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烽火再起(下)

第五十四章烽火再起(下)

三月二十八日,監察廳召見泰坦駐上官家事務官,今西紅衣佐領向他提出最後通牒:“四月十五日之前,亞瑟家族若不從家族領地上退兵,那兩國唯有戰爭相見!”

同日,“軍人救國委員會”發佈戰時徵集令,同時發佈新任女皇上官詩雨殿下對全**民的講話。講話中,上官詩雨殿下號召家族全體軍民團結在新政府周圍,一致抵禦外敵。公告獲得了家族上下的熱烈反響,各地民眾和軍隊都熱烈響應號召,表示堅決擁護詩雨殿下的號召,支持軍人救國委員會的強硬政策。

三月三十一日,西北的明輝統領公開表態,西北邊防軍支持軍人救國委員會回擊亞瑟家族的侵略,為抵禦外敵,西北軍願鼎力相助。

四月一日,南方光明教徒表示支持龍之帝國的聖戰,堅決抵抗西方的入侵,廣大信徒歡呼雀躍,教皇保羅三十二世還表示在神的支持下我們一定能取得勝利。

消息傳來,帝都一片歡騰——更確切地說。是攝政王府內一片歡騰。宇文霸天總監察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感謝明輝統領對中央的支持。講話光明正大,言辭激昂優美,洋溢着愛國主義和樂觀戰鬥主義精神,完全可以拿去當中學生的語文教材。只有在裏面一些不起眼的段落里,有幾句含義模糊的文字,讓人摸不着頭腦——當然,放在知情人眼裏。這就一點也不暖昧了。

明輝統領也回應了家族一通聲明,帝都日報全文刊登。通過這篇文章,帝都市民都知道了。前陣子流傳明輝統領與帝都不和的說法,那根本是謠言!看明輝統領的聲明。赤膽忠心,滾燙的赤子之心躍然紙上,誰不在心裏大大讚嘆一番這位對國家忠心耿耿的勇將軍。

當然,跟宇文霸天的講話一樣,聲明裡也有幾句話是老百姓們看不明白的,不過大夥可以放心,這些話也不是說給你們聽的,該聽的人會明白的。情況太複雜微妙,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不過大家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分贓協議已經達成了。

而南方的光明教廷此刻正忙得整理剛剛獨立的國家沒時間管這事,而監察廳也知道與雄踞大陸萬年的教廷做對抗是很不明智的,監察廳只能默許了南方四省的獨立。

在知悉內情的高層眼裏,這個協議的達成來之不易。明輝也知道。若放任西南被泰坦帝國吞併,那西北邊防軍也難以獨個西域諸國。若不想投降蠻夷的話,他就必須得與上官家的叛賊宇文霸天聯合。

是忠於一家一姓的上官政權,還是忠於這個已歷經三百年滄桑的民族國家?在生死威脅面前,明輝統領選擇了後者。他很含蓄地表明了態度:可以亡家族,不能亡國家。

西北和南方的隱患解決了,但宇文霸天並沒有立即動手。西北是重要,但北方卻是生死關鍵。自從帝都事變以來,那片荒蕪、野蠻卻偏偏蘊藏着強大力量的北方土地,至今還是一片沉默。

並不止宇文霸天。在那個掌控着北方的權勢者沒表態之前,西北的明輝,遠京的卡娜、泰坦的亞瑟,大家都在觀望。古奇山脈以西的各個列強都在等待着,揣摩着那個二十六歲軍人的真正想法,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會遭受連鎖反應。

四月七日,在瓦倫慰問歸來遠征官兵的文藝晚會上,從黃河邊防歸來的遠東統領司馬得樂首次公開亮相,他那頭飄逸的銀髮引起了全場轟動。記者們蜂擁而上,追問統領關於時局的看法。

但無論記者們如何圍追堵截哀切詢問,一頭銀髮的遠東統領始終保持着沉默。在衛兵組成的保衛圈裏,遠東統領沉默的、面無表情的觀看完了節目。在出場時候,記者們抓狂得要殺人了,有記者冒死衝過了衛兵的包圍圈,衝到了統領身邊。

“泰坦大舉入侵,大陸動蕩不安。您有什麼看法嗎?”被衛兵人抓住了手腳正要拖出去,記者一邊拚命掙扎,一邊哭喊:“大人,求您了,說一句話吧!哪怕一句話也行!”

看着聲淚俱下的記者,遠東統領擺擺手,衛兵鬆開了抓住記者的手。

立即,全場靜得連一棵針掉下來都聽得到,數千人聚集的會場,竟能不聞絲毫呼吸之聲。

“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會處理,輪不到外人插手。”司馬得樂淡淡的說,他沖人群點頭示意,轉身走出了劇場。

“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會處理,不容外人插手!”一個星期之內,從東方瓦倫要塞傳出來的這句很有力量感的放聲,已經通過千千萬萬的報紙和新聞的頭條,傳到了帝都,傳到了河丘,傳到了藍城,傳到了遠京。

與以往一樣,監察廳很快得到了消息。少壯派軍官們歡呼雀躍,連呼萬歲。他們只注意到聲明的後半句:“上官家的事不容外人插手。”於是,他們很有把握的斷言道:“遠東統領大人堅決表態了,他反對泰坦帝國入侵上官家,他是支持我們的!”

但監察廳的首領卻遠沒有他們的樂觀。聽取報告后,宇文霸天一夜無眠,獨自一人在書房呆到了天亮。當夫人林秀佳早上進去給他送早餐時,卻看到宇文霸天靜靜的坐在書桌前,面前擺着他與司馬得樂、蕭風,無雙四人少年時的合影。這張發黃的照片,已被點滴的淚水打濕了。

宇文霸天傷心的對林秀佳說:“我與得樂,看來還是免不了要決一死戰了。”

林秀佳甚為驚詫。她雖然不過問丈夫的公務,但報紙還是常常看的,司馬得樂表態事件是最近的熱門新聞。她問丈夫:“為什麼呢?報紙上不是說了嗎,得樂已經說了,家族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這不是在支持你嗎?而且,夫君你和得樂關係一向很好,他怎麼會與你作對呢?”

宇文霸天凄然苦笑,默默搖頭。他對妻子說:“你們只注意了後半句,卻沒看到前面:‘上官家的事,上官家的人會處理’其實得樂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你還不明白嗎?”

林秀佳睜大了美麗的眼睛,茫然地搖頭。梟雄們勾心鬥角的勾當實在太複雜,不是整天忙着相夫育子的女子能理解的。

“不明白也好。”宇文霸天沉吟着說:“如今,泰坦擁兵五十萬,國力雄厚。雖然我有把握戰勝他們,但戰事憑天運,殊難預測。若我戰敗,那時你就帶着帝迪去投奔得樂吧,他會善待你們的——那時候,除了他,恐怕也沒人有能力庇護你們了。”

“夫君,我怎能投靠你的敵人呢!”

“得樂不是我的敵人。”宇文霸天搖頭說:“蕭風,無雙已經去了。在這個世上,我只剩下一個可以放心把你和孩子交託的朋友,那就是得樂。擁有他的友誼,是我宇文霸天一生最大的幸運。只可惜——”

俊美的男子凄然淚下:“我不配啊!”

零一年三月十五日,已經超過了撤軍的最後期限,但泰坦帝國政府依然沒有從西南各省撤軍,反倒又增派了二十個營的駐軍。對此,帝都的反應也是毫不妥協的。三月十五日午夜十二時正點,在正式遞交了宣戰書、宣佈兩國即日起處於戰爭狀態后,上官家政府驅逐了泰坦駐帝都的事務官。

三月十六日,軍人救國委員會頒發軍令,下令帝都周邊的各軍集結。帝都中央軍、錦州的遠征軍都接到了向西南的開拔令,它們統統被改編為了一個大軍團,即西南方面軍。

新組建的西南方面軍下轄二十一個師團,八個特種旅,總兵力達到二十一萬人,軍團長為監察長宇文霸天兼任,副軍團長凌霄副統領。參謀長今西副統領,前鋒將軍沙布羅副統領——關鍵位置上,清一色的監察廳嫡系。

為了應對泰坦帝國的入侵,帝都罄盡全力。西南方面軍囊括了上官家所有的精銳部隊,它開拔后,帝都城內只留下監察廳的幾個憲兵大隊和周邊行省調來的一些預備役民兵,兵力連維持社會秩序都捉襟見肘,帝都等於是一座不設防的空城。不少高級軍官都向宇文霸天提議,至少給帝都留下最低程度的可靠部隊。今西說得更是懇切:“大人,這樣的防禦,北方那邊只要來一個輕騎兵大隊就足以把帝都拿下了!那時,我們全都要死無葬身!光明教廷隨時可能渡江而過”

冷冷地望着今西。宇文霸天回答道:“三弟絕非那種卑鄙小人。他既然承諾了,那就足夠了。這比二十個騎兵師更可靠。帝都會安然無恙的,你完全可以放心!而且光明教廷沒有那個魄力”

零一年的四月六日,上官家的西南方面軍隊主力抵達旦雅城郊,與亞瑟家族設立的旦雅大營遙遙對峙,因為泰坦帝國入侵西南的部隊都被抽回了,所以宇文霸天軍一路兵不血刃的抵達旦雅,軍容極為鼎盛。紫次增援西南的上官軍共有二十一個師外加八個特種旅,共計二十一萬兵馬,其中有三萬人的騎兵軍,大軍分成左中右三營地分駐。

另外,西南例來是元老會的重點勢力範圍。這次,各省的元老和貴族大多站在宇文霸天政權這一邊,他們的私兵也被整編參加到宇文霸天的軍團中。雖然經過上官加的收編,每個貴族的私兵都不得超過五百人,但西南的貴族和元老實在太多,參加的私兵總共有一萬五千人之多。他們被單獨組編成軍,被宇文霸天委派監察廳軍官指揮。

當然,西南貴族如此積極的參加,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忠君愛國熱情—開玩笑,真正忠君的貴族現在該跟宇文霸天拚命的。更重要的是,宇文霸天大人已經放出話來了:「若非同道,便為敵寇!」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囂張的傢伙肯定沒有好下場的,但問題他現在還是活蹦亂跳呢。「公當面痛罵逆賊,群賊變色,公曆遍酷刑而面不改色,慷慨就義,諡號忠貞。」—雖然被史書這樣記上一筆確實很過癮也很光彩,如果是別人幹這種事貴族們說不定還會叫好喝采一陣,但若要他們自個來的話,貴族就敬謝不敏了。那個殺人魔,他可是動輒屠人滿門的。

而亞瑟家族的旦雅大營則擁兵二十三萬,大部分是步兵,騎兵只有一萬五千餘人。這是一場吸引了全大陸目光的戰役,在泰坦帝國和上官家家,許多軍事觀察家都迫不及待的顯擺自己的先見之明,分分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表示戰況必將會持續很長的時間,但最終泰坦帝國必將會憑藉着雄厚的實力取得最後勝利。

旦雅城下,十幾名黑衣憲騎奔跑着,漫天灰塵中,一挑黑色的飛鷹旗赫然醒目。

「泰坦帝國小兒,可有膽子出城與我軍一戰?」

滾滾的塵煙中,不時傳來響亮的呼喝,剽悍的殺氣隨著煙塵逼人而來。

幾分鐘后,旦雅城門打開,城門道口傳出轟隆的馬蹄聲,紅色的騎兵潮水般湧出,煙塵滾滾的朝城外撲殺而去。上官家憲兵毫不示弱的衝上去,斜斜的一頭撞進了泰坦帝國騎兵的隊伍中。兩軍對撞,數百隻馬蹄楊起了高高的灰塵,黃沙遮目,伸手不見五指。兩軍就在這一片煙塵中廝殺交戰著,只聽得交戰的聲音一陣接一陣的傳來,兇狠的馬刀劈砍聲,武器碰撞的鏗鏘聲,戰馬的嘶鳴和死傷者的慘叫聲。

交戰聲一陣便告結束,一群黑衣騎兵從那沙塵中衝出,斜斜向北衝去,風聲將他們的狂笑聲帶到了城頭:「泰坦帝國無能,廢物一群,哈哈!」

戰場上的黃沙和灰塵漸漸被吹散,一目凄慘的景像出現在面前:被打死的騎兵橫七豎八的擺了一地,失去主人的戰馬孤拎拎的佇立着,不時發出悲哀的長嘶聲。重傷的士兵在屍堆中嚎哭慘叫。倖存的士兵六神無主的坐在馬上,眼神迷網,像是無法接受剛剛發生的事情。

領兵出擊的騎兵中校回到城頭,臉如死灰。他報告到:「長老,下官……」

「你不用說了,我們都看到了。」

說話的人是亞瑟家族的軍務元老傑克瑞森,望着城下正在遠去的騎兵們,他的聲音中有一種壓抑的憤怒。

中校頭低的都快碰到地了:「下官無能,墮了家族的威風……下官……願受軍法處置。」他又是憤怒又是屈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自家門口,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敵人只有十幾個,自己出動上百名騎兵出去圍剿,卻被人家一通砍殺幹掉了十幾個后揚長而去。

「算了。中校,鼓舞精神,來日再戰。如果打敗仗就要受軍法……」傑克瑞森環視周圍的軍官:「我這都剩不下人了。」

軍官們紛紛跪倒:「下官無能,有辱軍威,還忘元老恕罪!」

傑克瑞森長嘆一聲,嘆聲中蘊涵著無奈:「偌大的泰坦帝國,難道就真的找不到能與他們匹敵的勇士和猛將嗎?」

亞瑟家族在大陸上帝一個創立了大規模的皇家軍事學院,創建了職業軍人和義務兵結合的先進軍制,擁有各種先進的軍事理論和戰術技巧,也擁有精良的武器,但唯獨缺乏一樣東西—在一個和平了兩百多年的國度里,軍人要培養剽悍血性實在太難了。

遙想追憶泰坦帝國先祖,希爾亞瑟的堅韌和才華,布林亞瑟的英才絕代,瑞科爾亞瑟堅毅的慷慨激烈,哪個不是一代豪傑。沒想到在國家傳承了千年後,泰坦帝國把先祖的氣魄都丟光了,只剩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玩弄陰謀的手段。當代泰坦帝國人物中,只有亞瑟王還算繼承了先祖的風骨。可惜,卻被軟禁……

傑克瑞森制止了自己的思想:這是不可觸碰的敏感話題。

他沉聲說:「將軍們,情形對我軍不利,諸位可有什麼好建議嗎?」

自從宇文霸天安營后兩軍進入對峙階段(其實從名義上來說他們還是上官家王軍,但泰坦高層無不對那層畫皮嗤之以鼻,直接稱之為宇文霸天軍團)在斥候戰中,泰坦軍處於全面下風。傑克瑞森多次選拔勇士出擊,企圖打破其優勢,但都宣告失敗。在小規模廝殺中,宇文霸天軍強悍的戰力嶄露無遺,每次都把泰坦斥候打得落花流水,奪命而逃。上官家的憲兵還要不依不饒的追殺,就像今天這樣,十幾個憲兵就敢追到旦雅城下來叫戰,泰坦帝國的斥候活動範圍被壓的越來越窄,越來越小。

世界上沒有人是傻瓜,能充當偵查斥候兵的更是精明過人。那些最強悍最勇敢的武士戰死後,剩下的官兵也學了乖。每次接到出營查探的任務,他們就聰明的出城晃蕩—跑到那些城頭看不到的地方就行了。至於**線和宇文霸天軍血戰—別開玩笑,在熱血的戰士死裏逃生十幾次后血也該冷到跟冰箱裏的可口可樂差不多了。至於說偵查報告,那好糊弄,大夥串通好口供,回家就胡說八道一通好了,要多驚險有多驚險,血戰連城。若是相信他們的口供,簡直跟半個上官西南軍都交過手了。

此消彼長下,宇文霸天軍斥候活動得更加囂張。他們不但壓制了泰坦軍正面的活動範圍,甚至還數次侵入泰坦軍的後路,襲擊了泰坦軍的補給隊和信史。雖然損失不大,但給旦雅指揮部造成沉重的壓力。尤其是失去了對宇文霸天部隊動向情報的掌握,這更是令傑克瑞森深感惶恐。

「啟稟元老,照目前情勢來看,很遺憾,對方單兵戰力在我軍之上。為打破僵局,下官建議增派斥候部隊,將斥候增加到連隊以上規模,以打破對方的封鎖。」

「若對方也跟着增兵呢?」

那軍官頓時語塞。傑克瑞森冷哼一聲,卻是對答案心知肚明:形勢會跟現在一模一樣,自己照樣會被壓著打。而且,如果自己增兵的話,宇文霸天也肯定會跟着增兵,前哨戰就會不斷升級,對后變成兩軍主力的對決。但現在,決戰是不符合亞瑟家族利益的。

「沒辦法了。只好拖了,宇文霸天軍的錙重和儲備都不如我們,拖到他們退兵就好了。」

零一年四月十五日清晨,在發白的黎明天空下,極速的馬蹄打破了旦雅大營清晨的寂寥。從泰坦趕來的信使帶來了可怕的消息:數量可觀的宇文霸天軍部隊已經越過了邊境,進入了泰坦國土,他們正朝着亞瑟皇室的首都泰坦城挺進。

「敵人手段殘酷,簡直前所未聞」信使臉色發白,大口得喘著粗氣:「他們一路燒殺掠奪,凡是所經的村莊和城市都被燒成了白地,居民被殺戮一空!如今,米加城和羅巴城都以被敵人攻陷了,敵人正在城池裏大肆放火呢!元老會已下達軍令,命令從各地抽調守備部隊前來抵禦。旦雅大營也要採取相應措施,以阻止敵人對我國的破壞!」

聞知噩耗,傑克瑞森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他憤怒的叫道:「怎麼回事?他們倒底是何時分兵的,我們怎麼一無所知?」

部將們低着頭,無人敢抬頭直視。敵人大營就在自己眼皮下分兵出擊,但己方居然毫不知情,這種失誤已不能用過失來形容了。

其實,先前傑克瑞森也有擔心,戰火有可能蔓延到泰坦本土去。但元老會告訴他:「不必擔心!宇文霸天現在地位很不穩,司馬得樂、明輝等軍閥隨時都有可能掀起一波復國浪潮將他掀倒。那時,唯一有可能收留他的國家就是我們泰坦了。這個意思,我們已經讓泰坦駐帝都大使給他轉告了,想來他知道怎麼做的。畢竟兩國交戰是一回事,濫殺平民又是另一回事了。」

沒想到的是,宇文霸天這條瘋狗,他真的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傑克瑞森是在四月十五日凌晨得到宇文霸天入侵消息的,其實,早從帝都出兵之時,監察廳的參謀部就做好了大規模入侵泰坦帝國的計畫了。

「計畫代號『野火』!亞瑟家族敢悍然侵佔西南,無非是視我監察廳政權軟弱可欺罷了。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讓世人知道與我們為敵的下場!」

開戰後,宇文霸天將憲兵團精銳力量投入先遣戰中。經過數天的繳殺與廝鬥,泰坦帝國的斥候被殺的寒心喪膽,不敢越雷池一步,成功的屏蔽泰坦帝國的耳目后,宇文霸天軍開始執行代號「野火」的大規模侵殺戰術。

四月十二日,在先遣斥候的掩護下,西南大營秘密像泰坦本土派出四支特遣隊,各部隊將領如下:

凌霄統帥第一特遣隊,下轄部隊兩個步兵師,兵力兩萬人;

沙布羅統帥第二特遣隊,下轄一個步兵師一個騎兵師,兵力一萬五千人:

白下統帥第三特遣隊,下轄兩個步兵師,兵力兩萬人;

宇文霸天統帥第四特遣隊,下轄兩個步兵師一個騎兵師和一個特種師兵力三萬五千人;

除了這四路特遣隊外,禁衛統領今西負責留守大本營,統帥剩餘的十二萬部隊牽制旦雅大營的泰坦帝國主力。

在黎明的晨曦里,各路兵馬依次出發。士兵們鎧甲黑亮,眼神森然,殺氣衝天。隊伍如同一條盤踞的黑色巨龍從巢穴里探出了頭,不見頭尾。

出發前,三位將軍都來向宇文霸天告別。大家都沒有羅嗦,而是用簡單的一句話來表達心情:「大人,保重。」

宇文霸天向他們鄭重的握手,深深的望着他們,像是要把部下的相貌銘刻進心底。

將軍們一個接一個行了軍禮,轉身大步離去,黑色的軍服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宇文霸天佇立在晨風中,身影蕭瑟。今西提醒他:「大人,您也該出發了。」

宇文霸天恍若不聞。過了好久,他才對今西說:「謝謝你們,一直陪我走到現在。」

今西用力行了一個軍禮,肅容道:「大人,這世上,有人痛恨我們,有人恐懼我們,有人厭惡我們,但卻沒人能無視我們。男兒能如此一生,雖死足矣!能追隨大人您,是下官最大的幸運!」

宇文霸天凝視今西,他用力拍拍對方的肩頭,什麼也沒說。他轉過了視線,把目光投向了東方天際的虹霞,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

這是一場茫然的征戰,誰也不知道前路和曙光在哪邊,也不知道這樣的廝殺什麼時候能結束。作為謀逆和弒君的共犯,每個人都背負著沉重的罪惡感。無邊的鮮血,無邊的黑暗和絕望,更可怕得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出路,這樣的絕境裏,再堅強的鐵漢都變得脆弱。

支持監察廳走到現在的,是彼此之間的團結和支持,那種比兄弟更親密的情誼。

我們都是該進地獄的罪惡者。

抱着同樣的負罪信念,整個監察廳凝聚成堅強的刀鋒,大家護衛著彼此的後背,緊緊的抱成一團,抵擋著一輪又一輪挑戰。強悍的男人們驕傲的創造了一個奇迹,併發出令世人恐怖的力量。

「今西,在我們死亡之前,把整個世界墮入血海吧!」

黎明時分,宇文霸天親自統帥三萬部兵和五千騎兵離開西南大營,兵馬徑值朝亞瑟國境奔去。大軍一路疾行,午間時,中軍已越過了上官家與泰坦的國界碑,輕易的粉碎了泰坦帝國邊防部隊的抵抗,大軍呼嘯著沖入泰坦帝國國境。

就在宇文霸天軍團越過界碑的那刻起,恐怖的消息伴隨著烈火與鐵蹄一同湧入,血海淹沒了泰坦帝國的東部邊境,泰坦蔚藍的天際被烏黑的濃煙所壟罩。

四月十二日,宇文霸天擊破泰坦邊境的第六守備聯隊,全殲,斬首一千五百人。

四月十二日,凌霄攻克米加爾城,屠城,七萬人被殺。

四月十三日,羅巴城被宇文霸天攻克,屠城。十一萬人被殺,宇文霸天下令焚城。就在燃燒的城池邊上,監察廳士兵築起了大規模的景觀。

四月十三日,白麟橫掃十一個村鎮,屠殺平民三萬人。

四月十三日,沙布羅攻克泰坦帝國東部重鎮多馬城,俘虜駐軍士兵七百人,全部斬首,但他沒有對平民出開城門放該城的民眾逃生后在放火燒城。

四月十四日,宇文霸天攻克泰坦外圍軍陣,殺泰坦守備兵三千人。

……

從本質上說,軍隊是一部高效的殺戮機器,一旦這部機器對著平民全速開動時,他造成的破壞和毀滅是無可抗拒的。面對著一支從與十字軍的廝殺中磨練出來的軍隊,由平民激於義憤組織起來的所有抵抗都不過很好的闡述了「螳臂擋車」這個成語。對一般平民來說,他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找到:監察廳搞起屠殺來是很有經驗的,步驟明確,流程清晰,就跟機器生產流程一般熟練。

宇文霸天軍各支特遣隊分進合擊,進退神速,黑甲的士兵猶如一群密集得蝗蟲,經過之處便是一片慘叫和廝殺,死亡和毀滅。村莊、城鎮、城市、農場,大軍所經之處,留下得只剩一片血海和焦炭。

「宇文霸天來了,快逃命啊!」恐怖的聲音回蕩在泰坦上空,市民恐慌不安,一日數驚。大批邊境住民被屠殺,倖存者紛紛離開了家園,涌往泰坦城避難。而泰坦本城的居民卻逃往了更南的地域,甚至涌往流風家國境。數以千計的倉庫和店面被掠奪,被焚燒,上十萬邊境住民被屠殺,上百民眾逃難而流離失所,泰坦城內的秩序分亂不堪,殺人、搶劫、盜竊等各種惡性刑事案件層出不窮,謠言滿天,居民人心惶惶。

面對宇文霸天軍的屠殺,泰坦帝國的軍隊不是沒做過抵抗。四月十六日,軍務長老傑克瑞森從旦雅派出了一支四萬人的追擊部隊試圖阻止宇文霸天軍,但在泰坦與旦雅之間的國道上,這支部隊被沙布羅和凌霄前後夾擊,聯手擊潰。

泰坦皇畿和旦雅大營都大為震驚。宇文霸天軍團的斥候部隊頻繁活動,不斷襲擊泰坦帝國的信使和斥候,這造成了旦雅城和泰坦皇畿的情報空白。因為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宇文霸天部隊埋伏,旦雅大本營和泰坦皇畿相互之間也缺乏配合默契,於是兩城指揮官都謹慎得把兵緊緊收縮在城內,不敢派兵出戰。

這也是戰爭史上罕見的一幕了,泰坦皇城駐兵馬十二萬,旦雅大本營住兵二十二萬,但就在這兩座軍事重鎮之間,宇文霸天軍對的數萬兵馬竟能一連幾天肆無忌憚的橫行屠殺,如入無人之境。讀到這段歷史,後世不該是該讚歎宇文霸天得膽氣過人,還是該鄙視泰坦帝國的怯弱如鼠。

加急警報鋪天蓋地的潮泰坦總參謀部湧來。因為軍務長老傑克瑞森在旦雅前線指揮部隊,泰坦城內軍事指揮權交給了傑弗里。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將除了擔任亞瑟家族的總參謀長外,他還是亞瑟皇家軍事學院的校長,這是一位沉穩老練的將領,素來以穩健沉着而著稱。

此刻,他死盯着牆上的大地圖,眉心的皺紋深深的聚成一個「川」字。在地圖上,靠近東部邊境的城鎮一個接一個得被標上紅色符號,這表明了他們發來了求援訊號。但也有不少村鎮並沒有發來信號。這並不表示他們安然無恙,正相反,這表明全村都被宰的乾乾凈凈,連發警報的都逃不出來。

過了好久,他才回過頭來,望着滿座同樣神情肅穆的參謀官們。

「敵人來勢兇狠,在兩百多里的國境線上全線出突擊,處處開花。但到底哪一路才是他們的主力所在?他又想干什麼呢?」

和長官一樣,泰坦參謀部的精英同樣在冥思苦想,神色凝重。

對於一般將領來說,分兵的確是大忌,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但宇文霸天不同,他是當代一流的名將,他的許多戰例至今仍是泰坦皇家軍事學院學習的經典案例,他對軍隊的掌握和運用絕非一般庸將能比,不可能犯那種愚蠢錯誤的。誰若輕視他,誰就自取滅亡。

經過半個小時的激烈討論,參謀部做出總結:「宇文霸天採用的是分進合擊的多頭蛇戰術。他派出四到五支部隊,每支部隊都在兩三萬人左右,彼此呼應,距離不超過五十里,旋分旋離,行動迅速。敵人將領間有高度的默契和配合,無論我們攻擊敵人的哪一路兵馬,其他三路兵馬都會撲上來包抄我軍,配合著吃掉我們的兵馬。比如傑克瑞森長老的追擊部落本來是想攻擊敵寇凌霄的部隊,卻不料敵寇沙布羅突然從五十多理外快速迂迴到他背後,導致了我軍大敗。假若我們出動絕對優勢的兵力,那宇文霸天就會遠遠避開,不與我軍交戰。我軍是追不上他們的。從十字軍戰爭中的長途奔襲戰例中可以看出,宇文霸天軍團的機動力和戰鬥經驗遠超我軍。」

雖然泰坦總參謀部看穿了宇文霸天的戰術,但這並不等於他們能破解。宇文霸天部對進退神速,出擊如電,一系列動作快的令人目不暇給,而且各支部隊相互掩護,配合默契,忽進忽退令人眼花撩亂。泰坦參謀部連捕捉他們的痕迹都辦不到,更不要談出兵剿滅了。

但傑弗里認為,宇文霸天也有其弱點,雖然個弱點並不在戰場上。宇文霸天的兵馬精銳,但後繼無力,物資短缺,無法與泰坦源源不斷的增援相比。只要泰坦帝國駐重兵控制住了泰坦和旦雅兩個遙相呼應的重鎮,那些外圍的村鎮和城市就留給宇文霸天折騰吧,看他有多少精力。他折騰的越久,留下的線索和痕迹就越多,就越疲憊,將來收拾他就越容易。

傑弗里總參謀長向元老作報告:「宗家殿下,宇文霸天將寶貴的戰力浪費在毫無軍事價值的平民和城鎮上,這種瘋狂的衝殺不可能長期持續的,除非他們擁有無限的物資和精力。敵人以戰略力量來執行戰術任務,目的就是激怒我軍出動,動搖我軍不動如山的優勢。總參謀部建議,目前來說,為確保皇畿安全,我軍主力不宜輕動,應以密集的強力斥候部隊與敵人頻繁接戰,查探敵人動態為主。」

但這提議被元老會否決了:「參謀長閣下,你的建議恕元老會無法苟同。敵人在整個東部邊境燒殺擄掠,屠戮我們的國民,焚燒我們的城市和鄉鎮,我們坐擁三十萬大軍卻只能旁觀坐視。這樣得事,元老會無法向國會和國民交代。」

宇文霸天軍團如此肆無忌憚的燒殺掠奪,泰坦帝國政府迫切需要一場勝利,滿懷仇恨的河丘子民渴望一場痛快淋漓的勝利來疏解他們心頭的怒火——否則的話,這股怒火就要衝着挑起戰爭的河丘政府燒過去了。

“民間的情緒十分糟糕。聯合商會已經提出嚴正抗議,他們說這種狀況再繼續,他們將拒絕納稅和撤離泰坦。”

元老會會長亞瑟瑞的表情嚴肅中帶着憤怒:“兩百多年來,帝國的領土從未受到外來攻擊,我們的子民沐浴了兩百年的和平陽光,他們相信自己是得到保護的。比起戰爭不斷的上官家和流風家,我們擁有得天獨厚的自豪感,但就在這幾天,亞瑟家族用兩百年時間打造的自豪感被擊個粉碎!總參謀長閣下,我命令你制定更加積極的計劃,尋覓入侵敵寇的蹤跡並消滅它們!”在零一年春夏之交在上官家與泰坦帝國之間爆發的這場戰爭,在後世有一個好聽的名字“西南戰爭”。從四月初到四月下旬,那是戰爭地第一階段,監察廳地士兵肆無忌憚的橫行在富饒地泰坦帝國土地上,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所不為,而人數眾多的泰坦帝國國防軍和禁衛軍則進退唯艱,無力護衛他的子民。後來地文人形容這場浩劫:“監察廳的大軍所過,道上地每一個腳印都浸透了黑紅地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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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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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烽火再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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