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下跪

34.下跪

怎麼皇上也問這個問題,他應該發現不了吧。

樂安想着,斟酌着回答道:“回皇上,奴才昨日去了更鼓房,許久不見高偉跟寶栗子,而且是端午節,我們一時聊得盡興,喝了點酒,奴才就在那裏睡著了。今天早上醒來才發現不是在御馬監,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就你們三個,沒有其他人了?”衛君庭語氣沒有起伏,樂安聽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他這麼問,她已經開始緊張了,“是,只有我們三個。”

“沒有宮女嗎?”

宮女?樂安開口就想否認,卻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錢有財他們的話,那兩個人誤會她是夜裏跟宮女廝混,還要去找高偉對質,她怕漏了餡,才承認了。

怎麼這麼快就傳到皇上耳朵里了,是誰說的?

她沒有立刻回答,腦子裏飛速旋轉,想着該怎麼回答衛君庭的問題。她沉默的樣子看在衛君庭眼裏就是默認了,心裏突然升騰起一股無可名狀的怒火,燒得他渾身難受,面上的冷淡再也維持不住,他“啪”地一下,把桌上的硯台揮落在地上。

墨汁立刻濺開,地上星星點點,黑黑的一灘,看着就讓人心生厭惡。趙巍跟樂安都嚇了一跳,兩個人跪在地上,樂安正要開口說話,衛君庭已經走到她面前先她一步開口:“還要說謊嗎?你可知你犯了什麼罪?”

“皇上,奴才知錯了。”樂安不敢再說話,趕緊認錯。

衛君庭徹底冷了臉,嚴厲地斥責道:“身為太監,卻勾搭宮女,在宮內行□□之事,這是一宗罪。欺君犯上,隱瞞事實,這是另一宗罪。你可知,這隨便一條都足以要了你的小命。為你隱瞞之人,全部都要處罰,按律當斬。”

“不要,皇上,他們是無辜的,你要罰就罰奴才一個,奴才犯了錯,甘願受罰,求皇上饒恕他們。”樂安跪地不斷磕頭,衛君庭看着他一下一下,以頭觸地,聲音越來越大,心裏又氣又急,又煩又亂,忍不住開口道:“別磕了。”

樂安頭昏昏的,聽到衛君庭的聲音,暫時停了下來,抬起頭看着他。衛君庭看到他雪白的額頭有黑色的印子——那是叩頭的時候沾到了墨汁,方山冠歪了一邊,頭髮鬆了,有一綹垂在他的耳邊,看起來有點狼狽。

突然心塞又心疼是怎麼回事?

“去外面給我跪着,不要讓我看到你。”衛君庭心煩意亂,隨手一指門外的青石板,走到書案處,重新坐下來,拿起了書,不再看樂安了。

樂安又磕了一個頭,起身默默跪到了門外,脊背挺得直直的,如冬日裏的一棵綠竹。

趙巍大氣都不敢喘,皇帝這麼生氣是他沒料到的,但是這處罰的方式他也沒能看懂。親自去把硯台收拾起來,讓人擦乾淨了地板,他去泡了上好的龍井茶給皇上端到一旁。

衛君庭看似注意力全在書上,其實這裏面的一個字他都沒看進去,他的腦子裏時不時地就冒出來樂安磕頭的畫面,他現在就跪在外面,他想要抬頭看一看,但是心裏還在生氣,硬是頭也不抬,目光專註在手中的書卷上。

趙巍端茶過來,他瞟了一眼,冷冷地,趙巍腿肚子都在打顫,差點把茶給潑了。衛君庭把他看地冷汗直流,才放過他,端起茶來,飲了一口。

趙巍退到一邊,身上汗津津的,他暗忖:皇上這麼看他,難道是因為樂安遷怒與他?那他之後再遇到樂安的事,是不是得好好斟酌要不要跟皇上說了?可那不就是隱瞞,騙皇上嗎?這可怎麼辦?

他還沒糾結一會兒,御書房外有人求見,原來是李將軍和周尚書來找皇上,說是有事啟奏。衛君庭見了他們二人,三人在御書房討論國事,因為事情比較多和雜,便一直從早上說到太陽西斜,期間李將軍跟周尚書是跟皇帝一起在御書房簡單吃了些東西,到了最後,總算是把一些政策定了下來,先在部分地區實施,看看成效。

當太陽落山,晚霞滿天,兩位大臣回去了。

衛君庭看着大榮朝的地圖,那些標註紅線的地方,土匪橫行,強盜出沒,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跟李將軍和周尚書討論的氛圍中,靜立半晌,趙巍看天不早了,該傳膳了,便想去提醒一下皇上。

尤其是外面還跪着一個人,面色蒼白,身子發顫,趙巍已經看了他好幾次,每次都覺得他快撐不下去,但是再等等看,就發現他又挺直了腰背,咬着牙堅持着。

趙巍算是服了他,但是他也沒辦法,皇上當時忙於政事,是萬萬不能打擾的,而現在——他看着終於把地圖收起來的衛君庭,上前一步道:“皇上,該用膳了。”

“嗯,那就傳膳吧。”衛君庭回了一句,趙巍喊了一聲傳膳,自有司膳間的太監把膳食提了上來,一碟一碟地按次序擺好,然後站在桌邊,準備給皇帝布菜。

衛君庭已經坐好了,看到那布菜的太監,突然覺得哪裏不對。他略一思索,想起來了,今天早上這個位置站的是樂安,會笑着給他夾菜勸他多吃的也是樂安。

樂安……

樂安?!

衛君庭突然站了起來,把身邊伺候的人都驚得跪了下來,他連忙大步走出去,心裏着急,一眼就看到仍舊跪在青石板上,搖搖欲墜的樂安。

他幾乎飛奔到她身側,站在她面前,見她背上的衣服都濕了大半,頭低着往前傾,他頗不是滋味,正想讓她起來,樂安已經看到他的衣擺,抬起頭來看着他,輕聲道:“皇上。”

聲音暗啞,那是缺水引起的。清凌凌的聲音變成了這樣,衛君庭只怪自己沒有早點想起來他,只是早上他那樣盛怒,現在一時還拉不下臉來,把擔憂都藏了起來,他依舊冷着臉道:“知道錯了嗎?先起來吧。”

樂安真的很想起來,奈何她跪了太久,雙腿已經麻了,根本站不起來,她試了幾次,還是保持着跪地的姿勢,最後衛君庭實在看不下去了,一伸手把她架了起來。

毫無意外,樂安倒在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識接住了,根本沒想推開。小太監的身體出奇地軟,輕,抱在懷裏還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肌膚溫熱,甚至可以說是燙,他抱着沒覺得反感,溫香軟玉反而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樂安難受極了,昏昏沉沉,跟吃了十香軟筋散一樣半分力氣也無,頭痛得像是要炸開,膝蓋已經腫了,雙腿動一下就跟千萬根針齊齊紮下去似的,又像無數只螞蟻爬來爬去,咬住不放,她只覺得自己此時昏過去才好。

天旋地轉,耳鳴不斷,她看着面前的宮殿直通到天上,只來得及說了一句“天怎麼在地上”就真的暈過去了。

衛君庭大驚失色,攔腰抱起樂安就往裏面沖,將她放在玫瑰椅上,對趙巍喊到:“快去傳太醫。”

“不用,不用叫太醫。”樂安腦子裏一直有根弦在繃著,即使暈倒了,但是意識還處於半醒狀態,一聽到皇上要叫太醫,她就完全清醒過來,頭依然很痛,身體發熱,呼出的氣都是燙的,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發燒了。

昨天照顧了小皇子一夜,今天又在青石板上跪了一天,衣服還是濕濕的,不感冒才怪。

“皇上,奴才只是發燒偶感風寒,沒有大礙。去醫女那裏抓些葯來吃就會好了,不用特意請太醫來。”樂安撐着身子想站起來,奈何身體無力,只能勉強坐直。

衛君庭看他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摸了下他的額頭,確實很燙,沒理會他的話,直接轉身對趙巍說道:“還愣着做什麼,去叫太醫。”

“皇上,皇上,別,別,別。”樂安一急,突然從椅子上一滑,學起了小皇子的一招,抱住了皇上的大腿,這可真是有些大膽了,但是她也顧不得了。

“皇上,奴才的雙親就是看了大夫死的,奴才不想重蹈覆轍。”聲音嘶啞中帶着害怕的哭腔,衛君庭皺着眉,聽了這麼個理由,他有些哭笑不得,“胡說八道,太醫是治病的,怎麼會治死人呢?”

“真的,奴才一下子就沒了兩個親人,成了孤兒,好不容易能活下來,現在又在皇上身邊,奴才不想死啊。”樂安說得情真意切,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悲情氣息,這個時候她韓劇女主上身,可憐柔弱的樣子讓衛君庭堅硬的心都變得柔軟的起來。

雖然覺得他不看太醫的理由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他只當樂安年紀小時被嚇破了膽,對父母的死有陰影。而且被他那麼緊緊抱着,好像全副身心都依靠着自己,他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安慰他道:“別哭了,那就讓太醫抓些葯來給你煎了喝,宮裏的太醫醫術是相當好的,你會活的好好的。”

聽衛君庭這麼說,樂安又抱着皇上的腿,努力哭出眼淚來,抬頭看着皇上,她眼睛紅紅的,梨花帶雨,美不勝收,“奴才相信皇上,謝皇上。”

他坐在地上,頭仰起來只到衛君庭大腿處,因為靠的近,他如花的櫻唇剛剛好就對着他玉佩懸挂處,呼出的熱氣隔着衣服好像刺激到了敏感的龍根處。衛君庭的目光在他嬌嫩的面龐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他的嘴,這樣的位置,這樣的位置……

衛君庭身體僵硬,喉結微動,樂安趕緊放開皇上的大腿,身子往後,衛君庭眼神晦暗,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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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撩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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