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殺伐的城
永禧五十六年…
終其一生,舂陵之戰是個開始。
城外,到處都是鮮血匯成的河流。恐懼到麻木,絕望到卑微,只有無盡的□□,證明活着的人離死亡是多麼接近。戰爭的殘酷不是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而是無休無止的噩耗中,沒人知道下一個輪到誰。
--舂陵城,將帥府內--
府邸最深處的院落里,僕人丫鬟都低頭匆匆做事,謹慎異常。屋子裏陰沉壓抑,連桌上幾朵嬌美的粉花,明明開的絢爛,此刻也看着令人扎眼。
輕紗帷幔后的內室,黑漆雕花的案桌前,她盯着窗外那陰陰沉沉的晚色天空。一襲素色煙紗水褶裙,一對銀白素花墜珠步搖,襯得人面桃面,是個仔細清秀的美人。
她是舂陵城胥家軍主帥胥仲宰的二女兒。這府中的二小姐,胥華。
突然,一個穿着藍衣薄甲的小兵滿頭大汗的跑進屋內。立在外室,隔着帷幔,向裏面的人行禮。胥華身形不動,攤在桌上的雙手緊緊攥起,發中的珠步搖一晃一晃的。
那小兵匆忙行禮過後,便立刻道;
“果如小姐所料,大禹軍中來人了。行蹤隱秘,就連多數禹軍將士也不知曉內情。只打探出,像是大禹帝都皇宮派來的。”
胥華眸色一沉,早已料到。她閉上眼睛,腦中回想起今日的慘烈戰況,那鮮血淋漓的場面直讓人頭皮發緊。
小兵退後,一名丫鬟模樣打扮的十四五歲丫頭緊接着走進來,走到內室中熟練的斟了一杯茶水遞與胥華,聲音糯糯軟軟。
“小姐,喝口茶休息一下吧。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一會兒夫人看見該心疼了。”
胥華卻似沒有聽見,睜開眼,神色愈發沉痛,自責悔道;“我早該注意到的。兩軍交戰,敵軍一改往常策略風格,必是主謀已換!而我胥軍全然不查,猶如案上魚肉,任人刀俎。實是可恨!”雙手緊緊抓着桌子上的錦布,筆墨都差點被扯下來。
小丫頭見狀,立刻放下手中茶水,握了她的手道;“今天若不是小姐機智應變,恐怕舂陵城這會兒子已經落入敵手。么兒雖是一個鄉下丫頭,卻也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最要緊。”
胥華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只是眼中的凝重之色未減半分。嬌俏的面容被氣得微微暈紅。
“如今敵在暗,我們在明。若不詳查,便要由得他們牽着鼻子走了。”
大禹皇宮來的人,還能在軍隊有如此大的權力,輕易便能左右戰事佈局。會是誰?讓她這般措手不及。
么兒無奈,在旁邊靜靜看着。小姐鮮少有如此模樣,平日裏活潑開朗的人,遇上煩心事了,也是頭痛的緊。
然世事兩面,胥華以為自己在明,敵人在暗。殊不知,在那對方眼裏,她也是暗。誰能想到,這場戰爭反敗為勝的關鍵,竟只是一位妙齡少女。
彼此猜疑,這是一場智謀的商場對決。這場舂陵之戰註定攸關兩國命運。是成是敗,攪動天下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