陳陸恩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他道:“我和你可不熟。”
“嗯。”余勞華點了點頭,陳陸恩點着屏幕的手指頓了頓。
余勞華繼續道:“我們大小姐想請你到華耀去當莫總裁的舞伴,這是你們之前就約定好的,所以請你去赴約。”
陳陸恩收起了手機,抬頭對余勞華冷笑道:“如果我想去的話現在還會在這裏?”
“我知道。”余勞華答道,“如果你不願意乖乖的去的話,我只好把你強硬的帶走了。”
余勞華看了眼手錶,然後抬頭對陳陸恩說道:“時間還早,來得及。”
陳陸恩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勞華,然後嗤笑道:“就你?”
陳陸恩眼中不加掩飾的質疑,余勞華的表情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他只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兩個看起來年輕瘦弱的人就這樣打了起來,余勞華刻意避開了陳陸恩的臉,畢竟待會還是要當莫子翔的舞伴的。
而陳陸恩就沒那麼好了,他下手不挑地方,哪裏都打,而且專門往一些讓人痛得跳腳的地方下手。
余勞華咬着牙,忍下所有的疼痛,不斷的還手。
因為這裏是某處私人機場,所以就算是發生了械鬥,只要打個招呼就沒有一點事。
陳陸恩居然沒有叫幫手的意思,就那麼赤手空拳的和余勞華肉搏。
因為太久沒有打架了,所以余勞華的身手生疏了不少,開始節節敗退了。
余勞華的衣服下早就是累累的傷痕了,他用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氣息也開始不均勻了。
陳陸恩剛剛那一拳將他的口腔內壁打破了,現在有血流出來。
陳陸恩看着余勞華那有些狼狽的樣子,忽然笑出了聲:“真是不錯,你要是來我手下也是可以的。”說著陳陸恩輕佻的用手指勾起了余勞華的下巴。
余勞華一把拍開了陳陸恩的手,壓根就沒有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請跟我一起去華耀。”
陳陸恩臉上的笑容消散,他嘖了聲,然後道:“真是無趣,滾吧。”
余勞華固執的抓住了陳陸恩的手,非要將陳陸恩帶走。
余勞華就是這麼一個倔強的人,或者用傻來形容更為恰當。
陳陸恩看着余勞華抓住自己的那隻手,不知想起了什麼,他抬起眼來,說道:“我就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傻的人,無緣無故的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三番兩次的自己主動上去抗傷,現在又當一條狗給人賣命。”
陳陸恩定定的看着余勞華的雙眼,說道:“知道嗎?你在邵家人眼裏看來不過是一條隨時可以宰掉的狗罷了。”
“那又如何?就算我到你的手下,不還也是一條狗?”余勞華對於狗這個稱呼一點也不在意,無論別人怎麼看,他都覺得邵君卿是真心待自己好,他也把對方當作是自己的親人。
陳陸恩走近余勞華,俯身壓低聲音在余勞華的耳邊說道:“你在我這裏,可是一條可以用來上的狗。”說完陳陸恩還輕輕一笑,在余勞華的耳邊吹了口氣。
這分明是調戲,然而余勞華在這方面遲鈍到了一種境地。
“你可以找別人,我們的重點不在這裏,在你究竟要不要去華耀。”
看着余勞華沒有憤怒,更沒有羞惱,陳陸恩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他道:“你覺得你有能力帶我去?”
余勞華十分誠實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余勞華在進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人,其他人都被攔在外面了。
就算是再蠢,余勞華現在也該知道這些事陳陸恩早就預謀好的。
“你究竟想做什麼?”余勞華問道。
陳陸恩笑了笑,然後道:“很明顯不是嗎?”
的確是很明顯,陳陸恩對余勞華感興趣,但是余勞華感覺不到。
余勞華皺起了眉頭,說道:“既然沒有辦法說服你,更沒有辦法強硬的把你帶走,那我的任務也失敗了,再見。”
像余勞華這麼清純不做作的人實在是少見,加上陳陸恩對余勞華又有那麼些感興趣。
所以陳陸恩直接在余勞華轉身的瞬間將余勞華扛了起來,陳陸恩笑着說道:“比起去國外看美女,我覺得你比較有趣些。”
余勞華整腦袋倒了過來,大腦充血,連臉紅了不少,他此時腦子有些亂,不過還是記得掙扎的。
而陳陸恩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卻有着一身怪力,把余勞華的腿按得死緊。
余勞華現在才知道,原來剛剛陳陸恩根本就沒有用全力,要是陳陸恩是真的想要把他打到,他估計早就站不住了。
余勞華心中有些氣惱,感覺陳陸恩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你放我下來!你想對我做什麼?”
陳陸恩笑道:“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任由余勞華怎麼掙扎,陳陸恩都沒有放下余勞華。
余勞華並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對自己,他搜尋遍自己的記憶,他發現自己出了救了對方好幾次之外好像並沒有和對方有什麼交集。
陳陸恩把余勞華扔進車裏,說道:“冷靜一下,我是真心想要收你為手下的。”
然而余勞華並不准備相信對方的話,陳陸恩明顯和邵墨成是同一類,這種人的話往往不能真的放在心上,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所以余勞華只是答道:“抱歉,我覺得我是個沒有什麼野心的人,現在在邵家當一個小主管就能滿足我了。”
陳陸恩挑了挑眉頭,道:“哦?你是這樣想沒錯,可別人並不這麼想。你這個位置雖然不算大,但是也有不少人盯着。不如來我這。”
“抱歉,我並不想和你談論這個話題。”余勞華一本正經的說道。
陳陸恩笑道:“你也太正經了點。”
“嗯。”余勞華微微點頭,然後兩個人就陷入了異樣的沉默之中。
最後余勞華還是沒有把陳陸恩帶去華耀的宴會,而陳陸恩最終也沒有對余勞華做什麼。
好像兩個人的交集就到此為止了,然而又是一次命令,余勞華又被派去對付陳陸恩,這次余勞華是被對方結結實實的給調戲了。
人生的初吻就這樣被對方給奪走了,余勞華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某種悸動。
從來都沒有戀愛過的余勞華有些恐慌,他被陳陸恩強吻(詳見陳陸恩番外)了之後就逃也似的就跑去買炸雞了。
余勞華的嘴唇有些腫,上面還帶着牙印,然而余勞華顧不得別人異樣的眼光,為了讓自己不再去想陳陸恩,他只能藉由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在那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余勞華總是能偶遇陳陸恩,然而每次余勞華都急匆匆的迴避對方。
陳陸恩總是笑眯眯的湊過來,好像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余勞華的可以迴避。
出於禮貌,別人跟自己說話還是要回話的,所以余勞華總是不知不覺的就跟對方聊起來了。
余勞華覺得自己這樣刻意的避開對方好像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所以也就沒有再繼續躲着對方了。
兩個人接觸的時間越發的多,倒是有些像是朋友。
一天晚上,余勞華忽然接到了陳陸恩的電話,裏面的聲音是個陌生男人的,說陳陸恩喝醉了,嘴裏還不斷的念叨着勞華這個名字,所以就擅自拿了陳陸恩的電話打給他了。
余勞華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兩人好歹也算得上是半個朋友,而余勞華向來都是一個爛好人,不可能放着爛醉的陳陸恩不管。
所以余勞華馬上就趕過去,陳陸恩滿臉通紅,精緻的眉眼迷茫的看着人,讓人心生憐惜。
余勞華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就將陳陸恩帶走了。
余勞華不知道陳陸恩究竟住在哪裏,所以就把陳陸恩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這個公寓多年前的陳陸恩也被余勞華帶來過,陳陸恩趴在余勞華的悲傷,睜開眯起的眼,然而其中一點醉意都沒有,可惜的是余勞華並沒有看到。
余勞華細心的照顧着陳陸恩,在幫對方洗澡的時候余勞華卻是突然被對方撲倒了。
一開始余勞華只是以為對方在發酒瘋,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然而陳陸恩的力氣忽然大了起來,余勞華根本就掰不過對方。
最後兩個人差點打起來,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余勞華被按在床上摩♂擦。
余勞華在下面的時候,腦子有些迷糊,他忽然有些不確定身上的人究竟是醉着的,還是清醒的。
如果不是醉了,那麼怎麼會對一個男人做出這種事?如果不是清醒着的,為什麼還會記得把他拉上床?
最後余勞華累得昏睡了過去。
從那以後兩個人的關係有了微妙的改變,余勞華心裏是有些在意的,但是對方好像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余勞華覺得陳陸恩也是覺得尷尬,所以才會裝作已經忘記了。
再後來,余勞華再次和王路行相遇了,此時的王路行的腿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來有問題了,看着對方對自己揚起的笑臉,余勞華也回以一個笑容。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還和十年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或許是有變化了,兩人之間的那根線已經斷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兩個人都沒有變,變的是他們的身邊的景物和……人。
十年漫漫,哪裏有那麼容易就能接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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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勞華和陳陸恩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是朋友,但也不是朋友。
並沒有承諾,但是明白對方大致的心意。
余勞華說不清這種感覺,他沒有多想。
余勞華從陳陸恩那裏得知了邵悅之的事情,知道邵悅之究竟是怎麼死的。而陸雲非又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無非是用來迷惑別人,然後順便當一下邵悅之的替代品。
邵悅之是邵墨成的弟弟,那麼找一個與邵家無關,但是性格和容貌都和邵悅之像極了的陸雲非總是可以的吧。
因為不想讓陸雲非白白的死去,余勞華決定去救對方出來。
不是真的愛,那麼也就沒有必要那麼執着的把對方留在自己的身邊。
余勞華覺得,如果真的愛對方的話,應該是想盡辦法的讓對方開心,而不是滿足自己的私慾。
到了最後,余勞華反倒有些不明白了,邵墨成對待陸雲非,或者說是邵悅之,究竟是抱着怎樣一種感情。
或者說並不是感情,而是某種執念?
余勞華一直知道自己很傻,所以大概是因為他很傻,所以他才看不透邵墨成的心思,也看不透陳陸恩的心思。
雖然看不透,但是陳陸恩在關鍵時刻對自己的心軟,他卻是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的。
不知道算不算是愛,又或者是對他的感激,總之,如果陳陸恩願意在出獄之後仍然來找他的話。
他願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