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漩渦02
文件夾被摔開,方簡看到第一頁照片上,池尋穿着一件毛絨熊的外套坐在行李箱上笑的沒心沒肺,他難得哽了一下,半晌嘆了口氣,將文件夾合上,坐回椅子裏。
“韓冽……有些事情很複雜,一旦想要解釋,就要從很多年前的事情說起。我只想讓你們知道,我並沒有害你們的心思。”方簡坐在椅子裏,微微垂着腦袋,手指有些不安地輕輕敲擊着扶手。
韓冽認識他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他一直是座山一樣的存在,從未見過他如此……疲憊的時刻。
他沉默了片刻,對人說道:“不,我和二組,都需要一個解釋。”
你不能一邊要求我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一邊扭頭就把我們的消息給賣了出去。
方簡明白他的意思,他思忖了一會兒,還是艱難地維持了原決定:“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給你們講,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能說的是,照這些照片的人,確實是我派去的,是我定下的你們的航程,自然早就知道你們的行程,所以我提前幾天分別派他們去了你們要去的地方。機場出站口人很多,而且他們並沒有懷着什麼殺意,所以即便是你當時應該也沒有立即從人群中分辨出他們來。”
“我派他們去的原因……是想弄清楚你們身邊到底有什麼人。”
韓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什麼意思?”
方簡抬頭看他,目光如炬:“韓冽,事情發展到現在,參局的人太多了。你們身在其中,我只是想讓你們出來。”
話說到這個地步,也就該停下來了。但韓冽聽懂方簡的意思后,卻露出了一點說不清的笑意,他對方局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他對面:“方局,池尋跟我講過,你在極少數的幾次提起十年前的事情的時候,都有愧疚的意思流露出來,你知道的,他在判斷人的情感方面略微有些專長。”
這番替池尋自謙的話頗有些冷笑話的意味,方簡見他事到如今還有玩笑的心思,終於放鬆了一點。
韓冽默不作聲地將人肢體的輕微變動斂入眼帘,繼續說道:“你不想讓二組的人參與進這件事情里去,雖然心態可以理解,但是未免過於謹慎了,如你所說,二組都是精英,且梁妄和唐暮歌都是有閱歷和經驗的人,沒道理這麼不放心我們,過於敏感的原因是您對當年一組的事情心有餘悸,對嗎?”
韓冽的話音很輕,最後一個問句,發的幾乎是氣音,但方簡臉色一變。
“你當年沒護住他們,所以現在想護住我們。”
韓冽每說一句,方簡的臉色就更沉一分,就像秋風掃過枝葉,讓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枯敗下去。
“方局,”韓冽抬頭直視着他,目光很誠懇,也很直接,“刀子這種東西,藏在刀鞘裏面不是保護,只會讓它慢慢鈍掉,成為一塊廢鐵,你要將它拔出來,攻擊、砍伐,它才會越來越銳利。”
“刀是不需要別人保護的,刀是保護人的東西。”
當范思明口中說出方簡的名字的時候,池尋愣了一下,然後猛然轉頭去看黎。
黎表情很微妙,他似乎一瞬間想了很多東西,然後他說:“這樣啊……”
這句感慨來的莫名,很不符合黎的人設。他是那種天生就不懂得感慨的人,不會猶豫也不會心軟後悔,他有自己的世界觀,社會大眾所謂的是非曲直對他來講沒有任何意義。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說出這麼……悵然的一句話。
黎自然注意到池尋的目光,他輕輕笑了一下:“小孩兒,你有什麼不懂的?”
“我剛才應該問了你想從范思明這裏得到答案的問題。”
黎不意外地點了點頭。
“當年的事情,你肯定一直在查,一組的那群人都很厲害,而且還和你們是朋友,所以林宴的事情發生的很不應該,更何況還逼得梁妄親自動手,要把他也搭上,在當時的情況下能做出這樣的佈局,一定是因為警局內部出了內鬼,賣了林宴的消息。”
“一組的人如今一個在警局的都沒有,因為梁妄在想起來當年的事情之後並沒有找任何人,葉辰聯合沈星繁也查不到警局內部關於當年那四個人的任何信息。能得到林宴具體信息的人,除了一組組員,就是警局的高層。你說范思明是棄子,他是當年直接接觸警局的人,這麼多年,你應該查出了一些人,但他們都太邊緣,一定還有什麼人在警局內部,讓方局都覺得忌憚、不放心讓我們沾手這件事,”說到這裏,池尋想到范思明剛剛交代出來的方簡的名字,頓了一下。
“至少在兩分鐘之前我是這樣認為的。你剛才說,這樣啊,說明你想通了事情,你想通的這個真相一定不只是方簡背叛了二組。”
黎保持着他那副很漂亮的又有點讓人討厭的笑容:“為什麼?”
池尋在經歷了最初的錯愕之後,重回鎮定:“沒有人能在我的面前瞞過我這麼久,我可是天才級別的測謊專家。”
黎大笑起來,這人真誠地笑的時候和剛才那副討厭鬼的樣子完全不同,很真心,很暢快,等笑止住了,他才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他想了想,又跟人解釋道:“阿宴也是個聰明人,他不會信錯人的。”
“當年一組有四個人,林宴,如你所知,已經死了,他側寫很厲害,連環殺手這種案子他很擅長;秦釗,數一數二的狙擊手,比阿宴大一點兒,娃娃臉,天天說話沒什麼正行,弔兒郎當的很不像個警察,當年也死了;南瀟瀟,法醫,那年代很少見的女法醫,特別軟,長着溫和無害的一張臉,出事之後很快被方簡送走了;還有一組的組長,任明朗,他有點像韓冽,但比他有人情味兒,特別正直的那種人,在我看來……太直了一點,不過阿宴一點也不嫌棄他,”黎說著笑了一聲,“他好像還挺崇拜他。”
“阿宴死後,任明朗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