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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追風的後腿,傷口深可見骨,即使用了上好的葯也只能治好它的皮外傷,這條腿是不能完全恢復了,它再不能像以前一樣在戰場上肆意馳騁。這就像一個將軍失了手中的劍,一座城池沒了高牆,怎能不令人沮喪,不讓人扼腕嘆息。追風那麼聰明,它一定也是難過。
一
衛君庭很痛惜,直以來追風陪伴在它左右,已經是朋友一樣的存在。但是對於追風的暴躁他又束手無策,只能囑咐御馬監的人要對追風關懷備至,更是讓最好的獸醫給追風治傷。
之後他又一頭扎進朝堂要務之中,下旨把大榮朝都城搬到太洹城來,遷都是件大事,而且事情多而雜,他幾乎是廢寢忘食才把各種細節敲定,其他的事情也一併處理妥當。這才有了喘口氣的時間,想起追風,過來看看。
正值晚膳時間,御馬監的人都去吃飯了,只有兩個太監在前院擦洗馬具,見到衛君庭立刻跪倒在地。衛君庭讓他們兩個起來,繼續做自己的事,他自己則帶着總管太監趙巍去了後院追風所在的馬廄里。
一眼望過去,一匹油光發亮的棗紅馬神氣地站在食槽旁,身體健壯,不復之前的瘦弱。頭高昂着,兩隻耳朵豎起來,長長的鬃毛隨着它的動作一抖一抖的,尤其是頭上的那撮白色的鬃毛,最是惹人注目,藍色的大眼睛像透明的大琉璃珠子,睫毛忽閃刷子一樣掃在人心上,頓時讓衛君庭心裏一喜:從前的追風又回來了!
他老成持重地慢慢走過去,但是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還是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終於走到追風面前,他抬手摸了摸追風的臉,令他欣慰的是,這次追風很安靜,平心靜氣的不僅沒有踢他,反而還舔了舔他的手心。
衛君庭大喜過望,那麼多天的擔憂與牽挂,現在看到追風重新振作起來,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
看來御馬監的人把追風照顧得不錯,他要好好賞賜他們!
他親昵地拍拍追風,想到好久沒有遛它了,便解開繩索,想拉着它去轉一轉。
追風一開始還挺配合,跟着衛君庭走出馬廄,但是還沒到院門口,它就不樂意了,站在原地不願走,還使勁往後撤,想掙脫韁繩的禁錮,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衛君庭十分奇怪,緊緊拉住追風,眉頭微皺,“追風,是我,你不認識了嗎?”
追風它聽到這話似乎停止了一下掙扎,正當衛君庭再次嘗試把它往外牽——
“咴兒咴兒,咴兒咴兒!”
它高聲叫了起來,聲音嘹亮急促,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受到攻擊了呢。
樂安在灶房已經炒好了黑豆,她在黑豆里加了糖,做成了糖炒黑豆,顆顆黑豆都裂開了嘴,外面裹了一層糖粉,她嘗了嘗,豆子又香又脆,還甜絲絲的,非常好吃。
這個大紅肯定愛吃,她得意地想。把黑豆裝到一個窄口大肚的小缽里,她還沒出灶房門,就聽到大紅“凄厲”的叫聲,她心裏一驚,趕緊跑了出去。
一眼就望見大紅出了馬廄,身邊站着一個高約七尺二寸的陌生男子,那男子背對着她,此時正手持韁繩拉着大紅,而大紅死命地搖頭後撤,看樣子一人一馬已經對峙了許久。
這是誰?為什麼到御馬監里來,還對大紅下手?難道是……
樂安眼睛四下一掃,拿起立在門旁拌草料的木棍,掂了掂,很稱手,黃楊木的質地沉甸甸的,是個不錯的武器。
她貓着腰,躡手躡腳地從灶房往大紅的方向前進,先是慢慢地走,接着越來越快,最後像百米衝刺一樣跑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木棍,照着那人的腦袋,用盡全力掄下去——
“哐當!”
棍子打在了堅硬的地面上,那人身手敏捷地躲開,站到樂安身後去了。樂安又立刻舉起手中的木棍,焦急地大喊道:“抓賊啊,有人來偷馬了!”
一轉身,眼看手中的木棍又要招呼到衛君庭身上,匆匆趕來的趙巍大驚失色,大聲呵斥道:“大膽,居然敢打皇上,反了天了。”
皇上?!
樂安定睛一看,那黑如曜石的眸子確實有些熟悉,再仔細瞧一瞧,對面的人濃黑劍眉下一雙丹鳳眼不怒自威,面容沉靜,嘴唇微抿,銀色頭冠上的纓絡被系在下巴處,整齊地貼在他的前襟上。
如果平時看到,樂安肯定會多瞅幾眼,驚艷之下,還要贊一句好顏色,但是現在,她早已經驚慌失措,只能趕緊低下頭,躲避他如電的目光,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她的身體不受控制一直在打冷顫。
她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天身穿鎧甲,渾身浴血的人!
就是那個在她面前一刀砍掉侍衛頭顱,兇殘暴力的人!
她似乎還能感受到鮮血從無頭屍體噴射到她臉上的灼熱,還能聞到那股濃烈的腥臭黏膩,令人噁心欲嘔。
當時她就承受不住昏過去了,此後每天都是在噩夢中被驚醒,別提有多凄慘可憐了。
而現在猝不及防又遇上了這個煞神,怎能不讓她心驚膽戰,骨寒毛豎?
樂安一看追風這麼安靜,心裏高興,一個勁的誇它:“大紅好乖,我給你編個心形的辮子,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個公主一樣。不對……”她停下來,眼睛下意識一瞟追風的兩腿之間,笑得開懷。
“我忘了你可是匹公馬,但是你就先委屈一下噹噹小公舉吧,我保證會很漂亮的。”
追風可能想走一走,剛動了下,樂安馬上拍拍它說:“先別動,大紅,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下。等編好了,改天我給你做糖豆子吃,今天的都送到皇上那裏去了,我知道你沒吃過癮,再過幾天,最遲後天,我再厚着臉皮去問御膳房的小杜公公要一點糖粉。上一次給他洗了衣服,這一次大不了再幫他洗幾次,總歸肯定不會讓你虧了嘴的。”
站在不遠處的衛君庭聽到樂安的話,微微一皺眉,趙巍心道不好,怕是皇上聽到這小太監的話,覺得這御膳房的人以權謀私,怕是會處置他們。
這小太監也是,沒事說這個幹什麼,一點兒眼色也沒有,皇上都站在這裏這麼久了,居然還沒發現,可惜的是,皇上很顯然在光明正大地“偷聽”,還不許他出聲,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小太監胡說八道,在一盤干著急。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樂安就把辮子編好了,因為沒有絲線,她就用了青青的帶有韌性的草在兩條辮子結尾處打了一個蝴蝶結,白色的鬃毛被她編成了一個心形的辮子,盤在追風兩耳之間,像戴了一枚巴掌大的圓環,那一抹綠色又添了勃勃的生機,追風搖搖頭,辮子跟草動起來,可愛中夾着那麼一絲滑稽。
樂安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大紅,你這樣,太搞笑了,那辮子讓我想起了丘比特。”她抬起手臂,右手拿着虛無的弓,左手像模像樣地搭箭拉弦,模仿起丘比特射箭的樣子。
弓滿,放箭,她嘴裏隨着箭射出的方向發出聲音:“嗖——”
……
?!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那站在她對面,正一臉肅容,眉頭緊皺,盯着她的人是誰?
樂安手一抖,眼尾掃到趙巍一臉“你這個蠢貨,簡直要死了”的表情,嘴裏的“嗖”裏面立刻改成了“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單膝跪地,半點沒耽擱,心裏暗暗叫苦:怎麼這麼倒霉,她剛剛還拿着假箭對着皇上,希望皇上能睜隻眼閉隻眼,不要跟她這種小人物計較。
“起來吧。”
聽到衛君庭的聲音,樂安低着頭應了聲是,祈禱着皇上忘記她剛才做的蠢動作,但是顯然,她的希望要落空,因為她聽到衛君庭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麼?”
“回皇上,奴才在喂馬,別的什麼也沒做。”樂安規規矩矩地道。
“哦,是嗎?”衛君庭微微一挑眉,顯然不相信,他徑直走到追風身邊,看到了它頭上那一綹白色的鬃毛被編成了一個水蜜桃形狀的辮子,看上去非常滑稽可樂。
剛才離得遠沒看清,只知道這個小太監嘀咕嘀咕地說著要打扮追風,原來就是這麼個裝扮的法子?怪不得他笑得前仰后翻,一向威風凜凜的千里馬,突然被弄了個這麼小女兒家的髮髻可不是引人發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