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子非魚

47.子非魚

冬意漸漸地變深,寒風凜冽而起。

妃顏推開窗才發現,至那晚過去了三日,天上已經是漫天飛雪。

飛絮幽幽而落,在空中恣意飄灑。

她所住小樓臨水而落,旁邊是一顆冬夏長青的繁華古樹,妃顏一推開窗,便聽見樹上傳來的幽幽簫聲,在風雪裏悠轉流暢,帶着憂鬱的悲傷。

“軒轅清,你終於忍不下去了嗎?”妃顏抬眼,看向斜倚在參天古樹上臨風吹簫的軒轅清,一席藍衣飄飄,玉樹臨風地看着她。

“朕……只是擔心你……”軒轅清緩緩停了簫聲,自樹上一躍而下,轉眼間,便從窗戶落在了妃顏身邊。

妃顏聽着軒轅清依然一副為情所苦的樣子,忍不住冷笑譏諷道:“擔心?在你面前,我從來就不算什麼,你的擔心,未免太虛偽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軒轅清見妃顏對他冷淡如斯,不禁苦笑道:“你不是我,怎麼知道在我心裏,情愛比不上權勢。”

“既不貪念權勢,又何必費盡心機。”妃顏的手撫窗而立,眼望向那漫天的飛雪,意有所指地淡淡說道。

軒轅清知道她在懷疑他,怪他……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能為自己辯駁。

因為她說的,沒有錯。

他騙了妃顏,背叛了她的信任,不管他們之間都多麼深刻的愛情,在那麼多生命的欠債下,也早已經留不得什麼了。

妃顏,那個他初見便已放上心上的女子。

她的淡然,堅毅,她的聰慧,氣質,讓他將自己的心也算計了進去,或許當初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為情所苦。

軒轅清見妃顏始終背對他的身影,不禁苦笑道:“你總是這般伶牙俐齒,我在你面前,從來就占不到任何便宜,不是嗎?”

悠然的雪,漸漸盛大起來,屋外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屋子裏的兩個人卻是各自沉默。

良久,軒轅清終是未能忍住地開口道:“你倒是沉得住氣,不問妃暝的消息……”

妃顏回頭,眼神卻是不願看着軒轅清,冷然道:“十年的階下囚,妃顏從來不敢忘記自己的位置在哪裏。”

“你從來就不是階下囚……”軒轅清看妃顏青絲如雲,散在身後,細膩白皙的臉,帶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離,情不自禁地上前,站在妃顏面前,輕聲嘆息:“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女主人……”

風雪,隨着窗戶大開,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軒轅清靜靜地看着妃顏,聽她冷聲說:“不屬於我的,我從不強求。”

“可是他屬於你……”軒轅清終是沒有忍住,兩手固住妃顏的雙肩,強迫妃顏看着他,柔情似水的眸子,一轉不轉,直到看見妃顏冷然的眼裏,露出仇恨來,方踉蹌地退了兩步。

“妃顏……你我之間的賭注,其實你早就輸了。”軒轅清微微地笑着,看着妃顏說道:“閻少恩並不能證明什麼。”

“他至少能證明你的謊言,軒轅清,那天你一直跟着我,不可能沒有聽到我與妃暝的對話,為什麼,你仍然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妃顏的眼中,有微紅的血絲,也帶着憂傷:“你瞞着我的,以為我不知道,我明白的,以為你看不出,軒轅清……為什麼我們總要自以為是的活着……”

寒風幽幽,飛雪虀虀,軒轅清捂着嘴,咳嗽了幾聲,看着帕子上的血絲,恍然出神。

寒雪恍如雨來,下得沒完沒了。

清冷的天氣,車馬聲聲做響。

趕車的是沈靜亭,白清雅坐在他旁邊,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那兩個騎馬的人。

“王爺和小侍衛這是怎麼了?”白清雅納悶地一邊嘀咕,一邊無聊戳着馬屁股。

“你的好奇心,最好還是收一收……”沈靜亭無奈的搖頭笑了笑,看着前面的兩個人。

“你不覺得奇怪嗎?”白清雅擠眉弄眼地看着沈靜亭道:“王爺為什麼要帶着晏蘇魂這個累贅,不但招來晏家的人,還引得軒轅清也來追殺。”

“王爺自然有他的考慮……”沈靜亭微微地回首,凝神聽了一下馬車裏沒有可疑的聲音方說道:“王爺如今急着回京,應該是接到了京中的什麼消息,他與夜王的仇恨,今後只怕要在戰場上解決了。”

“戰場上啊……可惜了……”白清雅一聽便覺得沒自己的戲了,因為他家那尊老古董,肯定死也不會讓她上戰場的。

“西楚晏家的蠱毒聞名天下,與魏雪衣和慕容珏又有不同,慕容珏向來重醫術,對毒術研究不深,魏雪衣的毒,向來下手狠毒,均是致人死命的,不過這個西楚晏家的,他們歷來只下陰柔至極的蠱,並不會要你的命,但會一直折磨你。”沈靜亭一邊趕着馬車,一邊對白清雅說道:“之前王爺身中晏家的鴛鴦骨,便是一味以毒控蠱的毒術,好在那個薛檸瀧一心要王爺斷子絕孫,所以並沒有用上要命的蠱毒,否則,咋們王爺只怕會像那個軒轅清一樣,短命好幾十年。”

“既然晏蘇魂在我們手上,那個軒轅清肯這麼輕易罷休?”白清雅眨着一雙渾圓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妃暝。

“當然不可能……”沈靜亭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嚇得白清雅立刻收回了戳人家屁股的手指。

“所以咋們家王爺其實是在逃命是不是?”白清雅一句話落到了重點上,讓沈靜亭愣了一愣大笑道:“不錯,確實是在逃命……身邊雖有你這個女中豪傑,但也抵不住千軍萬馬啊。”

“我就說嘛……王爺這般火燒屁股似的樣子,明明就是在逃命嘛……”

沈靜亭一鞭子拍在馬屁股上,聽身下的馬嘶鳴地長叫一聲,而後不要命地狂奔了起來,顛的白清雅心肺都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了。

清風帶着雪飄搖,讓行路變得難了起來,日日風霜的雨雪,再回看天色時,已然是日暮了。

夜色已沉,妃暝幾人日夜不停地趕路,終於過了兩國交界的少留山,原本以為軒轅清會派人追殺,卻沒有想到一路行來都甚是安穩,就連西楚晏家都偃旗息鼓地不再出現。

“王爺……”已進入燕國的城池,便有暗衛出現,遞給妃暝一張紙條。

妃暝騎在馬上,接過紙條一看,便揉成了粉末,散在了空中。

“今晚在城中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妃暝四顧了一下暗沉的天色,冷聲說道。

皎白的月光,被雲層遮住,只餘下朦朧的光來。

十一站在大廳愣了很久,他不知道妃暝是有意還是無意,安排的房間,偏偏就沒有他的。

難道他們還要繼續住在一起。

十一默默地無言。

“小侍衛……”白清雅看十一呆愣地樣子,小聲地叫了他一聲問道:“怎麼還不回房間?”

“……”十一無奈地覺得,他今晚還是蹲房梁好了,以前做暗衛常有的事兒。

“楚十一……”十一正欲提身躍向房頂,就聽到二樓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要本王親自來請你嗎?”

十一無言地抖了一下,看白清雅幸災樂禍的眼神,頭皮有些發麻。

他如今與妃暝,說不清應是什麼,妃顏那日問妃暝的幾個問題,也將十一點醒了,他與妃暝,除了主僕的關係是最好的,其餘換成什麼,對他而言,都是危險的。

而且,他瞞着妃顏這件事,妃暝還沒有與他算賬,因此心裏總歸是虛的。

十一進屋的時候,妃暝正背着手站在床邊,一身風塵的衣裳,並沒有換下。

十一關上門,便定定地站在門邊,看妃暝緩緩地轉身,眼神帶着幽冷地瞪着他:“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本王說?”

“屬下……”十一腦筋綳了起來,看着妃暝不好看的臉色,有些踟躕地道:“隱瞞長公主的消息,實屬無奈,還請王爺恕罪……”

“無奈?”妃暝緩緩的坐在床沿邊上,看着十一冷笑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告訴我?”

“不……屬下想過,屬下從第一次聽到王爺說起長公主的時候,就想告訴王爺,只是後來……”十一忙地解釋道:“只是長公主對屬下有救命之恩,屬下不敢忘恩負義。”

“你就這麼聽皇姐的話?”妃暝的臉色更爛了:“是不是連那日說的,也一字不漏地記着了?”

十一聽妃暝提及那日所言,驀地愣了一愣,卻又覺得妃暝說的不錯,他確實是一字不漏地記進了心底,因此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楚十一……”妃暝看着他斂言的模樣,不禁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道:“為什麼別人說的話,你總是記得那麼清楚,本王說的,你卻偏偏都忘記。”

細冷的指尖,落在十一的手上,妃暝上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道:“或許皇姐說的不錯,我給不了你什麼位置,但是本王說的喜歡,也絕不是虛情假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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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侍衛帶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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