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禹見她高興,心情也極好,邊走邊和她低聲交流,說道:「九嫂嫁給九哥真是可惜了。」
哦哦哦,男神在讚美她的女神!阿竹又是一陣激動,面上也掛着微笑,說道:「九嫂看起來人不錯。」
聽罷,陸禹想起了秦王妃嫁給秦王三年來所做的事情,頓時忍不住點頭:可真是不錯,簡直就是個專業拖後腿的豬隊友!秦王妃娘家掌着軍權,秦王看上定威侯府的軍權,方會挑上秦王妃,卻不知道秦王妃是何樣的人,娶回來后雖然得了一門有利的姻親,但是也被秦王妃壓製得喘不過氣來。
想罷,看向旁邊挨着他而行的阿竹,又忍不住笑了。
何澤到旁邊賣零食的小攤子上買了一些小吃給兩位主子。阿竹混在人群中,發現邊吃邊走路也不會太顯眼,原本在宮宴上只吃了些水果本就餓了,現在正好,不禁贊道:「何侍衛真是貼心。」
何澤面上僵了僵,抬頭看向主子,發現他正眯着眼睛看自己,忙道:「這是屬下應該做的。」轉過頭,心裏在嚶嚶泣着:王妃請你有點眼色,別亂夸人,王爺會吃醋啊!上回王妃叫漏了嘴,一句「何哥哥」,讓他被主子丟到莊子裏操練了三天,真不是人幹事!
阿竹十分寶貝她得到的這盞八寶琉璃燈,去河邊放花燈時,自然不會放那盞,而是隨便買了些蓮花燈,點燃後到河邊放了。
河堤兩岸燈火明滅,幽暗的天空下,河中星火點點,更添了幾分幽靜的美麗。
一陣夜風吹來,陸禹抖開了披風,將她裹進懷裏,等她看得差不多了,方帶她回府。
回到府里,阿竹馬上慎重地將那盞八寶琉璃燈放到房裏的多寶格上,拿乾淨的帕子仔細擦了擦。陸禹坐在旁邊喝茶,見她愛不釋手,挑了下眉道:「你若是喜歡,改日本王讓人去多做幾盞其他形狀的琉璃燈給你賞玩。」
不,她喜歡的是這盞他特意為她猜燈謎贏來的,其他的都比不上。
「不用了,這盞最好。」她偏首朝他微笑,「因為這是王爺親手送的。」
陸禹看了看她,然後唔了一聲,又撇了開頭,淡定喝茶。
哎呀,王爺你的耳朵又紅了!o(≧v≦)o
翌日,阿竹送陸禹上朝後,便倚靠在門邊,認真地思索起昨晚的事情。
然後阿竹得出個結論:朝堂上再亂,現在也不會影響到陸禹,所以她放心了。
阿竹自己是放心了,但是宮裏宮外都炸開了鍋,特別是宮裏的女人,安貴妃就像只發怒的母獅子,恨道:「婉嬪算哪根蔥哪根蒜?一個沒根基的羅家也想當外戚?笑死人了!五歲的代王?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呢。」
安貴妃氣了一陣,象牙扇又被她掰折得不成樣子,不過仍是堅.挺着沒有被掰斷。安貴妃越想越氣,差點忍不住罵起皇帝那根老黃瓜。
這不是在刷她嘛?將她的兒子抱給皇后養,對她的兒子寵愛非常,一副當未來太子來培養的模樣,對哪位皇子都沒有如此的耐心,偏偏對她兒子耐心非常,政事上也如此,害得她一直以為,太子是她兒子的。現在,皇帝當場朝她的臉啪啪啪地打了幾巴掌,告訴她,以往都是逗她樂的,這不是害得她和端王都成了個大笑話么?
若是此時皇帝在這裏,安貴妃一定找他拚命——前提是沒有任何人在,她怒火攻心,膽子肥時。
「娘娘息怒,時間就要到了,要不要去皇后那兒?」玉蕊忙勸道,機警地將皇后請出來。這種時候,也唯有皇后能將主子勸住了。
安貴妃一宿難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聽到玉蕊提醒,趕緊讓人為她打扮,用脂粉掩飾了臉上睡眠不足的糟糕痕迹,忙匆匆往鳳翔宮去了。
安貴妃不是最早的,因為淑妃、賢妃、德妃比她早一步到了,幾位妃子神色看似平靜,其實陰沉地坐着。安貴妃給皇后請安后,也坐到了皇后的下首位置,看了看幾人,特意看了淑妃一眼,發現她臉上敷的脂粉也挺厚的,估計是和她一般昨晚沒有睡好。
接着惠妃也來了,還有好些宮妃,婉嬪到最後姍姍而來。
當婉嬪踏入鳳翔宮正殿,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她,即便有了心理準備,仍是免不了嚇了一跳。當然,嚇一跳后,心裏又湧上一股興奮激動感,從沒有這一刻般自豪驕傲。她生的兒子入了皇帝的眼,不像這些女人,熬了一輩子,人都熬成了黃臉婆,她們的兒子卻成了棄子,不得帝心。
不過她還是有點眼色,知道此時最好不要犯眾怒,所以比以往更加的謙遜柔婉,恭恭敬敬地給諸人請安行禮。
眾人冷冷地看着婉嬪作態,然後再冷眼旁觀安貴妃第一個跳出來磋磨她,以往覺得安貴妃囂張惹人恨,但現在紛紛在心裏叫了聲好,原來囂張也有好處的。
婉嬪被安貴妃輕飄飄一句「太后常年靜養,婉嬪妹妹有空多抄幾份經書給太后祈福,沒抄完別出來,省得不誠心,佛祖怨怪你」,弄得滿臉不可思議,這蠢女人竟然敢這樣對她?
淑妃、賢妃、德妃等用帕子捂了下嘴,將笑意咽進去。宮裏的女人就是這般,前一刻可能還是仇敵,下一刻又可能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皇後娘娘……」婉嬪楚楚可憐地看向皇后。
皇后笑道:「就按貴妃說的做罷,皇上若是知道你為太后做的事情,定然會喜歡的。」
淑妃也同樣笑道:「皇后說得對,本宮雖然只是個婦人,見識不多,但也常聽皇上說,我朝自太.祖以來便以孝治天下,婉嬪妹妹有這份心,太後娘娘的身子若有好轉,也是婉嬪妹妹的功勞。」
意思是,太后的身子若沒好轉,就是她的錯了?
婉嬪知道這些女人針對自己,心裏氣得直咬牙,不過面上仍是溫順地應了聲,決定等會兒她就要讓人將這事透露給皇上知曉,非得將這些賤女人踩下不可。
正在慈寧宮中陪太后的昭萱郡主聽到鳳翔宮傳來的事情時,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瘦削的手指,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什麼代王?還沒下旨呢,就張狂起來了。
即便是皇帝舅舅下的旨,她也不認這什麼代王。
人類的適應能力是無窮的,即便昨日才受到了一翻不亞於八級地震級的震撼,不過幾天時間,很快又恢復成了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該幹嘛便幹嘛。
阿竹也一樣。
中秋宮宴,眾人被承平帝任性地刷了一把,才五歲的十一皇子即現在的代王也大大地露了次臉,但之後便沒有什麼反應了,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後宮,都風平浪靜。當然,再也沒有人敢再多嘴地提策立太子什麼的了。
皇帝這次的舉動,再次赤果果地告訴眾人一個道理:老子還沒死呢,就想找下任老闆?就算要找下任老闆,也得由老子自己高興了才挑,你們急毛啊?
以上,依然是阿竹的腦補。
腦補完后,阿竹見陸禹該幹嘛就幹嘛,也放開了。因為,中秋過後幾天,便是嚴青蘭出閣的日子,阿竹全副心思都放在這裏。
嚴青蘭出閣那天,阿竹一早便帶了給嚴青蘭的新婚賀禮回了娘家,去拜見了老太君后,便又去了五柳院。
阿竹難得回來,柳氏不免又要捉着她嘮叨叮囑幾翻,阿竹發覺母親每回都有新的叮囑,笑呵呵地聽着。
柳氏見她依然有些孩子氣,真心無奈,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尖,嗔道:「都是作王妃的人了,怎地還如此孩子氣。」嘴裏嘮叨着,心裏卻是喜憂摻半。
一個嫁作人婦的女子,還能保持閨閣姑娘的脾性,唯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天生蠢鈍,無論什麼事情都無法在她心中留下痕迹。二是男人寵愛,寵得她依然如同未出閣般無憂無慮,生活並未太多煩惱。
而女兒顯然是後者。
柳氏自然高興女婿對女兒的寵愛,但也擔心這種寵愛不會長久。真是讓她操碎了心。
阿竹抿着嘴笑,「我哪有孩子氣?這不是在娘面前嘛?無論我多少歲,都是您的女兒,難道在自己娘親面前還不許撒撒嬌了?」邊說著,邊蹭着她。
柳氏被她蹭得心軟得不行,又憐又愛,心想着,或許端王便是喜歡女兒這樣又軟又糯的性子呢?大事上阿竹是拎得清的,生活中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只要大家退後一步便好。
在柳氏這兒呆了會兒,阿竹便被嚴青菊親自過來叫走了。
嚴青菊是拎着裙子跑過來的,跑得氣喘吁吁,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見到阿竹馬上歡喜地叫起來:「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