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死亡遊戲（8）

BAU一眾人乘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匡提科。

昨天晚上，準確來說是今天早上凌晨時分,他們於郊外破舊的工廠之中救出了倖存的五個孩子,而作為兇手的Tobias·Clinton被擊斃了。

這絕不是什麼皆大歡喜的結局。十個孩子在周末高高興興地出去，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半的人。更甚至,只有一個人還有屍體,而其他四個人全被燒成了灰燼。

這個消息對於孩子們的家長來說無異於毀滅性的打擊,因為兇手已經死亡,他們甚至連一個發泄心中憤怒與仇恨的對象都沒有了。

孩子們從工廠里被救出之後直接被送往了醫院接受檢查，這麼長時間待在封閉的環境之中,有同時遭受了巨大的精神上的壓力和恐懼,這無疑是很嚴重的傷害了。

這些孩子們之後都必須要接受心理治療,以免留下什麼問題。

警方也沒有直接讓他們去錄口供，而是選擇推遲一段時間,雖然不可能太久，但是也能讓這些孩子從噩夢之中稍微緩過來一些。

這件事情本身在最開始的時候就鬧得很大,即使是在破案之後依舊在各方關注之中,BAU離開米德爾敦之前,晨間新聞上全是這件事的消息。

有人匿名給報社和電視台爆料了兇手綁架這群孩子的□□,這無疑引起了社會上的軒然大波。

一時間，為了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這件事,網上的民眾們吵得不可開交。

有人說這些孩子都是活該，看看她們對Foster·Clinton做得那些事情,根本不值得同情。

也有人說,以暴制暴並不是一個正確的行為,難道殺了那麼多孩子就能換回自己兒子的命嗎？

當然也有十分糾結的中立派，一邊心疼Foster的遭遇，一邊有覺得這些孩子罪不至死。

而威斯汀學院也遭到了來自各方的壓力，當初壓下了Foster自殺的新聞芳兒導致了現在更加激烈的反彈，對於孩子們，大家或許還會各執一詞，但是對於學校的不作為民眾們自然而然地就選擇了同仇敵愾。

多年聲譽毀於一旦，就是如此的光景。

*****

“Bess？”門外傳來她母親的聲音，Bess坐在床上，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膝蓋，顯示出防禦的姿態，她沒有回話。

“Bess，是Hailey來找你了，你開開門好嗎？”她母親的聲音之中充斥着心疼與懇求。

Hailey？

Bess空洞的瞳孔之中終於閃現了一絲光彩，她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房門，眼睛異常的紅腫，像是哭了很久一般。

她遲疑着從床上爬下來，走到了門邊，悄悄開了一條縫。

“Hailey？”她透過門縫看見了穿着簡單裙裝的好友，她看上去也十分疲憊。

“Hi。”Hailey裝作輕鬆地打招呼。

Bess把門開大了一些讓好友進來，當母親也想進來的時候卻又將她擋在的門外。

“Mum，讓我和Hailey單獨待一會兒，好嗎？”她懇求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她母親心中一陣心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Bess重新將門鎖上，轉頭過去一看，Hailey已經坐在了她的床邊，就一如往常一般。

她與Hailey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Hailey搬家之前，她們一直是鄰居，即便是搬家之後他們的關係也和以前一樣親密無間。

她們兩人初中並不是一所學校，高中倒是到了一起，又因成績優異一起被分到了A班，在班裏更是形影不離。

兩人於Abbie的交情確實不錯，但也談不上多麼的深厚。

Hailey是個略微有些冷傲的人，她只和自己看得上的人處在一起，Abbie也不過是堪堪入了她的眼。

Bess相對於她來說便溫和多了，膽子小又柔弱，受到了Hailey的很多照顧。

“警察那邊有讓你去做筆錄嗎？”Bess在Hailey的身邊坐下之後，Hailey才出聲問道。

Bess輕輕點點頭，神情低落：“明天得去了。”

“……但是我不想和他們說那些事。”她說完這句話，眼眶就又紅了。

Hailey抓住她的手，企圖為她傳遞去一些力量。

“那不是你的錯。”她安慰道，“你是為了自保。”他們都是為了自保。

“但是，我總還是有種自己殺了她一樣的感覺。”Bess說著，眼淚落了下來，神色中依舊充滿着害怕。

*****

焚化爐傳出陣陣熱浪，Abbie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獃滯了，她親手殺了愛她信她的人。

為了活下去，也只為了活下去。

但她卻沒有那個時間去感傷悔恨，因為Bess隨時隨地都會醒過來，若是她也發現了她的身份，那就糟糕了。

殺手的數量不能再減少了，這對於他們這一方太過於不利了。

她迅速地換好衣服，抱着水和食物走回了之前的房間之中，身後的門被她帶上，在關上之後聽見了上鎖的聲音。

Abbie再推一推門，已經不動了。

Bess還倒在地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Abbie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推了推她，沒有反應。

Abbie摸了摸后腰褲子上插着的匕首，心裏升起了一些荒唐的想法。

如果，此時此刻，她把所有人都殺了，那麼她是不是就贏得了有些，可以出去了呢？

這樣恐怖的想法不過是一閃而過，她絕不可能把這個付諸於行動。

Bess發出了一聲呢喃，她幽幽轉醒，看見了坐在她身旁的Abbie。

“Abbie？”她四處張望了一下，“Gary呢？”

“我起來以後就沒有看見他，就連Edwin、Jack還有Gordon的屍體都不見了，”Abbie露出十分擔憂的神色，“只看到了這些食物。”

“食物？”Bess這才看見了放在地上的麵包和水，“這是從哪裏來的？”

“醒過來就有了，那人從廣播裏告訴我說這是為了讓我們能繼續遊戲的必需品，”Abbie拿起一隻麵包和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快吃吧。”

Bess細聲細氣地道了謝，卻只是攥在手裏沒有吃，她面上全是擔憂：“Gary到底去哪裏了？”

Abbie面色不變，心中卻已經有些不快了起來。

為什麼要揪着這個問題不放！

“不知道……我、我有些擔心……Gary會不會是說謊者？”她神情複雜，“他會不會是背着我們和那個人做了什麼交易？”

“你在說些什麼！你不相信你的男朋友嗎？”Bess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現在這種情況，誰又能夠完全信任？”Abbie反問她。

Bess閉口不言。

“哦呀，沒想到這麼快殺手就只剩兩個人了，很危險哦？”廣播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那麼，今天晚上你們要選擇殺誰呢？”聲音就像昨天一樣詢問他們。

Bess面色一白，她想到昨天被槍殺的人，心裏就生出很多抗拒。

“Bess，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和Hailey的關係很好，但是她現在和你不是一個陣營的，不是你死就是她死，”Abbie有些冷酷地說道，“她太擅長這個遊戲了，必須要讓她出局。”

“你要殺Hailey？”Bess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Abbie點了點頭，勸解道：“這是沒辦法的，Bess你這次聽我……”

“不可能！”Bess尖聲喊道，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面上是從未有過的憤怒，“我絕對，絕對不會同意的！”

Abbie的臉色沉了下來，她心裏有些暴躁了起來。

兩人不可避免地爭執了起來，無論Abbie如何說，Bess在這件事情上都絕不退讓。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Hailey不是同一個陣營，但是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同伴，除非真的到了不可迴避的地步，她絕不想傷害她。

“那好……既然你不願意動Hailey，我們換個人，”Abbie氣得額頭上的青筋直跳，但是Bess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她又能怎麼樣，“你說誰？”

“我、我……”Bess喃喃着說不出話來。

Abbie有些煩躁，她說道：“你又說不出來要誰，如論如何Hailey都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你能把殺人這種事情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一向溫順的Bess爆發了，“他們是活生生的！是你的朋友！”

“那你要死嗎？！”Abbie討厭這樣天真善良的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種話，“我可不要！”

“所以你就能殺了Gary嗎？！”Bess吼完了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臉色刷得就變了。

Abbie這回不說話了，她扯了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你說什麼？”她的手已經伸向了自己的后腰。

Bess害怕了，她不住地往後退，身體有些哆嗦。

“你是說謊者，我看見了！你殺了Gary！”她提高自己的音量，像是為了自己壯膽。

“你……看見了？”她的目光中充斥着寒意。

突然，廣播裏傳出了鼓掌的聲音。

“恭喜Bess·Rock同學發現了說謊者的身份，”聲音聽上去有些愉悅，“GameOver。”

Abbie愣在了原地，馬上非常慌張地說道：“什麼？！遊戲結束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得找出說謊者並殺死才能通關嗎？”Abbie慘白着一張臉大聲喊道，“我還活得好好的！”

她還能掩飾，現在只有Bess一個人知道！

“恩，我好像確實這麼說過，”聲音毫無歉意地說道，“但是，Abbie你還記得我為什麼要把你們抓過來么？”

他的聲音中充斥着徹骨的寒意。

“我為什麼要給你反轉的機會呢？”

這場遊戲，從頭到尾就不存在公平二字。

話音剛落，Abbie痛苦地尖叫着，倒在了地上，手環的電擊被發動了。

Bess看着昏過去的Abbie，脫力地跌坐在地上，她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等所有人醒來進行死亡投票，我很期待那時的場景。”

廣播停了。

*****

“我們都投出了那一票，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兇手，那我們全都是。”Hailey輕聲說道。

他們一群人相繼醒過來的時候，Abbie還在昏迷之中，所有人都有些莫名。

知曉一切的Bess只是出聲讓他們等一等。

沒過多久，Abbie醒了。

廣播裏放出了Abbie和Bess爭吵時的錄音，這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燃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殺意油然而生。

Abbie的匕首早就被Bess拿走扔在了房間的一角，她沒有任何的反抗工具。

當那個聲音讓他們投票的時候，她一個又一個地哀求過來，哭得狼狽極了，平時形象全無。

大家冷眼看着她，按下了自己手環上的投票按鈕。

Hailey不知道Abbie那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她覺得那一定絕望極了。

而她一輩子都不想感受。

“再說，你救了我，如果你同意Abbie的提議，那我現在就是一具死屍了。”Hailey認真地望向她的眼睛，語氣中充滿着感激。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用着誇張的語氣說道。

Bess被她逗笑了，有些感動地撲到她懷裏，帶着些許哽咽說道：“還好你沒事。”

Hailey回抱住她，摸摸她的頭，眼神中的情緒忽暗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