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離開（2）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決定。”Viola說道。

就在剛才，Gideon與Hotch決定讓Elle去擔任那個誘餌，這讓Viola極度不理解。

“你們明明都知道Elle的狀態，還要讓她去做誘餌？”她壓低聲音說道，語氣中有些不快。

如果是其他類型的誘餌也就算了，但這一次是要誘導Unsub闖入她家中對她行兇。這簡直和Elle之前在漁夫王中遭襲的情況一模一樣，加之Elle最近情緒本來就不對勁，這是在把她往火堆里推。

“Hotch，Elle這種狀態真的不適合當誘餌，讓我去。”Viola雙手撐着桌子，一臉嚴肅地盯着面前的Hotch和Gideon，懇求他們的同意。

“我可以的。”Elle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的身後。

Viola啞了聲音，她剛剛那些話聽上去就像是嚴重不相信Elle一樣。

Elle對她笑了笑，像是開玩笑一樣地說道：“你別擔心了，Mill你看上去太年輕了，根本不符合被害者側寫。”

“我去準備一下。”說完，Elle就轉身離開了。

Viola想要喊住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有些焦急地看了身後的兩位探員一樣，想要他們阻止下Elle。

“Mill，如果她一直這麼下去才是危險了。”Gideon說完拍了拍Viola的肩，也離開了。

Viola聽懂了年老的探員話中的意思，不禁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Elle的偽裝身份是一位法律助理，36歲，喪偶。

她的資料已經給了信息公司，想必他們的Unsub肯定已經看到了。

Elle看上去有些緊張，一旁的警員在給她的襯衣內側貼竊聽器，BAU的其他人在為她分析假扮誘餌的關鍵。

“Unsub渴望一個新獵物，只要他看見你的表，就會想要監視你。”Morgan說道。

“你要讓他看見你，他想要知道你的生活行程，你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離開家，什麼時候去見朋友。”Hotch緊接著說道，“他只在女人們離開家的時候闖進她們的屋子，所以你一定要讓他看見你離開了。”

Elle聽見Hotch的話，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一邊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

這時候Gideon出聲提醒她身上不能帶槍，不然Unsub會提起警戒線，只能放在屋子裏觸手可及的地方。

Elle原本想把槍別在腰間，現在只能將其放在了手包裏面。

Viola在她出發之前，把Elle扯到了一旁。

“現在還能換人，你真的沒問題？”Viola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Elle故作不高興地說道：“你看上去特別不信任我。”

“我只是擔心你。”

“好啦，沒事的，”Elle衝著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我能完美完成任務的。”

“我會一直在那裏的，記住，我就是你的後盾，明白了嗎？”Viola認真地說道。

“我明白，”Elle說道，“走吧。”

他們為Elle準備了一套房子，按照計劃，Elle自行驅車回‘家’，然後在入夜以後會出去和朋友玩，以此來引誘Unsub闖入房子裏。

Viola和Morgan坐在車裏，停在Elle‘家’的不遠處，只有區區十幾米的距離，而Gideon和Hotch則在拐角處的監視車裏。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讓人焦躁，Viola坐在車子裏，心裏總是有些不安。

夜幕很快便降臨了，有一輛中型的SUV慢慢進入了大家的視野，最後停在了Elle家的對面。

Morgan拿起車上的望遠鏡看向那輛車，得到車牌號后很快打給了Garcia。

在他們的黑客女王飛速地查找下，很快車主人的身份就被查明了。

諸多信息都表明，這就是他們的Unsub。

“Hotch、Gideon，是他。”Viola輕聲對着對講機說道。

但屋子裏面的Elle卻毫無動靜，按照計劃她此事應該要離開家裏了。

“Morgan，打電話給她。”Gideon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出來。

電話打了過去，但卻沒有人接，Morgan有些焦急了。

正當Morgan開始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Elle從屋子裏出來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下一秒心又高懸了起來。

“她為什麼帶了槍？”Gideon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

Viola看着Elle沒有上車，反而開始向外走，目標是Unsub的車，她便知道壞了。

她馬上抬手一把扯散了自己馬尾，將腰間的槍套和耳朵上的對講器拆下扔在位子上，開門就下了車。

“Mill，你在幹什麼？！”Morgan都沒有來得及阻止Viola的動作，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向Elle走了過去。

Elle明顯對Viola的突然出現有些驚愕，她腳下的步子都慢了下來。

而Viola則是一副驚喜的樣子，小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她。

“你怎麼這麼慢，我和我丈夫都在等你呢！”她笑得一臉高興，手卻摸向Elle的后腰將她的手、槍拿了出來。

Elle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發展成了這樣。

“快走吧，我老公還在車裏呢，真期待今天的同學聚會。”她挽住Elle的胳膊，不着痕迹地將手、槍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Elle幾乎是被她扯着在走，Morgan的車本來距離就不遠，兩人很快就上了車。

“你在幹什麼？”Morgan簡直被Viola的一系列舉動驚呆了。

“先別說話，快開車，不要讓Unsub懷疑。”Viola輕喘了兩下，很冷靜地說道。

感謝BAU並沒有強制規定要穿正裝吧，不然若是Viola和Hotch一樣天天一身西裝，Unsub看了早就要懷疑了。

Morgan沒法，只能發動了車子，一直開到了拐角處警方監視車所在的位置。

監視車裏的Gideon和Hotch忽視剛剛混亂的情況，還在緊盯着監視器，因為他們看見Unsub好像開始行動了。

他離開了自己的SUV，手頭上拿着什麼工具。他左右看了看，發覺並沒有人以後，向對面的房子走去。

“他在試着闖入屋子，所有人準備。”Gideon緊盯着屏幕一邊對着麥克風說道。

屏幕上的男子撬開門鎖，打開門走進去的那剎那，所有的警員都接到了行動的指令。

幾乎是在一瞬間內，整棟房子都被包圍了。

當地的警員衝進去壓着Unsub走了出來，他被逮捕的罪名是私闖民宅，但這樣他們就能拿到他的DNA與之前的強、奸案進行比對，他逃不掉了。

Elle站在冷風中看着Unsub被押進警車裏，Viola默默走到了她的身邊。

“我差點就要拿槍指着他了……”Elle輕聲說道，“謝謝。”

“這沒什麼，我還不聽指令沖了出來，還不知道怎麼和Hotch解釋呢。”Viola自嘲地說道。

Elle輕笑出聲，眼神中卻滿是疲倦。

“要談談嗎？”Viola望向Elle的眼睛，眼神中的神色很柔和。

“不要現在，好嗎？”Elle說道，“回了旅館，行嗎？”

“當然。”Viola欣然應答，拍了拍Elle的肩，她還要去和Hotch談談，她剛剛已經看見他的眼神了。

她走到Hotch的跟前，還沒等上司開口，就說道：“我會把此次的行為完完整整地寫進報告裏面的。”

“你知道就好，”Hotch看上去一臉嚴肅，“不過其實我本來想向你道謝。”

Viola呆了一下，眨眨眼睛看向Hotch，這意思是沒有責怪她？

“我們都知道，如果沒有你，這次行動就毀了。”Hotch眼裏有些淺淺的笑意，彷彿剛剛板着一張臉的嚇人面孔不是他。

“我也知道你們想要以毒攻毒，但這可能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Viola輕聲說道。

她的眼神里透着擔心，她隱約感覺到，即使這次任務成功了，他們也要留不住Elle了。

*****

案子成功了結，BAU將會乘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匡提科。

在此之前，還有足足一個晚上的時間，Viola準備好好和Elle聊一聊。

她敲開了Elle房間的門，她看見Elle的神色疲憊，桌子上有好幾隻空酒瓶。

“你相信我，這不會有幫助的。”Viola拿起一隻小酒瓶舉着，滿臉不贊同地看着她。

“不是吧，一上來就要教訓我？”Elle的臉上沒有笑意，她看上去並不開心。

“好吧，”Viola一邊坐在她的對面，一邊說道，“那便不談這個問題。”

她收斂了面上的表情，很認真嚴肅地說道：“你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

“我知道……”Elle垂着頭，臉上顯露出痛苦，“我停不下來。”

“我今天就坐在屋子裏，腦子裏……腦子裏面都是我在家裏遇襲的場面，我不能控制自己。”她的聲音壓抑着迷惘。

“我明白。”Viola握住她的手，向她傳遞掌心的溫度。

“不，你不明白，瀕死的感受真的太可怕了，我、我甚至還看見了我的父親。”Elle抬起頭看向Viola，語氣有些激動。

Viola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她忘了Elle並不知道她之前在緝毒組的事情。

“我也發生過這種事情，”Viola說道，“Hotch、Reid和Morgan都知道。”

她當初緩了一年多才好過來，Elle甚至都沒有去參加心理測評就回來了，那時她就知道會出問題。

Elle的性格激烈又要強，一個人憋着不會緩解只能出事。

“你……發生過這種事？”Elle有些遲疑地問道。

Viola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變得不相信你的隊友？”

Elle的問題如同平地驚雷，讓Viola眉頭緊皺，這個問題可有些嚇人了。

“你不相信我們嗎？”她問道。

“我知道你們值得信任，但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無法相信Hotch。”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當初是Hotch要讓她回家休息，如果不回家休息，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Elle的腦袋裏不可控制地想着這些可能性，這導致她對團隊產生了質疑。

Viola的心一點點涼了下來，BAU作為一個整體，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要互相信任，這樣才能有最準確的側寫，Elle失去了這份信任，也就代表着她無法再繼續呆在這個團體裏。

她真誠地看着Elle：“Elle，你需要休息。”

“你也覺得我不值得信任了，對嗎？”Elle又變得有些激動。

Viola安撫地說道：“冷靜點，冷靜點，Elle你聽我說。”

Elle的眼眶有些紅了，她盯着Viola看。

“Elle，這不是你的錯，但你必須要知道，你不能每日活在惶惶不安之中，”Viola說道，“我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感受，你明明在自己的家裏，卻感受不到安全感，彷彿每時每刻都有人要來襲擊你，對嗎？”

Elle抱住自己的頭，哽咽說道：“我受不了了。”

“你可以向局裏提出申請休養，然後出去走走，我當初去英國待了一年，”Viola繼續說道，“或者做任何你喜歡的事情，你現在不適合天天撲在那些血腥的案子裏。”

“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明白嗎？”

“我不想逃跑，我不想被這種事情打跑。”她的性格不允許她做出退縮的舉動。

Viola搖了搖頭：“這不是逃跑，這是為了以後能更好地完成任務，逮捕罪犯。”

“如果你放任自己，今天沒有發生的事情遲早會發生，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嚴肅，引得Elle盯着她看了許久。

“我會好的，對嗎？”Elle的聲音帶着哭腔，平時強勢的外殼在此刻破碎。

“是的，你會的。”

Viola輕輕擁住面前情緒崩潰的人，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再堅強的人也有軟弱的一面，Elle終於綳不住自己壓抑許久的淚水，失聲痛哭了起來，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的惶恐不安全都發泄出來一樣。

Viola只是溫柔地抱着她，陪了她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