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493章 卑微的瑤華

第3卷493章卑微的瑤華

皇上想要重用寒門學子，可又不能一次把世家子弟給打入谷底，皇上給了各個世家一些直接參与京城科考的名額，另外也給了清流名士們一個推薦的名額，此舉是用來安撫世家，拉攏那些清流學者。

“十個？你知道王家總共有多少名額嗎？”饒是王錦凌再怎麼淡然從容，這個時候也被七皇叔的獅子大開口給嚇住了。

王家上萬人，數千年輕學子，總共才三十個名額，這三十個名額，還有十個是王錦凌從稷下學宮那些學者手上要來的，七皇叔一開口就要走三分之一，把他從稷下學宮要來的名額全部拿走，實在夠狠。

“本王只知道王家的名額最多。”七皇叔這話擺明說他這是吃大戶。

崔家沒趕上，皇上也不敢用崔家的人，崔家一個名額都沒有，世家大族以王謝二家為首，謝家以皇上馬首是瞻，皇上意思地給了十個名額，謝家也不敢爭。

至於王家，皇上原本的打算是比謝家多出一兩個即可，可王錦凌強勢，再加上王錦凌的才名，王家硬是拿到了二十個名額。

王錦凌無奈苦笑：“這些名額我要用來收買人。”

“經此一事，王家實力受損，你把這十個名額，讓給有才華的寒門學子，他們會感激王家，皇上也會暫時放過王家，你應該很清楚，皇上不希望世家的學子中舉。”王家一瞬間少了十幾戶嫡系，這些嫡系手中有上千個鋪子，突然換人接手，肯定會大亂，王家需要喘息，就必須要討好皇上。

這是規矩。

“你早就算好了，我還能說什麼，十個便十個。”七皇叔這擺明是趁火打劫，可偏偏還理直氣壯，一副為他好的樣子，真真是氣人。

邱若寒悶笑一聲，乖乖地剝花生，吃花生，作一位合格的看戲人，要知道，這才是七皇叔要她看的戲，看王錦凌吃癟。

科考的名額王錦凌大放鬆口，可不想七皇叔根本沒有就此滿足，繼續道：“王善、王仁、王智三家的勢力，換你那小叔入獄。”

王家其他人被逐出王家，王錦凌要收拾他們很容易，可有一個人，王錦凌不好動，那就是背後有皇上做依靠的王小叔，還有王小叔帶來的那些人。

皇上的人，可不是什麼人都敢動。

“他們手上的店鋪，可是王家近一半的財富。”王錦凌半點也不吃驚，七皇叔今天擺明了就是來吃王家的，王家不狠狠出點血，怕是不行。

“破財消災。我要他們手上的暗線，店鋪你要喜歡，你收着。”作為一個族人遍佈九州的大家族，最好做的生意當然是走私，王善三人手上走私的線，正好是東陵到北陵。

北陵是個不毛之地，可七皇叔卻很看重那塊地方，北陵人驍勇善戰，守着冰天雪地，依然能與東陵、南陵和西陵並立，可見北陵這個地方真不錯。

“他們手中的店鋪，年年都虧損。”王錦凌這是告訴七皇叔，便宜這種東西不能一個人盡占。

“到了你手中，自然能扭虧為贏。”七皇叔也擺明態度，王家這條暗線，他要定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讓步驚雲重新弄一條線路出來，可步驚雲去了一趟北陵，北陵人相當排外，也相當不信任其他三國的人，小打小鬧還可以，想要搭上北陵高層，沒有十幾二十年是不可能。

“王家落到你手中和落到皇上手中，有什麼區別？”王錦凌明白七皇叔要這條線的目的，但這條線算是王家最賺錢的線路，少了這筆收入，王家的收入會受影響。

“皇上會將王家踩入泥底，讓王家永世不得翻身，本王把王家打散了，會允許王家重新起來。”七皇叔絲毫不隱瞞自己對王家的態度。

“我需要考慮。”王錦凌也明白，王家的處境如烈火烹油，看似花團錦簇，實則步步危機，他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一個不好就會覆沒。

“不急，新年將至，本王就不打擾大公子，若寒，我們走。”條件拋出來，七皇叔也不和王錦凌多磨嘰，拉起邱若寒就走人。

“子時將至，你們就不能陪我守完歲再走。”王錦凌起身挽留，眼神卻落在邱若寒的身上。

邱若寒正準備開口，七皇叔先一步道：“外面有那麼多王家人在，他們還等着大公子出去，本王和若寒就不打擾大公子。”

七皇叔完全不給邱若寒說話的機會，抱起人，就躍上屋頂。

王錦凌站在院中，看着邱若寒離去的方向發獃。

只是兩刻鐘也不願意，七皇叔真是越來越小氣，當然，七皇叔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了，開口就是要王家最賺錢的生意，還真不是一般的狠。

“公子，幾位長老在大廳等公子許久，不知公子何時能前去。”王錦凌的貼身護衛在外面等了許久，實在沒辦法才大着膽子進來。

王錦凌整了整衣擺，臉上依舊帶着溫文爾雅的笑：“通知幾位長老，開宗祠，有什麼事去祖宗面前說。”

在宗祠所定下的事情，就不會有更改的可能，這一次他絕不手下留情……

從王家回來，七皇叔並沒有把邱若寒送回邱府，而是將人帶到九王府。

邱若寒一路窩在馬車裏，和七皇叔說說話，閑得無聊，玩着七皇叔的頭髮，根本沒有發現方向不對，等到她下馬車時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車夫直接將馬車駛入府內。

“我要回邱府。”邱若寒轉身，與剛下馬車的七皇叔對上。

七皇叔順毛成習慣，邱若寒還沒有炸毛，就先順了起來：“在這陪本王過年，天亮就把你送回去，不會耽誤你祭祖。”

“來來回回，你想折騰死我。”如果不是過年，邱若寒真想狠狠踹七皇叔一腳。

這個男人，當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是鐵打的嘛，她雖然經常通宵不睡，可這是過年的時候呀，作為一家之主，她很忙的。

“不會累着你，放心。”七皇叔半哄半騙，把邱若寒哄到房間。

事實也如七皇叔所說的那般，七皇叔並沒有拿邱若寒怎麼樣，只是希望兩個人能一起過年，怎麼說，這也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過的第一個新年。

第二天，等邱若寒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邱府，如果不是枕頭邊有一個大紅包，邱若寒都要懷疑，昨天晚上她根本沒有到九王府。

邱若寒起身，打開紅包，裏面有一張紙，上面是她熟悉的字。

再拜陳三願：一願夫人千歲，二願本王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歲歲長相見。”邱若寒將紙條貼在心口，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越樂呵，最後忍不住，直接在床上打了兩個滾。

她在想，七皇叔寫這話時的表情，會有多麼可愛，要知道這首詞可是以婦人口吻寫的，七皇叔改了兩個字，就變成這樣了，真是有心了。

邱若寒甜蜜夠了，將小紙條小心收好，又拿出紅包裏面的其他東西，一張地契，是七皇叔在城外的別院；一條梅花腳鏈，和一枝梅花髮釵。

梅花腳鏈很別緻，上面的小梅花全是用玉雕刻的，外面鑲了一層金，很精細的做功，遠遠看上去就像真得一般。

七皇叔應該是知道，她平時不太愛戴首飾，尤其是雙手，即使外出也不會在手上掛東西，以免工作時不方便，所以才會特意定製這條腳鏈。

邱若寒試了一下，大小剛剛好，貼在腳腕一點也不影響，邱若寒就捨不得摘下來了，要是邱若寒知道，七皇叔之所以送她腳鏈，是因為他想看邱若寒全身上下，只戴一條腳鏈的樣子，估計會把七皇叔一腳踹下去。

至於梅花釵，邱若寒只想說，雖然很漂亮，用的材料也是上好的，可一看就知道是新手刻的，遠看沒有問題，放近來看會發現，上面有很些小划痕。

想到在西陵的路上，七皇叔經常替她摘花，邱若寒便猜到，這梅花釵應該是七皇叔自己刻的。

“新年禮物，呵呵~~”邱若寒看着手上的東西傻笑，彎彎的眉角怎麼也壓不下去。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大年初一，邱若寒的確如七皇叔所想的那樣，高高興興地合不攏嘴。

邱若寒對着禮物看了半天，尤其是那梅花釵，邱若寒更是來回的摩挲，直到春繪和秋畫再三提醒，她再不起來就要遲了，邱若寒才允許她們進來服侍。

新年裝扮不能太過簡潔，這梅花釵也就派不上用場了，邱若寒雖然覺得可惜，但還是將髮釵收了起來，準備以後再用。

過年對華夏人來說是大事，一應細節馬虎不得，管家雖然不在，但該準備的早就準備好了，該交待的也一一交待好了，邱若寒只要按規矩辦就好了。

很忙碌，可邱若寒卻忙得很開心，在她看來這才有過年的氣氛，在邱府處處能聽到下人之間拜年的聲音。

雖然依舊是一個人，可處在熱鬧喜慶的邱府，邱若寒一點也不覺得孤單，再說還有一個西陵天宇陪她呢。

用完飯，邱若寒就閑了下來，她一個女孩子，再加上父母剛下葬沒多久，完全不用出門去給人拜年，只需要呆在家裏便好。

邱若寒也樂得清閑，去看過王錦寒后，留了一個暗衛侍女保護錦寒，便去找西陵天宇。

作為主人，她還是要問一下西陵天宇這個客人的需要，剛坐下沒多久，下人就通報，南陵的錦行皇子來了。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在宮裏嗎？”邱若寒問向西陵天宇，這事西陵天宇比她清楚。

“宮裏的宴席不是人人都愛吃，估計是瑤華沒有進宮，南陵錦行也就藉機不去了。”西陵天宇嘴角微揚，即使過年坐在輪椅上，也掩不住他的好心情。

陵華和天磊兩兄妹不高興，他就高興了。

“正好，一起吃飯，有兩國皇子相陪，我這個年過得很不一般。”邱若寒笑得開懷，自動過濾瑤華的消息。

邱若寒讓下人把南陵錦行請到屋內，卻不想看到一個她不見的人。

“姐姐，新年好，我來給你拜年。”南陵錦行以前還不太樂意叫邱若寒姐姐，畢竟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人姐姐，很需要勇氣，可現在卻叫得順口，一句“姐姐”更能拉近兩人的關係。

邱若寒沒理理會南陵錦行，看到看向他身後的女子：“蘇柔姑娘？”

她知道蘇柔與南陵錦行合作，是南陵錦行一手促成她進宮一事，卻沒有想到南陵錦行會在大年初一，把人帶到邱府。

目的，不言而喻。

“邱姑娘，蘇柔來得唐突，還請邱姑娘不要介意。”蘇柔很懂得察言觀色，見邱若寒不喜，立馬欠身行禮，絲毫沒有蘇家女的傲氣，溫柔得讓人不忍責怪。

“來者是客，蘇柔姑娘客氣了。”邱若寒雖然在笑，可笑容明顯疏離了許多，南陵錦行暗道一句不好，連忙上前：“姐姐你不要生氣，是我帶蘇柔過來的，我想人多熱鬧一些。”

“是呀，人多熱鬧一些，西陵的宇皇子也在，不過蘇柔姑娘不適合見外男，若寒就不替蘇柔姑娘引見了。”邱若寒若有所思地瞥了南陵錦行一眼。

帶蘇柔一是為了藉機讓蘇柔給她道歉，畢竟皇城上下都知道，謝家皇貴妃與她私交甚篤，只要她肯引見，蘇柔在後宮就能站穩腳步了，至於另一則想必是為了西陵天宇……

南陵錦行目的如此明顯，邱若寒想裝作不知也不行。如果是以前，她會很厭煩這種利用，可見識到王家內部之爭后，邱若寒明白，每一個人都身不由己。

南陵錦行的身份決定他不得不爭，不爭的下場就是死，再說他千辛萬苦回到南陵，怎麼可能不爭。

如果每一個人都和思行那般簡單，那這個世界反倒會亂套，邱若寒待蘇柔疏離，但對南陵錦行還是一樣。

寒暄幾句后，邱若寒讓下人把蘇柔請到花廳，自己則帶着南陵錦行，親自把他介紹給西陵天宇，至於他們之間會如何，就不是邱若寒需要擔心的，兩隻狐狸都不會吃虧。

來邱府的女眷極少，邱府的花廳難得用一次，蘇柔坐在那裏，頗有幾分不安，邱若寒故意在門口發出了一點聲響，蘇柔回頭一看，立馬起身：“邱姑娘。”

姿態之低，讓邱若寒心生防備。

“蘇柔姑娘客氣了，請坐。”和蘇柔相比，邱若寒舉止大方，更有貴女的風範，隱約有壓蘇柔一頭的氣勢。

蘇柔渾不在意，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邱姑娘，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當時我也是身不由己。”

蘇柔早從南陵錦行那裏探得邱若寒的個性，一來便直言。

“蘇柔姑娘客氣了，小事一件。”上次的事情，指摧眠術的事，還是指什麼？

肯定不是指摧眠術的事情，蘇柔對自己催眠的本事很自信，她也自信沒有露出破綻，所以蘇柔這話根本沒有意義。

邱若寒冷笑，這蘇柔說話還真是漂亮，一句話充滿了歉意，可具體又沒有提到什麼事，到時候要推脫起來很容易。

“邱姑娘你不在意就好，這是我準備的一個小禮物，邱姑娘你看看喜不喜歡。”蘇柔拿出一個小錦盒，放在桌上。

又是道歉又是賠禮，邱若寒實在不明白，蘇柔為何要擺出這麼低的姿態。

邱若寒打開錦盒，一個小小的翠玉瓶躺在錦盒裏，玉瓶只有拇指般大小，散發著柔和的光澤，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很漂亮，我很喜歡，蘇柔姑娘有心。”禮照收，賬照算。這是邱若寒跟七皇叔學的，她和蘇柔的關係實在不好說，只要蘇柔沒有進皇宮，她們就還是對手，她肯放過蘇柔，蘇柔也不一定肯放過她。

蘇柔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來之前我還擔心邱姑娘會不喜歡，現在看到邱姑娘喜歡，我就放心了。

邱姑娘你不知道，在南陵聽到錦行皇子說，邱姑娘你不僅人好，醫術還很好，我就很想認識你，後來聽到你和綰綰姐姐比試，讓綰綰姐姐輸得心服口服，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有這般驚世的才華，此生要能見上一面，我就是死也甘願。

若寒姐姐你不知道，綰綰姐姐的琴棋書畫，都是經過名家指導的，在南陵可謂是無人能敵，我還以為綰綰姐姐就是最厲害的人，沒想到若寒姐姐你更厲害。”

崇拜的眼神，略顯嬌憨的語氣，三言兩語就從邱姑娘到若寒姐姐，不得不說蘇家柔妹子，一點也不像表面那般柔順、乖巧。

換作以前，邱若寒會毫不給面子地說：“別叫我若寒姐姐，我沒有妹妹。”可現在嘛，蘇柔愛叫就叫唄，橫豎她又不少會一塊肉。

再說了，人家過不了幾個月就是帝妃了，依南陵蘇家女的身份，怎麼也是妃位，她好不容易才讓皇上對她改觀，她可不想被蘇柔的枕邊風一吹，讓皇上對她生厭，然後放殺手進城，或者直接殺了她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