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前一秒是唐森“戀情”曝光，后一秒顧尤接到了外公的電話。
“喂？”
她好奇，外公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難道是快清明了？
“小尤啊，什麼時候回家？”
那聲音一貫慈祥。
顧尤翻看着劇本，本來還覺得興緻盎然，但一提到回家這個詞便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看情況吧，我還有劇在拍呢，請不出假。”
這也算是拒絕得很明確了。
可姜顯然還是老的辣，外公想做的事情，豈是她想拒絕就能拒絕得了的？
“外公我啊，覺得在人世的時間也不長了，最大的心愿還是你們這些小輩能承歡膝下，跟我一起談談天，講一講你們的未來。想當年……”
“停。”顧尤知道外公又要講那些煽情的過去了，連忙阻止了他的話頭。
“小尤啊，你明天回來吧。”
“那我也只能擠出一個晚上的時間。”顧尤是真的沒時間，這個國外的導演很嚴格，幾乎不允許演員請假，要隨時隨地跟組。
“一晚上就一晚上，明天晚上外公要帶你去參加聚會，你好好準備。”
“嗯。”
掛了和外公的電話，顧尤直接打電話給了周元生。
大白天的，周元生估計和他女朋友在干不可描述的事情，接起電話的時候還有女人的低吟聲。
“喂？顧尤。”
周元生的語氣不爽又強行鎮定。
“熱搜的事，你搞的？”她有些生氣，“我說過唐森不適合走緋聞炒作的路線，這樣會限制他的。”
那端沉默了一會，有穿衣服的聲音。
“尤啊，我知道你對這個新人很在意，可是……唐森是公司近期重點培養的對象，在這個更新換代那麼快的年代裏，急需一步而紅，你想要他被埋沒在繁星里嗎。”
“……這一切我都不管，熱搜快壓下來。你想他紅，好啊，我作為墊腳石還不夠嗎？你如果想要他以這種方式紅，明天我就發微博說我和他在一起了。”
“顧尤，你別胡鬧。”周元生是了解顧尤的，她絕對做得出來。
顧尤任性地將電話掛了。
她又打開微信想給唐森發信息，可怎麼也組織不起來語言。
質問？沒權利。
警告？她算是個什麼東西。
恐嚇？又憑什麼……
進退維谷。
她不讓周元生這樣做，有私心也有顧慮。
她從心底認為唐森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有一定的偏執。而且唐森的路已經很平穩了，依靠緋聞炒作，絕對不是上乘之路。
而且只要一想到買熱搜是經過唐森的同意，顧尤頓時覺得一切就像是個笑話。
這一場賭博，似乎只有自己在認真博弈，而他從頭到尾都是玩玩，隨時能夠抽身。
頓時她也覺得有點兒累了，不管如何，好聚好散吧。
…………………………
……………………
次日傍晚，太陽西下后烏雲開始遍佈，空氣里飄着櫻花碎雨，隱約夾雜着醉人的芬芳。
顧尤從車上下來，一襲玫紅色的禮服，腳上一雙黑色的高跟鞋上沾了櫻花瓣。她撐着傘，筆直的身體走得十分優雅。
她停在一棵櫻花樹下，從那看向酒店外邊，發現H市各個名流穿着正裝拿着請柬，在侍者的帶領下走進宴會廳里，除了已經到的外邊還有各種名牌車浩浩蕩蕩駛來，氣勢恢宏無比。
雲瑕宴的安保工作很好，應該不會有記者混進來來。但顧尤仍然不想和那些商界大佬正面相見，便拿了自己的請柬給了另一邊的侍者，從側門進去了。
進去后她一個人走向三樓的小廳——那是顧家人專屬的宴會廳。
不過在經過一間廁所的時候，她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從女衛里傳出來。
高跟鞋緩緩停下，她側過身看着對面的鏡子，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因為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還有韓煦這兩個字。
“媽……”
聲音怯生生的，但也難掩一貫的囂張。
“玖玖啊，打了吧。”
“媽，不要，我抓住小煦哥的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我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啊。”
“可是你們……你們不可能啊。”
“沒有不可能，我都懷孕了，他不能不對我負責！”
“……”
顧尤覺得有點兒好笑，怎麼……原來還有這件事？
“玖玖，韓家明顯要的孫媳婦不是你，你這樣只會給人作踐，聽媽媽的話，我們明天就去醫院，你還有很好的人生。”
“不！我不能忍受看見顧尤得到比我還好的。我不要！”
“可今晚顧家和韓家就要宣佈韓煦和顧尤的訂婚，你這樣會給顧家損失顏面，以後也會讓韓家抬不起頭來。你現在跟媽媽回去。”
“不！”
“……”
無關顧玖的話，顧尤看着自己的手心，只覺得背後漸漸泛涼。
她拖着步子繼續往前走。百米長的走廊有一種通往黑暗的感覺。
彷彿從知道被騙的那一刻起，她再沒有什麼人可以去信任。
——
顧夫人先離開了，顧玖補完妝出來，轉了個角差點撞上人。
她抬頭一看，發現面前的人是顧尤。
她靠在牆上，目光緊鎖在顧玖身上，那視線如千年的寒雪般滲人。
顧玖有些心虛，但強裝鎮定。
“你怎麼在這，不好好去當你的韓家孫少奶奶，跑來廁所等我？”
顧尤微微一笑，神態淡定，眼底卻染上了算計：“你知道嗎，其實我我從來沒想過跟你爭什麼。”
顧玖最討厭的就是顧尤這幅假惺惺的模樣，她當即出聲：“你根本就沒資格跟我爭，顧尤，你以為你是誰？你配和我爭嗎？配嗎！”
“配不配我不知道，可我真沒想和你搶韓煦，你可以不相信。但我支一招給你。保證你未來在韓家孫少奶奶的位置不會被動搖。”
顧玖也不傻：“我憑什麼相信你。”
“隨你怎麼想，你知道待會把你懷孕的事情不需要告訴外公，你只要告訴韓家的爺爺就成。他是一個注重子嗣的人，會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轉變決定的。”
韓家子嗣只剩下韓煦一個，除此之外就只有外孫唐森，韓家注重子嗣的事情在H市內不算什麼私密之事。
而且一旦這件事鬧大，顧尤推開韓煦這塊狗皮膏藥那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管她顧玖後續是怎樣，她只需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交談完，離開顧玖的視線，顧尤一步一步朝宴會廳走。
過程中見到她的人有吃驚的有心知肚明的，還有……不懷好意的。
但顧尤都無視了，她徑直走進顧家的宴客廳里。裏面是一眾的家族長輩，自然也有韓家的人。
有韓家的人，那顯然也會有唐森。
他坐在角落裏玩手機，冰封的側臉似乎沒有什麼情緒。
彷彿一進來就有了心電感應。唐森恰好抬起頭注視着她。
視線相交的一瞬，各自的心裏清明。
顧尤先踱步出去了，唐森站起來，也緊隨而去。
兩人不約而同來到二樓的露天廣場上。
細雨落在人的身上，帶來絲絲涼意。
顧尤的心自從踏入這座像是牢籠的酒店裏，就再也沒有暖過。
她白皙的肌膚有些失去血色。
整個人很憔悴不堪。
“下雨了，找個地方避一下吧。”唐森手裏捏了雨傘，黑色的，舉到她的頭頂上。
明明是很溫暖的動作，但顧尤卻覺得依舊冷到不行。
“我不久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顧尤咬了咬唇，下定決心：“你今天來，是來參加我和你表哥的訂婚宴的？”
是不是都知道了，只有她被蒙在鼓裏？
她沒有幾個能相信的人，卻在這件事上都瞞着她？
真是可笑。
唐森看着她，沒開口說話。
顧尤氣極，打掉他為自己撐的雨傘，神情冰冷。
“我不用你的假好心，唐森，你真讓人失望……”
雨依舊在下，一刻未停，彷彿要衝刷凈這個世界的骯髒。
人世間已經有太多無可奈何，沒人為她着想，那麼她就要為自己多想一些。
顧尤將手上的蕾絲扯下，用儘力氣猛丟在他的臉上。
那冰冷的神情，就像是面對陌生人。
“就這樣吧，我玩夠了。”顧尤深呼吸一口氣，嘴角的笑是她假裝的堅強，也是她不可忽視的一抹傷痛。
挫敗，人生里前所未有的挫敗。彷彿一下子她就被全世界背叛了。這種滋味太特么好受了。
呵。
顧尤轉身要走，想快點兒遠離這塊是非之地。
她沒有別的選擇，既然無法融入，那就只有遠離。
她步伐優雅，如何來如何走，昂首挺胸，維持自己的尊貴。
然而一隻強勁有力的手忽而伸過來將她的胸口一攬，下一秒一個溫熱的身軀靠過來將她前後包圍在那人的懷裏。
鼻息里是櫻花香，也有唐森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他聲音隱忍，帶着坦誠：“是，我知道今天我表哥要訂婚……傳的女主角也是你。”
“……”
顧尤感到煩躁，惡狠狠地低頭朝他手腕咬下去，想要叫他鬆手，但對方對此不以為意。
接着唐森的語氣裏帶起了笑意。
即使顧尤沒有看見他此刻的面容但也能聯想到他的神情。
他溫熱的話吐在她的耳垂處，帶着誘人與罪惡，卻偏生得好聽。
“可我……是過來砸場子……搶新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