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男或女（5）

事情來得突然，當眾人手上拿到了失蹤女子的資料的時候，都覺得有些不妙。

“白人女性，24歲，深棕色長發，漂亮的臉蛋，”Morgan拿着報告面上表情不太好，“Well，全部符合受害者側寫，你們覺得這會是個巧合嗎？”

Viola一邊翻看着資料，一邊回答道：“我希望是，但明顯這不太可能。”她合上資料，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我剛剛做得太過了。”絲毫沒有考慮到還會有受害者的情況下，Viola過於激烈的行為完全刺激到了Edward，他絕不可能再向他們透露任何消息。

Hotch緊鎖着眉頭說道：“我們將Edward帶回來的時候，他顯得十分慌張，但是當我們詢問之前幾起案子之後他就冷靜了下來，並且死不承認，他以為我們不知道他手上還有一個人。”

“我們搜尋過他的房子，那裏什麼都沒有。”一旁的Hunter警探明顯看上去有些焦急了。

他看着圍了個半圓的BAU眾人，遲疑着又說道：“有沒有可能，這位受害者還活着？”

“這種可能性很低，按照Edward的作案手法，他不會把受害者留在自己手裏過久，他通過毆打她們發泄自己的妒恨，同時還要割去她們的性徵，這種行為需要持續一段時間，有極大的可能性會被人發現，我認為他可能擁有一個秘密的虐待室，”Reid快速地說道，“而我們並沒有發現。”

Viola贊同了他的說法，並提出了觀點：“按照Edward平時的收入，他絕對不可能租得起兩套房子。”

“那就應該在一些廢棄的工地之類的地方。”Morgan接着她的話說了下去。

Hunter聽了這麼幾句話也知道他們要找什麼了，但他表情十分崩潰地說道：“廢棄地？不是我瞎說，這種地方太多了！”言下之意他們現在的狀態就如同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找到。

這個時候有一位警員走進來敲了敲門，告知眾人失蹤者的家屬到警局了。

“Mill？”Hotch看向了Viola，一般這種時候安撫並詢問受害者的家屬的工作由女性來會好一些。

她馬上會意地點了點頭，隨着警員走了出去，而留下的幾人繼續討論如何找到這位失蹤者。

如果可以，他們也是希望能活着救下她的。

會客室里坐着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神色焦慮而不安。

Viola對警員示意她自己就可以，然後開門走了進去，那對夫妻馬上看了過來。她對兩人露出了安撫的笑容。

“AgentMill。”她先表明了身份，然後坐在了夫妻對面的沙發上。

失蹤的女子名叫ZaraLee，從檔案中Viola可以看出這是名極度出色的女性，良好的學歷，姣好的面貌，體面的工作，一看就知道是父母的驕傲。但是現在一切的美好都在瞬間崩塌了，這對於眼前這對夫妻的打擊是巨大的。

“我的女兒是被這幾天新聞上說的那個人帶走了么？”Lee先生顫抖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幾乎哽咽着問道。

Viola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她緩緩地說道：“Sir，我們判斷確實有這個可能性。”

“Oh，mygod……”聽到這句話一旁的母親像是一下子崩潰了一樣痛哭了起來。

她將頭靠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不停地抽泣着。

Lee先生還堅持着讓自己不要失態，他深呼吸了一下，緊緊地握着妻子的手，然後問道：“你們、你們能找到她的是嗎？”他希冀地看着面前的探員，即使他心中知道最大的可能性是什麼。

Viola望着他含淚的眼睛，認真地回答道：“是的先生，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然後她又沉下語氣，緩聲詢問道：“現在，我要詢問你們一些關於Zara的問題，可以嗎？”

“當然，當然可以！”Lee先生重重地點頭。

“你們是怎麼發現Zara失蹤的？”Viola先從最基礎的問題入手。

Lee回想了一下，然後組織語言開始回答：“Zara昨天晚上有個聚會，她告訴我們可能會鬧得比較晚，讓我們不用等她早些休息。”

“今天早上起來以後，我沒看見Zara，”Lee夫人已經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她臉上還滿是淚痕，“我、我就以為她去晨跑了，但是我在門口看見了她的運動鞋，這時我就知道出事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了。

Viola一邊記着筆記一邊繼續詢問道：“你們知道Zara昨天和哪些人出去玩了嗎？”

“她大學時期的好朋友們。”Lee先生回答得很快。

“你有問過他們Zara昨天幾點和他們分開的嗎？”

“問了，他們說她昨晚將近12點的時候就說要離開了，因為要喝酒所以她昨天沒有開車。”

Viola聽到這裏皺了下眉頭，馬上問道：“她是走回來的？”

“對，因為那個酒吧里我們家就兩個街區遠。”

“好的，我都了解了，”Viola收起了手上的小本子，“兩位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她向面前的夫妻點了點頭，便離開會客室。

“有什麼信息嗎？”Hotch看見Viola回來，詢問道。

她馬上將自己獲得的信息分享給了自己的同事們，聽完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佳。

午夜左右被綁架，而逮捕Edward是上午九點左右，他那個時候甚至在悠閑地進行搬家的整理活動，Zara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在沒看見人之前，總不能放棄希望。

“你們呢？有什麼想法嗎？”

Viola離開的時候，Hunter警探讓人去找關於廢棄地的資料。東西倒是很快就打印完送了過來，但是地點實在是太多了，一一找過來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Reid手指不時點着桌子，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麼。

“Longman！”他突然喊了出來，所有人一下子被他吸引了過去。

“那個Longman，”他興奮了起來，“他是Edward的救贖，我們說不定可以讓他來詢問Edward他將Zara關在了哪裏。”

Viola馬上看向了Hotch，投去了詢問意見的眼神。

他也沒有思考多久，點了點頭：“Viola你和我一起去找Longman。”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那更是輕車熟路，兩人很快就到達了畫室。

Longman似乎被昨天的消息刺激到了，Viola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覺得他顯得十分的憔悴。

而他對於二人的到來也表現出了莫名的惶恐。

“你們為什麼又來了？”他的眼睛中佈滿着血絲，滿是疲憊。

Viola覺得他可能一晚上都沒有睡。

“Edward·White也就是Effie·White今天早上被逮捕了。”Hotch單刀直入地說道。

面前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渾身一抖，他看向Hotch眼中滿是懊悔。

“我們認為他昨日綁架了一名女子，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我的天哪……”Longman喃喃着，“我昨天還給他留了言……”

Viola聽到他這麼說連忙追問道：“留言？什麼時候？”

“就在你們走了之後，我就開始給他打電話，但是他一直不接，所以我就留了言，”他邊說著邊有些心虛地看了兩個探員一樣，“我不是想讓他逃，我、我只是不相信他會殺人，我想和他談談。”

聽到這個消息，Viola升起了一種可能Zara還活着的感覺。

她看向一旁的上司，Hotch給了她一個眼神，她知道自己的上司也有同樣的想法。

“Longman先生我們現在認為這位受害者可能還活着，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Hotch將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

眼前的畫家吞咽了下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詢問道：“好的，我要怎麼幫你們。”

“我需要你去詢問Edward，他將人關在了哪裏。”

Longman一聽又慌張了起來。

“什麼？這……他不會告訴我的！”

“不，他會的，先生，你是他的一切。”Viola說道，Longman慌張而迷茫地看過來。

Viola轉頭看向Hotch說道：“我們帶上他到車上說吧。”現在的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Hotch自然是點頭首肯了。

黑色的SUV在大街上飛馳着，Hotch在前面開車，Viola則坐在後面教導Longman如何與Edward交流。

“接下來的話很重要，請你好好聽着。Edward為了你孤注一擲，你要讓他感受到你認同了他。你要把她當作是一個女性來看待，告訴他你想通了，不在意他身體的性別是如何的。然後再詢問他，他將Zara關在了哪裏。懂了嗎？”Viola語速不快，把細節說得很清晰。

“如果他還是不告訴我呢，或者他拆穿了我怎麼辦？”Longman明顯很緊張，他的雙手一直緊緊地握着。

“他可能會不告訴，但是他不會拆穿你，因為他精神上已經混亂了。對於他來說你是他的全部，他會無條件的相信你，”Viola解釋道，“如果他不肯告訴你，你就必須不停地告訴他，他才是吸引你目光的人，別的人都無法替代他。”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Viola鼓勵他。

在Hotch的急行下，相對快速地到達了警局。

當畫家透過審訊室的雙面玻璃看見裏面熟悉的棕發女人時，他不可抑制地更加緊張起來。

Longman告訴自己接下來自己的行為關係到一個女人的生死，他必須要振作。

他深呼了一口氣，在幾位探員的鼓勵下，打開門走了進去。

當Edward看見他的了一瞬間，他的眼睛中爆發出了無盡希望與瘋狂的光芒。

“Zack……”男扮女裝的他用一種纏綿痴迷的語氣喊着Longman的名字。

而畫家看似平靜地拉開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接受着幾乎是變態的目光洗禮。

“Effie，我一直很糾結，也很想念你，你看見我昨天給你的留言了嗎？”Longman找了一個話題切入。

Edward聽到他的話明顯非常的高興，他露出一個迷人地笑容，說道：“當然看到了，今天本來我是要來找你的，可是我被抓來這裏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陰鬱，似乎是想到了誰。

“Zack，你見過那個女探員嗎？”女探員自然指得是Viola。

“是的，我見過，”Longman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提到Viola，但是他想起在車上Viola提到的那些重點，他鎮定地說道，“她沒有你好看，你才是真正吸引我的那個人。”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Edward顯得更加開心了，嘴角的笑容大得有些嚇人。

“Effie，我聽他們說你殺了人是嗎？”他開始將話題往正題上引。

提到那些女人，Edward表情就又垮了。

“是的，為什麼要提那些□□！”

“別激動別激動，我只是想告訴你，這真是太不值得了，”Longman安撫道，“和你分手以後，我本來以為再去交了女朋友會比較好，但是我發覺我忘不了你，Effie，我不在意你身體是怎麼樣的。”

“你不該去殺那些人的，她們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這看似真心的話讓Edward得到了慰藉，他甚至眼眶中都是眼淚。

“真的嗎？可是你之前還那麼抵觸。”

“那是因為我太驚訝了，現在我想通了。”

Edward終是落下了眼淚，他一瞬間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僅僅只是因為面前男人的一句話

“他們告訴我你還綁架了一個女人，Effie你不應該做這些的，都是我的錯。”Longman像是已經得了要領。

Edward一邊流淚一邊點頭，他抽泣着說道：“不，這不管你的事，事實上，我還沒有殺她。”

聽到這句話，審訊室外面的探員和警察們都變得神色緊張。

“真的嗎？放她走好嗎？”Longman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Effie，我不會喜歡她的。”

Edward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會怪我嗎？”

你會像那些人一樣厭棄我，拋棄我嗎？

“當然不會，”他認真地說道，“你能告訴我嗎，她在哪裏？”

Edward報出了一個地址，那裏是一處很久以前就廢棄的醫院，離他新租的家十分相近。

外面的探員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跑出了警局。

Zara得救了。

當FBI探員和特警隊衝進去的時候，她被綁在一張病床上，除了極度恐懼和身上有幾處毆打的傷痕，看上去還是很精神的。

Viola回到警局告知Lee夫婦這個消息后，年邁的夫妻喜極而泣地痛哭了起來，不停地對着Viola道謝，並馬上準備去醫院看自己劫后逃生的女兒。

而Viola則注意到本應該離開的畫家坐在警局的等候座位上一言不發。

“你還好嗎？”Viola走到他面前，發聲問道。

Longman抬起頭看向她，表情中帶着迷茫。

“我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她在他身邊坐下，告訴了他一些剛剛得知地事情。

“Zara說她沒有受多少傷，因為在Edward要對她做些什麼的時候，他看見了你給他的留言，”Viola輕聲說道，“你救了她的命。”

“……但是其他人呢？”Effie呢？

他沒有把最後一個問題問出口。

“這不是你的錯，誰都不知道會發展成這樣。”Viola聽出他把他自己當成了錯誤的源頭。

“可能吧……”Longman自嘲了笑了笑，然後站了起來，離開了警局。

誰又能知道，他在審訊室里所說的那些話到底只是為了救人，還是出自真心呢？

這個案子結束得算是較為順利和快速的，但依舊讓剛剛加入BAU的Viola感受到了疲憊。

飛機上，Morgan和Reid兩個人都半躺在沙發椅上休息，Viola一個人抱着杯熱騰騰的牛奶蜷縮在長沙發上。牛奶聞起來很香，她喜歡往裏面放兩塊方糖或者條件允許的話可以是一大勺蜂蜜，甜甜的容易助眠。她知道這看上去有點像小孩子，可是誰叫她這麼喜歡呢？

Hotch繞過兩位睡著了的男士來到Viola跟前。

“感覺如何？”他詢問道。

“GoodTeam。”一本正經地答非所問，最後她自己都忍不住低笑出聲。

Hotch也被她的行為逗笑了，他笑起來會有酒窩。

年輕的混血探員看看面前笑起來其實十分溫柔的冷麵上司，再偷偷看看那兩個東倒西歪躺在那裏，就冒出了兩個毛茸茸腦袋的人。她又喝了口牛奶，香甜味纏繞着她，沁入心底。

她喜歡這個隊伍，打心底里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