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兩人的晚餐（下）倒v

Hotch剛想開動吃飯,卻突然瞥見了餐桌旁邊放着的照片。

上面的女子是亞洲人的模樣，但從一個美國人的角度來看，也足夠美麗了。擁着她的男人金髮碧眼,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五官輪廓深邃有力，長得十分英俊。

他幾乎沒怎麼思考就猜出了這兩個人是誰，他暗暗收回自己的眼神,默不作聲。

Hotch知道Viola的父母在她年幼的時候去世了,這種時候就不要提問了。

但他卻沒想到Viola把他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裏。

“那是我的父母。”她主動出聲說道，伸手將相框拿了過來，看着上面的兩個人，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

“這照片是他們剛剛結婚沒多久的時候拍的，”她把照片反過來對着Hotch，“我媽媽是亞洲人，看上去年輕,所以老是有人以為我爸爸老牛吃嫩草。”

她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容,對於她來說父母的回憶都是美好的。

“你……沒和他們合照過嗎？”Hotch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既然她並不排斥回憶父母，那為什麼不放一張三人照呢？

“因為……我有些嫉妒以前的自己呀，”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照片又放回了遠處,聲音輕柔了些許，“她還能和他們在一起。”但是我已經不行了。

她收回自己落在照片上的目光,轉頭看向Hotch,對他靦腆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幼稚？”

他搖了搖頭,安慰道：“並不幼稚。”

人的情感本就難控，嫉妒自己也不過是其中的一種，這無可厚非。

“你呢？”她托着下巴笑着看Hotch，“只有我一個人說有點不公平啊。”

Hotch挑挑眉，妥協道：“OK。”

Hotch的父親是一名優秀出色的律師，Viola可以從他的話語之間讀出Hotch對他父親的尊敬。

“所以，你成為了檢察官？”她並不意外，Hotch受到了很多他父親的影響。

他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最後來了BAU呢？”她相信Hotch作為一個檢察官可比來BAU做探員要輕鬆多了，生活可能也會更加富足一些。

“我發覺，等那些案子來到我的桌子上，已經太晚了，所以……”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Viola輕輕笑了笑，調侃道：“還真的很像你的風格。”

兩人聊了很多話題，關於父母，關於興趣愛好，不知不覺餐桌上的菜漸漸減少，沒剩多少了。

Viola看着Hotch把最後一塊葡式烤雞放到了自己的餐盤裏，笑着問道：“看來我今天還是滿成功的？”

“我想比外面的餐廳還要出色。”他真心讚歎道，Viola的手藝確實不錯。

她聽着他的誇讚，心情非常好，沒有什麼比自己喜歡的人稱讚自己還要能使現在的她高興的了。

“是自學的嗎？”Hotch略微有那麼些好奇，畢竟Viola那樣的家室，很難想像她自己會經常下廚。

Viola卻搖了搖頭，回答道：“是我纏着Warren讓他教我的。”

她家的老管家基本是個全能的人了，廚藝上次BAU去她家做客的時候他們就有領教過。

“第一次做菜是在我媽媽生日的時候，”她面上帶了些許回憶的神色，“她是中國人，愛吃的自然是中餐，但是中餐真的比西餐難多了。”

Viola的語氣有些抱怨，彷彿想起了自己當初狼狽笨拙的樣子。

“她是中國南方人，喜歡吃甜口的東西，”她繼續說道，“尤其喜歡糖醋小排。”

一旦談起自己母親的事情，Viola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神采奕奕的。

“以後有機會給你做點中餐吃。”她笑着說道。

Hotch自然是從善如流地點了頭。

菜的分量對於兩個人來說剛剛好，又因為味道不錯，所以沒有剩下的。

Viola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餐盤鍋具，Hotch也伸手一起幫忙。

“啊，沒事我來就好了。”她說道。

“我想既然你提供了這麼一頓美味的晚餐，我理應幫忙整理一下？”他挑挑眉說道。

Viola輕笑了一下，回答道：“那好吧，這個鍋子能幫忙洗一下嗎？”

雖然不太喜歡洗碗，但是她更不喜歡把碗碟鍋子一類的東西留到第二天再洗，今天有人提出要幫她分擔一把，Viola自然不會拒絕的。

兩人協作把碗碟都洗乾淨，Viola又再收拾了一下桌子，最後溜到冰箱前把Hotch帶來的蛋糕拿了出來。

Hotch覺得面前人從心裏溢出來的喜悅真是太明顯了。

這麼喜歡甜食嗎？

“你要吃哪個？”Viola打開蛋糕盒子，放在桌子上詢問他。

Hotch對甜食的感官一般，談不上討厭，卻也說不上喜歡，所以看着盒子裏排排坐的幾塊蛋糕，隨意地指了一塊。

這是一塊巧克力慕斯蛋糕，最底層是牛奶巧克力海綿蛋糕，上面是用微苦的黑巧克力做成的慕斯層，最上面鋪了一層暗紅色的果醬，點綴着一顆酒漬櫻桃。

“那我就拿草莓蛋糕好了。”她說完取出了兩塊蛋糕，又把盒子重新關上，塞回了冰箱裏。

Viola又去拿了兩把叉子，回來的時候遞給了Hotch一把。

“他們家的這塊巧克力慕斯真的很好吃，”Viola的眼睛亮亮的，“你會喜歡的。”

說完，她就低頭看向了自己跟前的蛋糕，先把上面裹了糖衣的草莓用叉子拿了下來放在了盤子上，然後才動叉子切下了一小塊蛋糕塞進了嘴裏。

Viola臉上的笑容淺淺的，看上去就知道她心情很好。

Hotch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對自己的蛋糕動了叉子。

果醬的香甜和黑巧克力慕斯的微苦交織在一起，口感細膩柔和，他想他可能可以理解為什麼BAU的大家都很喜歡這家店的甜品。

“怎麼樣？”她見他吃下了第一口，忍不住問道。

Hotch點點頭，回答道：“不錯。”

他又吃了幾口，隱約覺得對面坐着的人好像在看他，他裝作無恙地抬起頭看過去，Viola有些慌張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埋頭吃着自己盤裏的蛋糕。

Hotch想着她之前提及慕斯蛋糕時的語氣和神色，再看看自己盤裏的蛋糕，似乎懂了些什麼。

或許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款蛋糕。

他嘴角不禁流露出了一絲笑容，覺得明明喜歡卻又不說的Viola有些許可愛。

“我記得Garcia特別喜歡你那款草莓蛋糕？”他出聲說道。

“恩？啊，對，”Viola點點頭，“她確實挺喜歡的。”

隨後她有些反應過來，把自己的盤子向前推了一些：“嘗嘗看嗎？我記得你以前沒和我們一起吃過Friandise的蛋糕。”

“謝謝，”Hotch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盤子推向了Viola那邊，“你也吃一些吧？”

他發覺了！

Viola覺得自己臉的溫度貌似升高了一些，她有些懊悔，是不是她的目光太明顯了。

“謝謝。”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聲音都低了幾分。

但是害羞歸害羞，蛋糕還是要吃的。

Viola做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表情，把叉子伸向了巧克力慕斯蛋糕。

而Hotch彷彿又看見她的耳朵和尾巴冒出來了。

看來確實是很喜歡。

到最後兩個人也不分什麼你的我的了，兩塊蛋糕放在桌子當中，一起吃完了。

吃完甜品，這頓晚餐以一杯熱騰騰的飲品作為結束。

Viola給上司泡了一杯咖啡，自己則是熱了牛奶往裏面加了一些蜂蜜。

“你真的很喜歡甜食啊。”Hotch看着她捧着熱牛奶一臉滿足的樣子，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她剛剛往裏面連大勺蜂蜜。

“從小就很喜歡吧，估計是遺傳我媽媽的。”她喝了一口牛奶，回答道。

是了，她剛剛提到過自己的母親喜歡甜口的食物。

“小時候她經常會做各種各樣的小點心給我吃，一般都是獎勵我練琴辛苦了，”她回憶道，“又一次，我忍不住在琴房裏直接偷吃了，第一次惹我媽媽生氣了。”

她輕笑出聲，看上去是覺得小時候的自己太調皮了。

“是你母親讓你學的大提琴嗎？”他知道Viola很重視客廳里放着的那把琴。

“事實上，她更希望我學鋼琴，”她搖了搖頭道，“她是位非常出色的鋼琴家。”

Hotch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這就是為什麼她客廳的CD架上全是鋼琴曲和大提琴曲的CD的原因。

“Viola確實是紫羅蘭的意思，但是還有弦樂器的意思，”她帶着淺笑解釋道，“名字是我母親給我起的，但是卻沒想到這層，她說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應該給我起和鋼琴相關的名字。”

“據說我很小的時候，在樂器店裏扒着比我大了幾倍的大提琴不肯走，他們哭笑不得地給我買了一把。”

Hotch想像着只有豆丁大小的女探員在樂器店裏大哭的樣子，笑了笑。

“是客廳里的那一把嗎？”他詢問道。

“啊，不是，”她搖搖頭，“那是我十歲生日的時候母親找專人定製的大提琴。”

“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禮物。”她輕聲說道。

Viola轉頭看向客廳里的那把大提琴，有些想念，也有些感傷。

“要聽聽看嗎？”她轉回頭來，笑眯眯地問道。

“如果你願意，”Hotch應道，“我的榮幸。”

兩人端着馬克杯來到了客廳，Viola把手中的牛奶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走到一旁把放在牆角處的大提琴取了過來。

客廳里放着一把高腳椅子，她坐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自己和琴的位置，看向了Hotch。

“有什麼想聽的嗎？今天特別可以點曲。”她開玩笑似地說道。

當然讓Hotch一瞬間想到想聽什麼的古典樂也不太可能，他只能說道：“你喜歡的就好。”

她沉思了片刻，然後端正了坐姿，琴弓落於弦上。

Hotch能感受她一瞬間態度上的變化，若說今天的晚飯她一直都很放鬆悠閑，在音樂響起的一剎那，她變得異常地認真，讓人感覺到大提琴對於她來說是神聖的，即使是在家中，她也將全身心投入這場演奏之中。

一般人對於大提琴的印象都是低沉悠遠帶着些許悲傷，但Viola今天卻選了一首婉轉活潑的，流露出幾分甜美的迴旋曲，彷彿空氣中都充滿了愉快的音符一般。

她剛剛開始拉的時候，身體還有那麼些許緊繃，但到了後面已經整個人沉醉在了其中，臉上帶着些許笑容，輕閉着雙眼，該如何拉該用什麼樣的輕重她早就瞭然於胸了。

Hotch感受到了她對大提琴的熱愛，可能已經遠遠超出了愛好那麼簡單。

一曲終了，Viola輕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有些期待地看向Hotch。

“怎麼樣？”她好久沒有那麼期待一個人對她琴技的評價了。

從母親到她的指導教師，她聽過各種各樣的稱讚亦或是批評，固然小的時候很多人說她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但說她不過如此的也不佔少數。

但這些評價一向不會影響到她，對於她來說對大提琴的喜愛是與生俱來的，她不可能因為別人的評價放棄這項鍾愛的事物。

不過，她現在還是挺想聽聽Hotch是怎麼看的。

“我不是Reid，對古典樂沒什麼了解，”Hotch望進她淺藍的眸子裏，“好壞我也不知道怎麼評價。”

“只是覺得你真的很喜歡大提琴。”他的語氣肯定而認真。

Viola的眼睛微微睜大，隨即漫上了一層溫柔的笑意，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回答。

這還真是一位側寫師該有的評價。

夜漸深了，牆上掛得時鐘顯示已經過了九點半，是時候該回家了。

今天晚上Hotch無疑過得很開心，他享用了一頓完美的晚餐，聽了一場特別的演奏會。

他站在Viola門口的玄關處，突然有些覺得，可能想Rossi說的那樣，這更加像是一場約會。

他換上鞋子，轉身面向站在身後的Viola。

“今天多謝款待了。”他說道。

“謝什麼呀，”她責怪道，“本來不就是為了謝你請你來吃飯的嗎？謝我，這不就反過來了。”

Hotch輕笑了一聲：“這倒是。”

“那麼，我先走了，”他說道，“晚安。”

“晚安，好夢。”她笑得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