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空空如也的棺材

65、空空如也的棺材

沉硯伸手,冰涼的觸覺,略微讓我有些酥麻。

他手掌心的溫度,恰好平復了我忐忑不安的內心,可是那滴血,落在我的肩膀上,在白色的衣服上暈染開來。

那血略微帶了腥味兒,沉硯一把抱住我的身子,他幫我把脖子弄正,才緩解了那身上的疼痛。

“有……人……”我輕聲道。

“噓。”沉硯忽而笑得溫潤,眼眸之中全然都是寵溺,他這樣笑得我很不安。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伸手,若無其事地替我攏了攏頭髮,越過他的身子,我的視線落在顧玄武的身上,他趴在地上,在那冰棺上面尋找什麼。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沉硯一把將我摟了過去,狠狠地扣在懷裏,一個轉身,抱起我。

“抱緊我,小川。”他那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爆炸開來。

便看到他身影一轉,藉著周圍的岩壁,往上面去。

這個墓室岩壁上有一個個石塊做成的小平台,可是相隔很遠,身手敏捷的人才能跳上去,沉硯緊緊地摟着我,等到了第三個石台上。

我便看到那團黑影一閃而過。

他噓了一聲,我急忙捂住嘴巴,一隻手勾着他的脖子,沉硯跳起,將我放在那個平台上,他手底的符落在那個黑影上。

聽得“吱”地一聲,那團黑影落地,他便跟着跳下來,與我並排站在那平台上。

顧玄武一把扣住那個人,將他攥在手裏,他一頭凌亂毛糙的頭髮垂到地上,雙目猩紅,身上長滿了黑色的長毛,整個人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想從顧玄武的手裏掙脫。可是沉硯那張符壓着他,卻使得他怎麼都逃不出顧玄武的掌心。

“你是什麼人?”顧玄武沉聲,他那張臉,五官暫且還能看出是人,可是這一身毛髮,更像是野人一般。

他手舞足蹈,可是偏偏不會說話。

沉硯站在那平台上,環顧這墓室四周的岩壁,每往上八級平台,便有一個洞,那洞內漏出點點光芒,裏面好像藏着什麼東西。

像是一個腦袋。

他托起我,我才看清楚,冷不防被那張臉嚇了一跳,居然是雕像。

不是佛像,更像是古代的人。

每一個洞裏都有一尊雕像。

沉硯抱着我下去,我走到那野人的跟前,他突然變得瘋狂起來,盯着我的眼睛慢慢變大,他手舞足蹈,聲音變得更大。

他指着我的臉,又指了指他自己。

“你在做什麼?你認識我?”我皺眉,問他。

他搖頭,卻又點頭。完全不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顧玄武說從這人的身體上看,大概在這墓里很長時間了,靠吃死人肉活下去,不知道在進來之前是個啞巴,還是在墓里待得時間太長,說話的功能蛻化了。

總歸這是一個怪異的人。他突然蹲了下去,雙手抱頭,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我皺眉,突然那人大口大口地吐出血來,在我們還沒有確定他的身份時。就那樣抽搐着倒地。

他在地上抽搐了好一陣子,才徹底失去知覺,顧玄武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扣了一下,又撩起他那些長頭髮,才發現他的皮膚下面,有很多細小的紅色斑點,還有些許黑色的小蟲子在走。

他就那樣死了,臉上寫滿了驚恐,這簡直猝不及防。

“這人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麼偏偏被我們抓住,就死了?”我皺眉。之前在甬道里的那個人,肯定就是他。

我記着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他既然能在墓地里生活那麼長時間,沒理由這麼不堪一擊啊。

顧玄武說暫且不管他,身後那冰棺便是主墓室的棺材,他在那具棺材上面研究了很長時間。

“上面有我們顧家的標記,還有好些銘文。最末端也是家師長彥的落筆,周遭有蓮花護體,應該是師父的墓。可是看周身的光澤,還有這旁邊被磨損的痕迹。”

顧玄武眯着眸子,忽而轉眸看向我:“我懷疑,有人在我們之間。便動過這口棺材。”

我的心顫了一下,結合早前那些從湖裏翻滾上去的白骨,我也相信有人在我們之前下了這個墓。

沉硯說要開棺,不開棺怎麼知道,那人動了這個墓的什麼東西。

顧玄武略微有些遲疑,再怎麼說,顧長彥也是他的師父,他是個極度古板的人,怕是做不出欺師滅祖的事兒。

可是沉硯不同,他伸手,略微用力,那棺材便開始抖了幾下,牽連着棺材周圍的四根繩索,分別通向那四個不同的洞,與那雕像牽扯在一起。

好像那四座雕像便是守護神一樣,我跟着搖晃,顧玄武輕聲道:“慢着。”

“顧先生該不會想退縮了吧?”沉硯眯着眸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又稍稍用了一個力道,那棺材蓋兒又動了一下。

顧玄武走到棺材前,跪在那兒磕了三個頭,有模有樣的念了幾句話,大抵是求顧長彥不要怪罪,他也想查出竹林湖的變故。以及這座墓地的變故。

沉硯嗤笑他裝模作樣,他笑說顧玄武其實心底想看的很,可偏偏要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倒是不如他爽快。

顧玄武沉着一張臉往這邊走來。

沉硯略一用力,那塊玄冰製成的棺材板兒便在他的手裏,往一側移動。

等那塊板完全被推開的時候,顧玄武急忙上前,我原本以為棺材裏會躺着一個面容保存完好,容光煥發的顧長彥,可是跌破我們眼睛的卻是裏面什麼都沒有。

空空如也的棺材,就這麼放置在整個墓地里。

“不可能。”顧玄武沉聲,“銘文上面寫了。長彥入墓,怎麼會沒有人?”

“你猜對了,在我們來之前,有人已經把顧長彥的屍體帶走了。”沉硯眯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說這個人是誰。不用猜了。”

陰帥在我們之前已經進了這個墓,虧得我們費盡心力,跑到這兒來。

“可是他為什麼要動我師父的屍體,野廟與顧家,本就老死不相往來。”顧玄武說他們互不干涉,就算野廟那位真的涉及到顧家的利益。顧家也沒有動手反抗過。

這一次居然動手到顧長彥的屍體上。

顧玄武沉着一張臉。

“你師父顧長彥的本事,遠遠在你之上,他雖然死了,但是魂魄卻永遠被禁錮。”沉硯輕聲道,說顧長彥生前作孽太深,是不可能入輪迴的。

他的魂魄也只能被禁錮起來。

“如果加以煉製。可以成為最厲害的厲鬼。”沉硯冷聲道,“而且顧家手裏,有可借鬼兵的陰兵符,怕也是他想要的,只是顧長彥狡詐,他的墓沒有人知道,他的魂魄更加不可能被人知道。”

可現在不一樣了,陰帥既然找到了顧長彥的墓,那麼他肯定是要帶走顧長彥。

陰帥的野心不小。

顧玄武此刻有些心慌,臉色大變。

沉硯說要在陰帥招魂之前,將顧長彥的屍體偷回來。

“放眼整個楊家村,唯獨只有他有能耐。悄無聲息地潛進來把人帶走,不過他帶走顧長彥,也受了重傷,不然不可能冒死在竹林吸食一個人的精元。”

如此一來,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陰帥重傷,這也是沉硯對付他最好的時候。雖說沉硯魂魄殘缺,可如今陰帥也未必好得到哪裏去。

顧玄武攥緊拳頭,他的眼底滿是堅毅:“既然這一次是他主動招惹顧家,那麼我也不需要太過隱忍。”

那壓抑依舊的情感,顧玄武沉着一張臉,沉硯卻反而輕鬆地笑了一聲:“何必呢,能活着走出這裏再說吧。”

沉硯走過來,攬着我的腰肢,他這個人略微有些毒蛇,越是接觸久了越覺得高冷之於陌生人,毒蛇之於熟人。

看他常常一副要懟顧玄武的模樣,都覺得有趣兒。

沉硯伸手。剛要關上那棺材蓋兒的時候,他忽而皺眉,視線落在冰棺裏面那些奇怪的紋路上,他沉着一張臉,盯着看了許久。

早前還是輕鬆的神情,這會兒完全變得嚴肅起來。

我盯着他看。顧玄武也察覺到了什麼,他站起身來,問沉硯在看什麼的時候,沉硯的手略微用力,便將那棺材合上。

我覺得奇怪,可是沉硯沒有多說什麼。而顧玄武也沒能看到裏面的紋路,我的腦海里僅僅刻下一個大概的模樣。

我們往墓門那邊過去,門打開的時候,一道黑影閃了過去,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道身影便是蕭玥的背影。我依稀記得她穿着帶白鶴的衣服。

“蕭娘子?”顧玄武清冷的聲音,可剛才擦身而過的時候,似乎那張臉不一樣。

不是想像之中那麼猙獰,我甚至沒有看到那道傷疤,可能她走得太快的緣故。

蕭玥頓住腳步,她背對着我們:“你們找到顧長彥的墓了?”

她的聲音都變了,原本是很好聽的唱腔,可這會兒聽着卻有些渾厚,不似那般優美。

顧玄武說顧長彥的屍體被人偷走的時候,蕭玥一個驚詫猛地轉過身來,我驚了一把,那張臉壓根不是蕭玥的,說不上多美,但絕對不是蕭玥那張臉。

沉硯皺眉:“你動了牆壁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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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夫,別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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