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2.第2章

院子佔地面積較寬,但卻十分雜亂,院裏只有三間矮且破舊的石板房,呈品字型分三個方向排列,院門這一排則是兩堵用大石塊壘砌成院牆,什麼東西都往這兒放,院牆的轉角處便堆着兩堆草垛。

院裏的三間屋子左右兩邊的木門都關着,只余中間的石板房開着門,屋子不規則的牆壁上一左一右各有兩扇木窗,屋裏黑洞洞的,裏面隱隱傳來說話聲,這是他爺爺奶奶住的屋。

秦揚腳步略顯遲疑,卻徑直向屋裏走去。

剛走到屋外,秦揚便聽到屋裏傳來委屈的抽噎聲。

秦揚眉頭一皺,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腳下不再遲疑,低頭進了屋。

屋裏一陣霉味,光線昏暗,五月的天裏面涼颼颼的,原本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話聲頓時因為秦揚的到來戛然而止,屋裏兩人紛紛看向他。

秦揚一時無法適應昏暗的環境,遂眯着眼去打量周圍。

屋子陳設十分簡單,側牆下方是個灶台,而正對門的主牆則是貼着神榜與一張主席像,神榜下是一套簡陋桌椅,泥巴地面坑坑窪窪的,牆角堆着不少苞谷核,多用型,可燒火還能擦屁股。

“哥!”角落裏一個細瘦的女孩子向秦揚跑來,隨後委屈的拉着他的衣袖,說:“哥,你回來了......”

女孩子說著抽抽噎噎的抹起了眼淚。

時隔十多年後,秦揚再次見到十六歲模樣的妹妹秦鳳,心中不禁感到心酸,遂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說:“回來了,你哭什麼。”

秦鳳搖搖頭,一直緊緊的揪着秦揚的衣袖不吭聲。

站在一旁的老人眼神不好,瞧了半天沒瞧出來進屋的人是誰,結果一聽聲音便知道是秦揚回來了,她頓時笑逐顏開,高興的走到秦揚面前,說:“揚揚,你回來了,吃飯沒有,奶奶做飯去。”

秦揚看向他奶奶,心緒十分複雜,既因為能再次見到逝世已久的老人而開心,又對她的許多行為耿耿於懷,最終秦揚的諸多情緒都因為想起老人最後死去前所吃的苦化作一聲輕嘆,他淡淡地說:“吃過了,這個給我爺爺,糖你留着自己吃。”

說著將手裏的一包糖跟兩瓶酒都遞給了奶奶。

“你爺爺都摔斷一條腿了,怎麼還買酒給他喝。”秦奶奶說是這麼說著,卻也毫不客氣的接過秦揚遞來的東西,瞟一眼他手裏的另一包糖,也不多說什麼,轉身往隔開的裏屋走去。

“是揚揚回來了?”裏屋一道蒼老的聲音問道。

“爺爺,是我。”秦揚應了聲,將另一包奶糖遞給秦鳳,說:“你先回屋去。”

秦鳳點頭,接過糖捂在懷裏就往外跑去。

秦揚進了裏屋,這是兩老人睡覺的屋子,一盞用圓型墨水瓶子做成的煤油燈發出微弱的亮光,只照得了少許的地方,屋裏的邊邊角角一片漆黑。

秦奶奶正忙着將奶糖藏米缸里,見他進來后趕忙將蓋子蓋好,生怕被秦揚發現似的。

秦揚也不在意,他走到床邊去坐下,看着躺在床上要坐起來的老人,忙將人按下,聲音低沉地說:“爺爺,腿還疼不疼,醫生怎麼說。”

老爺子樂呵的笑出聲來,說:“不疼不疼,躺幾天就能下地了,你怎麼就回來了,是不是小鳳那丫頭告訴你我摔到腿的。”

秦揚淡淡說:“回來看看你,沒事就好。”

老爺子感慨道:“你這孩子,有心了,就摔了這麼一小跤還讓你跑回家來看我,在外面幹活累不累,吃得飽不飽。”

“都挺好,你不用擔心。”秦揚一一回答着老人的問題,又聊了幾句后才出了屋子。

秦鳳正坐在右側屋子門前的小木凳上,一見秦揚便忙起身來喊他。

秦揚點頭嗯了聲,抬手推開半掩的屋門進去,屋裏光線昏暗,秦鳳忙在牆洞裏摸出火柴來點上煤油燈端着走在秦揚身後,牆上除了一張□□的畫,堪稱家徒四壁,一件像樣的傢具都沒有。

這間屋子與另外兩間屋子的面積一樣大,不過格局不一樣,因為家裏有一兒一女,所以不大的屋子硬生生給隔出了兩間,如此一來堂屋的面積就大大減小了,他爸媽一間,他則是跟妹妹擠一間屋,兩張木板床各睡各的。

雖然說很不方便,但也別無他法。

秦揚推開他爸屋子的門,站在門邊往裏看,秦父四十來歲,本該正直壯年的年紀,卻因身體問題只能躺在床上發獃,此時乍然瞧見秦揚,頓時詫異道:“揚揚?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秦揚一臉冷漠,淡淡道:“外面沒意思就回來了。”

“沒意思?”秦父吃力的撐起上身,困惑道:“那你說說,你要做什麼才有意思。”

“再說。”

他爸沉聲道:“所以你不打算回城裏去了?”

秦揚眼神堅定,直視癱瘓在床的父親,說:“不回去。”

“混賬!”秦父大怒,吼道:“不回去我們喝西北風嗎!”

“當初賣田賣地砸鍋賣鐵弄錢去鎮上賭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今天我們要吃什麼。”秦揚冷冷地說:“吃什麼不需要你操心,餓不着你們。”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他爸一人躺在床上,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實在是不敢相信原本沉默寡言的兒子突然會頂嘴了。

秦揚一臉冷漠,幾步走出屋子,沉默半晌后,才低聲問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秦鳳:“你剛剛哭什麼,奶奶又罵你了?”

秦鳳點頭,細聲說:“我只是想給她借點苞谷面來熬粥喝,她就說我了。”

“以後不去她那兒吃了,我們自己在家做。”秦揚說著摸出兩張綠色的兩塊遞給秦鳳,說:“去看看誰家有多餘的米面,買點回來。”

秦鳳面上一喜,總算不用再看奶奶的臉色聽她難聽的話了,於是忙點頭接過錢,小跑着出了院子。

秦揚呼出一口悶氣,徑直走出院子,在外面的小路上蹲下,隨手扯了根野草捻着。

他心中頗感煩亂,本以為這些事他在前世的時候就已經釋懷了,可現在還是覺得耿耿於懷,饒是過了這麼久再次見到他爸,秦揚仍舊無法用心平氣和的態度跟他說話,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個家也不會四分五裂,他也不會因此活得那麼辛苦,那麼索然無味。

而如今秦揚因禍得福,能再有一次重選擇一次的機會,他自然得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來。

他並不打算再回城裏,縱使因為重生的緣故他對時代的發展與改革十分清楚,知道什麼能快速找錢,他也不打算再去為了錢而賺錢,前世的他沒談過女朋友,沒好好體驗過生活,更沒有時間陪親人,等他們相繼離世后,秦揚也就失去了賺錢的動力,然而那時候他已經習慣了忙忙碌碌的生活,於是幾年如一日,就這麼索然無味的度過了,所以現在他的打算跟錢不沾邊,而是留在農村,種田種地,平淡才最真實。

如今最主要的是要想辦法養活自己跟秦鳳,還有那個不爭氣的爸,可家裏一沒田,二沒錢,真想安定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拇指與食指間的野草已經被捻成了一坨綠色草泥,秦揚渾然不覺,看着小路下的小樹林眉頭緊皺。

他青澀的面孔上滿是不符年齡的沉穩及冷厲,因為營養不良以及繁重的活令他十分精瘦,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肉,秦揚長得很快,才十九歲身高目測已有一米七八左右,下.身穿的料子褲跟九分褲一樣露出腳踝,肥大的褲筒空蕩蕩的,他骨骼分明,脈絡清晰,五官如刀削般立體凌厲,薄唇因不滿而緊緊抿起,搭着他沉穩冷厲的神情,硬漢氣息十足。

若是他能稍加修剪一下那頭亂七八糟不修邊幅的頭髮,會更加帥氣。

少年時期的秦揚並不注重外表,也不注重吃穿,當年的他只對賺錢上心,一顆心全撲在了怎麼養家餬口的事上,也因為從小的遭遇使得他性子冷漠,不愛與外人交談,所以他對別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每天就是出工睡覺,睡覺出工。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白白錯過了寶貴的青春。

正出神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打鬧聲,秦揚聞聲看去,見一個瘦弱且蓬頭垢面的少年正跛着一隻腳順着小路跑來,他身後追着幾個六七歲的孩子,正不斷撿地上的小石頭跟樹枝砸他。

少年佝僂着背,被石頭砸中了也不吭聲,只知道默不作聲的往前跑,躲進了隔壁江家的院子裏。

一群小孩不依不饒的攆在後面追進院子,還一個個不懂事的笑得開心。

秦揚皺了皺眉,彈掉指間的草泥起身走到江家院外,只見一群小孩正圍着剛才的少年鬨笑,用稚嫩的童音念着順口溜笑道:“江宇是個大傻蛋,爹不疼,媽不愛,還剋死了老奶奶。”

江宇?秦揚對這名字頗感熟悉,回憶幾息后突然想起這不就是江家的小傻子嗎,小時候總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跑,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很聽話,秦揚不再多想,沉聲道:“你們幾個在幹什麼。”

小孩們被嚇了一跳,轉身瞧見有個看上去兇巴巴的‘大人’來幫江宇,頓時不敢再欺負人,也不知是其中哪個小孩喊了一聲快跑之後,一群小孩爭先恐後的跑出了院子,隨後外面響起小孩子們覺得有趣的笑聲。

秦揚見小孩子們全跑光了,遂轉身走向縮在牆角抱着腦袋的江宇,在他面前蹲下.身來,低聲說:“你爸媽呢,他們不來接你回去?”

江宇縮着肩膀,腦袋上頭髮亂七八糟,跟雞窩一樣,他安靜的抬起頭來看向秦揚,一塊臉跟花貓似的,倒是襯得一雙眼睛格外清澈明亮,江宇困惑的偏頭,眼神茫然地說:“我等奶奶回家。”

如果秦揚沒有記錯的話,江宇的奶奶已經去世快半個月了,這是當年秦鳳在電話里告訴他的,秦揚還清楚的記得,當年他匆匆回來一趟後繼續回到工地上幹活,後來秦鳳再打電話來跟他說家裏的情況時,還順帶提了提隔壁的江家,也就是江宇,據秦鳳說江宇因為沒人照看跑進大山之後就沒再回來過,後來村長組織人去找,才在長坡的深山裏找到他的屍體。

秦揚憶起往事,心中難免有些壓抑,畢竟江宇的遭遇確實令人唏噓,如果沒人管他,可能他還是會像記憶中的結局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秦揚沉吟片刻,說:“你奶奶出遠門了,你這幾天就先跟着,願意嗎。”

江宇怔怔的看着秦揚,許久后才安靜的點了兩下腦袋,他雙眼逐漸亮起,片刻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起來。

江宇的笑很靦腆很乾凈,秦揚看着心中不禁舒暢不少,也跟着微微勾起嘴角,看向江宇的眼神柔和不少。

秦揚起身說:“走吧,去我家,剛好買了包糖。”

江宇倒是聽話,也不多說,起來就跟着秦揚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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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90年代好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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