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非禮勿視

4.非禮勿視

昏昏沉沉間,耳邊有男人醇厚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到底怎麼樣?她什麼時候才能醒?”

“沒事,真的沒事,這位姑娘只是身體勞累,所以多睡一會兒罷了。”

一個年老的聲音有些無奈的回答。

“那為什麼一直不退燒?額頭現在還燙着呢。”

“染了些風寒,有些低燒而已,老夫已經開了葯,等姑娘醒了喝了葯就好了。”

“那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

“這……”

這話怎麼說著說著又繞回去了呢?老大夫無奈扶額,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不會是受了內傷吧?我剛才打了她一下……”

蔣巔皺眉道。

“啊?”

老大夫一驚,生怕自己剛剛的診斷不準,忙又坐回床邊再次給白芙診脈,同時低聲輕叱:“你怎麼能打女人呢!打了哪裏?用了多大力氣?”

“屁股,沒怎麼使勁兒。”

“咳……”

老大夫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徹底無語了。

白芙本已緩緩睜開了眼睛,聽到此處又猛地閉上,臉上一陣陣的發燙,心中只覺得生無可戀。

蔣巔看到了這一幕,驚喜的湊了過來,將大夫擠到了一邊:“阿芙!你醒了?”

沒有!我沒醒!你看錯了!

白芙緊閉着眼睛扭過頭去,說什麼也不理他。

大夫嘆了口氣,搖搖頭撫了撫鬍鬚,轉頭收起藥箱:“既然姑娘醒了,那就無甚大礙了,照着方子喝兩副葯就好了。若是無事,老夫就先告辭了。”

蔣巔忙又攔住他:“她真的沒事了?沒受什麼內傷吧?”

大夫腳下一個踉蹌,白芙則抓起身邊一個枕頭就朝他丟了過去。

蔣巔回身接住,笑了笑:“有力氣扔枕頭,看來是沒什麼事。”

大夫趁這工夫趕忙走了,生怕這位將軍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言來。

蔣巔拿着枕頭回到床邊,墊到白芙身後,扶着她坐了起來。

“我不是讓你在山裏等我嗎?為什麼不聽話?現在戰亂頻發,靠近京城的方向雖然好些,卻也不是絕對安全,若是出了事怎麼辦?”

白芙扭着頭不理他,他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著:“我找人畫了你的畫像到處找你,可是怎麼都找不着,還是前些日子你當了一塊兒玉佩,順着這條線索才找過來的。”

“你可真行,從白茅山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要不是我剛巧有事路過附近,怕是又要跟你錯過了。”

那還真是可惜啊,沒能真的錯過。白芙暗搓搓的想着。

“將軍,粥熬好了。”

一個小丫鬟在門外說道。

蔣巔趕忙讓人端了進來,接過來親自端在了手裏。

“大夫說你之前吐得太厲害了,腸胃是空的,直接喝葯不好,最好先喝點兒白粥,等歇會兒再喝葯。”

說著便舀了一勺熬得粘稠的白粥,遞到白芙嘴邊。

白芙皺眉,撇過頭躲開,自己把碗接了過來,一勺一勺的喝了起來。

蔣巔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拍拍她的頭站了起來:“那你先喝着,我有些事要去處理,待會兒再回來看你。”

別,別回來了,我不用你看!

蔣巔轉身走了出去,房中只余白芙和那丫鬟二人。

白芙喝完粥無所事事,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想要四處走走。

丫鬟見狀趕忙上前,蹲身低頭給她穿鞋。

白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縮了一下,但見她只是要給自己穿鞋,便沒再動彈任由她伺候着。

她雖然是個孤女,但從前師父和師兄都在的時候,對她也是萬般寵愛的。

雖然沒到給她穿鞋穿衣的地步,但能不讓她做的事輕易都不會讓她親自動手的,所以她也算是被人伺候慣了的。

白芙在屋裏轉了兩圈兒,想問問那丫鬟這是哪裏,偏偏口中說不出話來,那丫鬟又看不懂她的手勢,比劃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只好自己走到外面去看看。

丫鬟攔也攔不住,叫也叫不聽,最終只得硬着頭皮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房外是一個空空的院子,不大,牆角種了一株大槐樹,在深冬里掛着幾片枯葉。

院中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院門處守了一個護衛,動也不動的像根木樁似的杵在那裏。

護衛見她走出來,低頭行禮,態度十分恭謹。

白芙認出這人就是之前到白茅山去找蔣巔的那幾個親信之一,點了點頭表示回禮。

走出院門才發現,外面其實就是另一個院子,看上去跟剛才的院子差不多,不過這個要大很多。

原來剛剛自己呆的是內院,這才是外院。

白芙繞過影壁向大門走去,即將踏出院門時卻被那護衛攔住。

“小姐,不能再往外走了,沒有將軍的命令,我們不敢放你出去。”

白芙小臉一綳,神情不悅的看着他。

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你們將軍說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他到底是將軍還是土匪啊?

可是想歸想,這人攔着她她還真是一步都邁不出去!

白芙氣惱的轉身向回走,走到半路忽然聽見咔的一聲,像是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

廚房是在做飯嗎?

剛剛那碗白粥並沒有吃飽,白芙還覺得有些餓,便抬腳向那間房間走了過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現成的吃食。

那護衛攔了她一下,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只好低着頭站在身後,任由她推開了門。

房門打開,明亮的日光透了進去,牆上掛着一排整齊的腌肉,牆角一口裝滿水的水缸,果然是一間收拾的乾淨整潔的廚房。

只是廚房的椅子上此時綁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被堵住了嘴,眼睛驚恐的圓睜着,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了。

另一個人已經暈死過去,綁在木椅上的一隻手從手腕處整齊的斷開,斷口正汩汩的涌着鮮血。

“阿芙,你怎麼來了?”

蔣巔在陰影中出聲道。

白芙循聲望去,只見他正站在灶台前,面前的案板上放着一隻斷手,那斷手只有兩根手指,其餘三指的斷口處與那昏死之人的斷臂一般傷口整齊,顯然是剛被切下來的。

而就在他的腳邊,一隻被鐵鏈拴住的黑黢黢的大狗正低頭啃食着什麼,鋒利的牙齒上下咬合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嘴邊時不時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東西,正是人的指頭!

“嘔……”

白芙猛地轉過身去,將剛剛喝的那碗白粥全部吐了出來。

蔣巔一驚,放下手中的菜刀便沖了出來,伸手要去扶她時卻被她躲過。

白芙一邊吐一邊往回走,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了任何想法,只知道要離開這裏,趕緊離開這裏!

可是走了沒兩步,腳下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

蔣巔眼疾手快的將她撈了起來,滿是鮮血的手掌卻正出現在她眼前。

白芙倒吸一口涼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你不是說沒受內傷嗎?為什麼又吐了!燒的也比剛才厲害了!”

蔣巔豎眉看向再次被請來的大夫。

大夫也是又急又氣:“她這是受驚過度!被嚇着了!剛才還好好的,這麼一會兒你到底又做了什麼把人嚇成這樣!”

嚇着?

蔣巔想了想:“抓了兩個細作,用刑的時候被她看見了。”

大夫慪的不行,要不是實在打不過,真想拿脈枕往他頭上砸!

這些武夫向來狠辣,用刑時場面定然極為慘烈,那小姑娘看見了能不嚇着嗎!

蔣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的阿芙怕血。

想到這兒猛地回頭,狠狠瞪了秦毅一眼

“明知我在裏面用刑,為什麼還讓阿芙進去!不知道攔着嗎!”

秦毅欲哭無淚,心想將軍你的女人我哪兒敢攔啊……

老大夫無聲嘆氣,取出金針給白芙扎了幾針,又重新開了一張方子。

“照着這張方子重新抓藥,煎好之後立刻端來給她服下。”

蔣巔將藥方丟給丫鬟,丫鬟正要轉身,卻被秦毅攔了下來。

“我去吧我去吧,你留在這兒照顧小姐。”

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抓過藥方就跑。

他可不敢再留在這兒了,萬一將軍生氣來要殺了他,這屋子這麼小他往哪兒跑啊!

…………………………

小半個時辰后,一碗湯藥終於端了進來。

蔣巔端着葯碗看着白芙有些犯愁:“她暈着呢怎麼喝葯啊?”

大夫想了想,正準備讓丫鬟去拿筷子和鶴嘴壺來,就見蔣巔仰頭自己喝了一口葯,然後俯身湊到那姑娘身前,捏着她的下巴嘴對嘴的將葯渡了進去。

哎呦我的娘啊!

老大夫忙捂着臉轉身。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老夫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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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將軍又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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