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九霄環佩

23.九霄環佩

清泱一開始因着心煩意亂,便看着滿篇的小字都在眼前亂飛,但是耐着心思看下去,倒是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清泱漸漸地看得入了迷,地理經注之類的書雖然枯燥些,但好在穆遠的批註很是有趣。清泱看到後來倒是得了此中真味,連佩玉催她吃飯都是催了好幾次才請動了她。

到了晚上清泱還點着燈夜讀,一旁的佩玉陪着侍讀。夜已經很晚了,清泱卻還是沒有絲毫睡意,然而佩玉卻已經哈欠連天了。

“你困了?”清泱在佩玉打第三十九個哈欠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佩玉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啊?我可是每天都要早起的。”然而卻不敢明目張胆地說出來,只好勸清泱道:“殿下你別看了,都看了一天了,小心看壞了眼睛。”

清泱卻不以為意,她正看得津津有味,自然是捨不得睡去的,而且眼睛哪兒就那麼容易看壞了。於是便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兒,不用你在這兒戳着伺候了。”

佩玉早就困了,聞言也不客氣,直接將手裏用來裝模作樣的墨塊兒扔回了硯台,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清泱看着佩玉的離開的背影,搖着頭笑了笑,接着又將注意力轉回了書上。

修長的手指翻動着泛黃的紙卷,山川大地、奇聞異獸一一浮現在眼前。冷不防從書頁里里掉出來一張紙,清泱撿起來看了,卻發現是一首與本書無關的詩。

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號怒天上來。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

幽州思婦十二月,停歌罷笑雙蛾摧。

倚門望行人,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

別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雙白羽箭,蜘蛛結網生塵埃。

箭空在,人今戰死不復回。

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

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1]

末尾幾個張揚的字寫着:丙戌年十二月七日謝司晨贈予穆遠。

清泱從未聽說過謝司晨的名字,疑惑地看了看,最終定義為戰友互贈,便又小心翼翼地夾回去了。

清泱平靜了下來,再翻那《括地誌》發現已經翻到最後了,然後後面居然還附着一副地圖,看上面的字跡,清泱便知是出於穆遠之手。那圖畫的乃是北漠地理,山川河流一一標記清楚,可見作圖者是如何熟悉並且熱愛着這一片土地。

遠遠地從外面傳來了更女打更的聲音,清泱這才反應過來已經是三更時分了,於是輕輕掩上了書卷。清泱自己一個人也沒叫人服侍,自己吹熄了案上的燈,脫去衣服躺到了床上,放下帷帳自己就睡下了。

第二日清泱一大早便驚醒了,雖然她昨日睡得晚,但是惦記着與穆遠的約定便沒有賴床,一大早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難得殿下起得這麼早,看來娶一位君上還是很有用的。”佩玉一邊兒服侍清泱穿衣,一邊兒打趣道。

清泱穿完了衣服,又覺得自己的衣服不夠利落,實在不像是誠心去,便又手忙腳亂地鬧着要。佩玉無奈,只得和幾個小侍女翻箱倒櫃地找了一番,方找出一件素青色的極簡長衫與清泱換上了。

“殿下何時用膳?”佩玉收拾好了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問清泱道。

“算了,不吃了,來不及了。”清泱沒頭沒腦地丟出來這麼一句話,便要往外走。佩玉追了兩步,發現清泱是往繪春院的方向去了,便偷笑着停下了腳步。

清泱心知穆遠每日必然是要早起練劍的,自己作為學生怎麼好意思讓老師等着,於是便連飯也顧不上吃便過去了。

然而清泱到的時候穆遠並沒有開始練劍,開闊的庭院裏並沒有那一抹瀟洒的身影,於是清泱便逕自往穆遠的房間去。

這一次清泱卻是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穆遠,只見穆遠臨窗而坐,春風從半敞開的小窗吹來香暖的花氣,斯人懷抱古琴,仿若謫仙臨世。

清泱獃獃地定在了原地,穆遠忙着調試手中的古琴,也未察覺清泱的到來,倒是穆遠身後侍立的穆封馬上發現了清泱,連忙請安道:“殿下安好。”

清泱這才回過神來,對着抬起頭來的穆遠笑了笑說:“原來你還會彈琴,真是讓人驚訝,你到底學了多少東西?”清泱語氣里滿是喜悅,像是發現了一塊渾然天成的美玉一般。

穆遠沒來得及回答,穆封倒是心急搶話道:“我家公子博學廣聞,君子六藝無不精通。”他語氣中滿是得意驕傲,叫清泱聽了不禁發笑。

“殿下不要聽穆封胡言亂語,我不過是略懂皮毛而已。”穆遠謙虛道。

清泱也不曾聽過穆遠彈琴,並不敢一味恭維,只得淡淡道:“只懂皮毛也好過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不知我可否有幸一聞天籟。”

穆遠也無法拒絕,他本來是等着清泱無聊,所以才取出琴來調弄,沒想到清泱怎麼快便來了。

他之前已經調好了弦,此刻只淡淡道一聲:“那穆遠就獻醜了。”便開始了彈奏。一曲熟悉的《高山流水》從指尖緩緩流淌出來,清泱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自己如身臨其境一般。峨峨泰山,洋洋江河彷彿就在眼前。

一曲終了,聽曲的人還沉浸在琴曲所創造的意境中無法自拔。過了好一會兒,清泱才拍手稱讚道:“好,好一曲高山流水,知音難遇。”然而與此同時,安靜的的房間裏響起了不合時宜的‘咕嚕’聲,卻是從清泱的腹中傳來。

“殿下還沒用餐?”穆遠望着清泱問道,而他身後的穆封則是一副強忍着笑意的樣子。

清泱大窘,臉上頓時紅了起來,慢慢地連耳朵尖兒都泛着粉色,為什麼她老是在穆遠面前出醜呢?清泱一邊兒在心裏默默唾棄自己,一邊兒哀悼自己的好形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穆封,告訴廚房準備吃的,送到這裏來。”穆遠終於將目光從熟透了的清泱面上移開,轉而去吩咐穆封。

穆封領命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清泱窘迫地將話題又移到了昨夜挑燈夜讀的《括地誌》上,二人暢談一番,沒多久飯菜便送了上來。

穆遠與清泱相對坐定了,清泱動起筷子來,卻發現穆遠卻只是一味坐着,連筷子也沒拿。

“你不吃嗎?”清泱放下筷子疑惑地問道。

“我已經用過了,殿下不用管我。”穆遠回答道。

清泱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如此乾巴巴地讓人作陪實在不好,便費心想了個主意。

清泱靈機一動說道:“如此,勞煩你為我解說一下方才的古琴吧。我是個只會聽的,對於古琴不甚了解。”

穆遠聞言爽朗地笑了出來,打趣道:“殿下可是真的要拜我為師了嗎?如此穆遠可是要收拜師費的。”

清泱聞言高興了起來,難得穆遠對着她不是一副客氣疏離的樣子。或許兩人相處久了,便會自然親近起來吧。

穆遠雖然說要收拜師費,但是等清泱吃飯的時候還是盡心講解道:“方才我所用之琴名字叫做‘九霄環佩’,此琴以梧桐作面,杉木為底,通體髹紫漆。這張琴聲音溫勁松透,純粹完美,形制極渾厚古樸,乃是古琴中的上品佳作,實屬難得,我也不過是偶然得之……”(2)

穆遠說話間清泱已經吃完了飯,雖然吃過了飯,穆遠卻以剛吃過飯不宜運動為由,拒絕了清泱要練劍的要求。

“殿下也不必氣餒,我先將一些練劍的常識吧。”穆遠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清泱聞言倒是也不在意了,反而專心致志地聽起了穆遠的講解。

二人從劍法講到軍事,清泱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是勝在博覽群書,倒是也能與穆遠談天說地一番。

二人談興正濃,穆遠卻見門外一個人探頭探腦地往裏看,於是大聲喝道:“何人在門外?”

門外之人被穆遠一喊,嚇得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趕緊行禮道:“給殿下請安,給君上請安。”

“佩玉?你來做什麼?”清泱看是佩玉,疑惑地問道。

“殿下,林小姐和九皇女並幾個常與您來往的世家小姐來找你,奴婢來通報一聲。”

清泱聽罷心煩地擺手道:“不去不去,告訴她們我正在忙。”清泱正與穆遠聊得開心,哪裏捨得和一幫損友去瞎混呢?

然而穆遠卻勸道:“殿下,來者即是客,何況還是殿下的朋友,殿下還是見一見好。”

清泱心知穆遠說得沒錯,便懨懨地說:“那好吧。”然後無精打采地跟着佩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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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獨寵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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