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造屍人
這斗篷怪人看起來陰森,沒想到如此彬彬有禮,林槐暗裏明白,他們這是在一善一惡唱雙簧。
大概是高個子斗篷怪人小小的暖場給了林槐緩衝的機會,他把所有的緊張和疑慮暫時全都壓了下去,意圖將生意場上反客為主的手段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他挺直身子,擺出董事長萬人之上的架子哈哈一笑說:
“哈哈,原來先森是比較心急的生意人,生意人講究速度和效率,這一點我理解。只是……短訊是先生所發,我們也算受邀而來。先生既然要跟我們做生意,也得問一下我的規矩嘛。
既然先森對我們灰常熟悉了,那是不是要對我們自報家門嘞。起碼,我得清楚,我這十萬塊是花在了哪家貴人手裏嘛。”
林槐此番話語一出,惹得矮個子斗篷怪人噗嗤一笑:
“哈哈哈,達令,這個胖子的台灣腔真是太好玩了啦,哈哈哈……”
她還學起了他的台灣腔。被這麼一調侃,林槐實在有些掛不住面子,開始黑起了臉。黑衣男子又站了起來,看得出他的確因為宿醉一臉的難受。他還是用十分冰冷的語氣道:
“林董事長說得對,生意往來最基本的就是自報家門,否則如何相互取信呢?剛才有些心急失禮了。在下名魈居,姓林,是這座林場的主人,同時也是……造屍人……”
造屍人?
林槐再次心裏一驚,聽說過趕屍人,但這造屍人是怎麼一回事?如果說趕屍匠是障眼法,或是苗疆代代相傳的秘術,那這造屍人會不會也是什麼秘術之流。空口無憑,林槐也不好判斷,但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他故作鎮定,洗耳恭聽着。
“這位是凜。”
魈居指着右邊矮個子的斗篷怪人介紹到。凜還在咯咯笑個不停。
“這位,是末。”接着指着左邊的高個子斗篷怪人。
“凜、末,把東西準備好!”
說罷沒有更多的寒暄,他直接對凜和末下了命令。
接到魈居指令,兩人同時出列走到陰沉木桌子兩側,張開斗篷各從一頭包裹住桌子,再同時抽回斗篷,原本空無一物的桌上,憑空又出現了一節等人長的陰沉木!
這……變戲法嗎?林槐心裏暗暗琢磨,腦門驚現幾粒汗珠。
“我將把這塊陰沉木,變成馬毅陽的屍骸,如果他還活着……”
魈居擦擦鼻頭,思考了兩秒鐘,但並未接著說下去,而是話題一轉“
“我們馬上開始,版權所有,各位請勿攝像。”
他小小幽默了一下,但沒人理會,大家的注意力已經被陰沉木深深吸引。
“我在短訊中提過2個要求。一個是報酬十萬元人民幣現金,另一個是你兒子的隨身物品。”
阿萱點點頭,表示一件沒少都帶來了。
“好極了。生意人見錢眼開,我看見十萬元現鈔,立馬就將你兒子召喚回來。”
林槐解下身後的背包,打開掏出一疊一萬元人民幣,表示區區十萬小菜一碟,包里還有9疊甚至更多。阿萱也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馬毅陽的照片,但魈居卻搖搖頭,重申必須是長期隨身攜帶的物品。
阿萱七想八想,又從包里掏出一個翻蓋式打火機,說是馬毅陽幾乎不離手的東西,失蹤時忘記帶了出門。
魈居點頭表示可以:“那麼,開始吧!”
他一聲令下,只見凜和末舉着不知從哪掏出來的巨大釘和錘,正面相對站在等人長陰沉木的兩側。釘子非常尖利,鎚子堅固有力,讓人不免聯想吸血鬼受刑瀕死的畫面。
魈居將打火機貼近腦門,感知這個少年靈魂的方向,他是否飛灰湮滅,還是尚在人間……
林槐和阿萱屏息凝視這一切,這三個人神秘兮兮將要幹嘛。
魈居閉眼沉默了好一會,眉頭一直緊鎖,凜和末不明白他為何遲遲不下命令,這可比以往花的時間都要長。
終於,魈居猛地睜開雙眼,用犀利猶如夜鷹的眸子瞪着凜、末。
命令來了!
凜和末將釘子一錘打進陰沉木,以常人做不到、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重複敲打木頭,不一會,一副用陰沉木打造的人體骨架便呈現在眾人面前。凜和末滿意收工,退回到魈居兩側。
簡直難以置信。阿萱驚訝的仔細打量這具骸骨,每一個關節都微妙微翹,真是巧奪天工。骸骨是盤坐着的,雙手托着腦袋,下頜骨扭曲的張開,看起來十分痛苦絕望。
阿萱越看越不對勁,突然一把抱住骸骨發瘋似的大喊起來:
“陽陽!陽陽是你嗎?!”
林槐有些摸不着頭腦,他趕緊尷尬的將阿萱和骸骨分開:
“冷靜點嘛萱萱,啊你怎麼知道是阿陽嘞?”
“是陽陽!阿槐,你看它手腕上的鐲子,是他出生后不久老馬找設計師給他設計打造的,獨一無二!”
林槐半信半疑地靠近骸骨,但眼光壓根沒落在手鐲上,倒是對它的腕關節十分感興趣,而這一切都被魈居看在眼裏。
“沒錯沒錯!”
林槐也同意道:
“我記得阿陽左手腕關節出生開始就有些向外凸出,老馬忙,我還特地代替老馬帶阿陽去台灣最好的醫院檢查過,醫生說是鈣質太多而已沒關係,長大了覺得不好看的話做個削骨就好了。”
“沒錯!老馬害怕凸出的骨頭影響美觀,回來后特地帶了一塊金磚去名寺找高僧開光,再找有名設計師設計成手鐲,所以這個鐲子世界上就只有這麼一個而已,就算見過不仔細琢磨,是仿不出來的,它就是陽陽!”
阿萱幾乎泣不成聲:
“林先生,求你告訴我,陽陽現在是生是死?它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痛苦?我求你告訴我……嗚嗚”
魈居答:“這具骸骨只是馬毅陽的仿品,之所以會這麼扭曲,一定是他現在正在經歷着痛苦無助的事,或者非常痛苦地死去。”
“那,林先生的意思是,陽陽還有可能活着是嗎?”
魈居的話模稜兩可,讓阿萱絕望的眼神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不確定……末,你過來”
末聽話的走到他面前,他微微低頭親吻着末的額頭,動作十分輕柔,犀利的眸子在眼眶裏四處轉悠,嘴裏嘀嘀咕咕好似在念着咒語,又像中世紀高傲的騎士低下頭顱,安撫着戰爭中的亡魂。
“現身吧!”
末兩腿一軟撲倒在魈居懷裏,不一會兒,重新站了起來……
重新站起來的末不停四處張望,似乎對環境很陌生。魈居指引他走到阿萱跟前,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掀開了斗篷,一張慌亂憔悴又稚嫩的臉出現了!
“陽陽!”
見到斗篷底下的真顏,阿萱死命拽住他胳膊大喊一聲“陽陽”,卻被他狠狠推開。
末跌跌撞撞,慌亂地躲進在黑暗處擺放的盆栽園裏,不願意出來。阿萱失聲痛哭,不停吶喊馬毅陽的小名。幾聲痛喊,使得末鎮定了下來,他不再逃竄,而是戰戰兢兢地開口說起了話,但聲音已經不是溫文爾雅的末,變得有些稚嫩無助:
“媽……媽!是你嗎?張萱?是你嗎?”
末變成了馬毅陽,應該說,是魈居將馬毅陽的靈魂召喚過來附在了末身上。
“是我是我,我是張萱,是你媽媽呀!嗚嗚……陽陽你別再躲了,快出來……嗚嗚……”
“媽!我怎麼會在這裏?你快過來找我,我看不見了……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此情此景,凜也忍不住一陣鼻酸,她跳進黑暗中將末……不,應該是馬毅陽拽了出來,帶到阿萱面前。
馬毅陽的雙眼被不明液體腐蝕殆盡,流出噁心的膿水,阿萱心已全碎:
“兒子啊,你去了哪裏,怎會弄成這樣?”
“好恐怖!媽,我每天都過得好恐怖。我瞎了!它們還在吃我的眼球!我好無助,你快來救我,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馬毅陽痛苦近乎絕望的地哭訴,讓作為母親的阿萱幾乎崩潰。她故作堅強,安慰着馬毅陽:
“沒事了陽陽,你已經回來了。媽媽帶你走,去找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眼睛,我把我的眼球移植給你,沒事了陽陽。”
聽見阿萱的安慰,他並沒有表現得鎮靜,反而更加癲狂地嘶喊起來:
“媽!它又來抓我了,救命媽媽!救命……救……”
阿萱並不知道只是馬毅陽的靈魂被召喚了過來,時間到了,它必須回到自己的身體,話音未落,馬毅陽便消失了。
恢復神智的末迅速用斗篷的大帽檐遮擋住臉並別過身去,阿萱不死心,一把扯住了斗篷,意圖阻止他離開。見狀,魈居立刻勸誡道:
“女士,剛才是馬毅陽靈魂在和你對話,現在它已經回到他身體裏去了。這位是我的僕人末。末是這個世界怨氣的產物,他不是人,又是每個人。他的臉變幻莫測,就連我這個主人都常常被嚇到。如果你不想後半輩子都活在噩夢裏,我勸你還是不要掀開他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