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受傷的男孩
遙山疊翠,遠水澄清。奇花綻放,錦繡鋪林。好一派怡人春景似桃源。
一條清澈的河邊,一個約莫五歲大的奶娃娃正蹣跚着朝着不遠處的,正在捕魚的中年男子走去。
“咿呀——阿爹——”
嗓音細嫩的奶娃娃喘着氣,對着中年男子叫了一聲。
正在捕魚的中年男子邊欸了一聲回應女兒邊笑着回過頭問道:“咋了?”
“阿爹,受傷了……”
女娃走到中年男子身邊,氣喘吁吁的說。
“啥?你受傷了?”
男子一急,立馬扔下手中的東西轉過身蹲下想要給小女娃檢查身子。
“呀,阿爹,在那邊……跟我來。”
說著就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雖然因為腳下的路滿是碎石而走的有些跌跌撞撞,但是步伐還算平穩,比很多五歲娃娃走路要穩得多。
男人疑惑的站起身跟着娃娃,沒走多久就看到溪邊躺着一個白色的身影。他立馬跑過去一看,呀,居然是個男孩兒,看樣子只有七八歲。只是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呢?
中年男人先是蹲下身子給男孩檢查了身子,發現他並無受傷,只是暫時的昏了過去。
“阿爹,他咋樣了?”
這時,小女娃也走了過來問道。
“沒事,暈過去了而已,咱們走吧。”
男人笑笑,牽起女娃的手要走。他可沒興趣把他撿回去,雖然不清楚這孩子的身份,但是看其穿着打扮,應該不一般,他並不想給自己還有村裡人惹麻煩。
“阿爹,帶回去嘛。”
小女娃卻不依,搖着男人的手指撒起嬌來:“阿爹,放在這他會被狼叼走吃掉的。”
男人不說話,小女娃就輕輕搖着男人的手指,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良久,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捏了捏女娃的小鼻子,說:“哼,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撿回去那麼多小動物還不準吃,今個兒開始還要給阿爹撿人回去了是不。”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那語氣里卻帶着赤/裸/裸的寵溺。
隨即抱起男孩兒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小女娃拽着男人的衣擺,跟在後面。
約莫走了半柱香的時間,男子抱着男孩,帶着女娃回到了一座小村莊,村前有一塊大石頭,上面鐫刻着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顧家村。
“喲,老七,今個兒回來的早呀。”
“唉嬸兒,可別說了。都是咱這熊孩子給鬧的。”
“老七啊,你懷裏抱着啥呢?呀,從哪又給撿回個孩子啊?”
“哈哈。天公作美,撿回來給娃娃當夫君。”
聽着中年男人的話,四周傳來一陣鬨笑聲,跟在男人身後的小女娃一臉懵懂,不理解周圍的人到底在笑什麼。
“哈哈——這孩子真俊俏,可不委屈小瑤兒——”
“老七呀,你們這隔三岔五撿動物回來,現在咋都升級成撿人啦?”
“唉喲,可不是嗎,可也沒辦法啊,哈哈——“
男人一邊走,一邊與四周的街坊鄰居大笑着調侃。雖然言語裏看似有着對女兒的不滿,實際上語氣卻極為寵溺。
顧家村的人都知道,這個顧七父母早亡,又無妻無子,是個極為苦命的男人。但是男人特別心善,樂於助人,能說會侃,與街坊鄰居的關係都特好。
許是上天憐憫這個孤寡可憐的男人,有一天他上山打獵時,撿着了一個小女嬰,那時女嬰才出生不久,不知被哪家狠心人給扔在了荒山野嶺里。
他一時心軟,也着實喜愛孩子,四處見了也沒人,便將女嬰撿了回來,當作自己親生閨女兒撫養。顧家村哪家人不知道,這個顧七愛女成痴,啥都依着她。
在女嬰還不會吃飯時,他就煮百獸奶給她喝,一個大男人,比女人還耐心精緻。生生把一個被人丟棄的棄嬰給撫養長大到了五歲,而且還養的那樣水靈。給其取名為慕瑤,顧慕瑤。
回到自家院裏的顧七,看着滿院子的各種動物,無奈的嘆了口氣。
對年幼的女兒說,讓她先去把廚房裏的穀粒端出來喂院裏的小動物。然後他先將男孩安置在屋子裏,又端着木盆打了井水,又兌了些熱水,開始為男孩擦身換衣。畢竟在溪水裏泡過了,衣服都濕透不能穿了。
原先沒有細看,現在仔細端詳間發現這孩子生的極為俊俏,眉心還有一道淺淺的紅紋,說不出是什麼,總感覺極為繁複。偏偏卻又毫無違和感,如同錦上添花一般精緻。若不湊近了細看,當真看不出來。
“阿爹,我進來了哦。”
小女娃推開門走進房間,看着躺在床上模樣乾淨精緻的男孩呵呵笑道:“阿爹,他好漂亮呀。”
“是啊,那留給瑤瑤當夫君可好?”
“夫君是什麼?”
她懵懂的咬着手指問。
“夫君呀,就是能跟瑤瑤相互扶持到老的人,以後瑤瑤長大了就得離開阿爹,跟着夫君了哦。”
“哦,”聽了顧七的解釋,小娃娃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我不要,我要陪着阿爹。”
“哈哈——瑤瑤以後總會嫁人啦。”
顧七說著,眼眶有些泛紅,女兒,終歸還是要嫁給別人的。
“不要不要,瑤瑤就留在阿爹身邊。哇——阿爹不要趕瑤瑤走。”
“好好好,咱們不嫁,啊,乖——”
男人一見小女娃哭立馬慌了心神,然後順着女娃的意安慰起來。
“嗯嗯,對了,阿爹,小白會說話了哦,走,我帶你去瞧,可神奇了。”
“嗯?”
男子一愣,什麼小白?順着小女娃的立馬出了房門。察覺到房間裏的人都離開后,躺在床上的男孩兒驀然睜開眼睛,也不知他是何時醒來的。精緻的容貌因這雙眼睛更是平添幾分出色。
只是那眸子過於清冷,全然沒有一絲孩童純真的眼神。渾身氣質矜貴,哪怕身着麻衣,也遮不住那清貴不凡的氣質。猶如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及。
他坐起身,打量起屋子,很樸素,一床一桌還有幾個凳子,沒有太多的裝飾,處處透着農家的樸實與溫馨。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然後抬起雙手看了看,小小的雙手似是七八歲孩子才有的模樣。
他眼神更加冷冽了起來,小手一揮,已然將身上的麻衣換了下來,一身白衣,清冷無暇。他將麻衣整理整齊後放在床上,然後走到桌子前放下一物便離開了。
他知這家人也是好心,修道之人講究因果。別人好心救了他,不管他需不需要,這都是不容改變的事實。所以他還是留下了報酬,算是了卻一樁因果。
如此,便已是緣盡於此了罷?
但到底是緣盡於此,還是緣始於此,又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