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善阿善

既然是債，欠不得。

宋昭一路走，到了公交地點，在城市周圍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一塊已經成了廢墟的地帶。

當初曾經聽那小喪屍說過她過去的事，想來應該是這裏沒錯。

她到了這裏，便往四周看去。

這是一片很大的垃圾場，作為郊區，這裏一般用於城市垃圾的傾倒，到垃圾囤積不住的時候再統一運送到火化場內焚化。

而那隻小喪屍無父無母，在這垃圾場內小心過活。

也正是這片臭氣熏天的垃圾場在末世降臨后保護了那隻小喪屍一段時日。小喪屍也是之後才變成喪屍。

當初宋昭還欲詢問這喪屍如何成為一代喪屍王的。

那時候，這小喪屍卻是已經學會了裝死，明明會說人話，口裏還“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喪屍語，倒是敢欺負宋昭不通這門語言。

當時宋昭微惱，但還是一笑置之。

小喪屍，叫什麼？

宋昭停下腳步，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對着不遠處就喚道：“善善。”

沒有人回答她。

“阿善。”

沒有人回答她。

她臉色微板，低聲道：“褚善。”

這時候，從垃圾場內鑽出一個黑色腦袋，從中爬出一個滿臉污漬的小孩，而這女孩瞪着一雙眼愣愣地看了眼臉色不悅的宋昭，有些戰戰兢兢。

宋昭收回了臉上的怒意，轉而平淡道：“你是褚善吧？”

小孩怔怔地點點頭，一雙像黑寶石一樣的眸子仔細地盯着宋昭的模樣，似乎並不了解為什麼一個衣着乾淨的人會來到這塊地方。

宋昭和褚善在一起待着那麼多年月，自然明白這褚善內心想的什麼，便笑了笑，剎那間冬日回暖。

從沒有人對小孩這樣笑過，她見此情景，竟是愣了愣，一雙黑漆漆的小臉蛋頓時漲紅，只是因為滿臉的污漬顯得不是很清楚。

“會不會說話？”

“……會。”

“那我以後就叫你阿善了。”

“……我。”

“對，說的就是你。”宋昭眼裏閃過一絲涼薄，而嘴唇依舊牽起固定的弧度，“你會是我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寶劍。今日我來，就是帶你離開的。”

“……離。”

小孩慢吞吞地想要把話說完，但是就在宋昭牽起她髒兮兮小手的同時，小臉瞬間憋得通紅髮紫。

“……我、不、用。”

“不用什麼？”宋昭突然笑出聲，她彎下腰，低頭和小孩對視，就說道，“你要記得，今日帶你出這塊垃圾場的人是我，我是宋昭，將是你一輩子的主人。”

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宋昭眼裏閃過一絲深意。

她到現在依舊記得，曾經那小孩已經長大，在她最後離開的時候，拉着她的手說的話。

“阿善一輩子的主人是宋昭。”

“不管你是宋昭還是主人，都請活着回來。”

最後宋昭是活着回來了，但是這隻唯一的小喪屍卻是永遠不見了。

而末世最後的紀年也拉開帷幕。

人類終於走向了末年。

宋昭不會死，她是最後的王，也是最後活下來的人類。

應着對小喪屍的承諾，宋昭活到了最後。

她摸摸小孩粗糙的頭髮，就輕聲道：“阿善，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