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周王妃初嫁給周王時,還有些謹小慎微,等時間一久后,便開始本性萌發,幾次妯娌聚會,對阿竹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雖然不至於當眾給阿竹難堪,但絕對走不到一塊來。

阿竹對此十分無奈,幸好周王妃雖然遷怒於阿竹,但對周王世子面子上還算過得去,沒有因為他一個孩子而遷怒他,該盡的責任也盡了——估計這其中還有惠妃在旁敲打的原因。當然,這建立在她現在還沒有孩子的基礎上,也不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會不會改變。

就在阿竹思索着時,秦王夫妻和靖王夫妻已經給承平帝和蔣皇后拜完年了。

「靖王的身子怎麼樣了?聽說前陣子下了場雪,你又病倒了,今兒若是受不住,便提前回府去歇息罷。」承平帝說道,對這個從小病到大的兒子,他已經習慣了,以前還年年都擔心白髮人送黑髮人,現在一年挨過一年,每回聽到他咳嗽,不得不說,還真是習慣得不行。

靖王臉色蒼白,身體瘦弱,臉龐清瘦,一雙眼睛卻黑得有神,他咳嗽了幾聲,笑道:「不礙事的,今天是除夕,怎麼樣也得陪父皇一起過個年。」

承平帝聽罷笑了笑,他懷裏的小代王卻道:「二皇兄身子不好,可要好好歇息,不然出什麼事情,靜嬪母妃可要傷心了。父皇,是不是這樣?」

聽到代王開口,殿內眾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移到他身上。

承平帝笑道:「小十一說得對。」然後又對靖王道,「你弟弟說得對,你母妃為你的身子操碎了心,可要好生保重身子。」

靖王淡淡地看了眼代王,笑道:「謹遵父皇之命。」

秦王笑道:「十一弟越發的明理了。」這話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

承平帝看了他一眼,想起他臘八節那日遇襲受傷,關切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秦王臉上擺出了恰到其次的驚喜狀,含笑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勞煩父皇為兒臣擔憂,兒臣真是不孝。」

「是啊,九哥真是不孝,竟然要父皇擔心。」代王皺着小鼻子,咯咯地笑着,「像我就不會讓父皇擔心,父皇,你說是不是?」

承平帝聽得大笑,撫着小兒子的腦袋,顯然極為高興。

殿內的人看着這一幕,目光深邃,唯有婉妃面上知得矜持又得意。

阿竹無聲地看着殿內的一切,突然覺得小代王真是作死,對着一群年長的兄長如此顯擺,也不知道何時會被年長又有勢的兄長們給撕了。婉妃也是個蠢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教導代王,讓代王見逢插針地與兄長們爭寵,童言童語地諷刺着兄長。

皇子們的拜年在一種無聲的氣氛中結束了,等承平帝離開后,各位嬪妃也帶着自己的兒子兒媳婦一起離開了。

阿竹和陸禹自然跟着安貴妃而去,離開鳳翔宮時,安貴妃與四妃親熱地道別,只有婉妃孤伶伶地站在那兒,沒人搭理,面上有些尷尬羞惱。不過這等尷尬對於後宮女人來說也只是小case罷了。

等回到鳳藻宮,安貴妃自然又是一頓氣悶,對著兒子兒媳婦抱怨道:「那代王算什麼東西?也不想想以前陛下寵你的時候,他還沒投胎呢,這會兒也敢來公然指責其他的皇子,婉嬪也真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教出個蠢物來……」

阿竹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狀,其實眼角餘光在注意着身邊的那位王爺,發現他面上清淡如謫仙,一副紅塵不染的模樣,眼神也在游移,顯然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阿竹:「……」原來他一直對自己的母妃的話都是聽着就好,從沒放心裏去。

阿竹埋頭,聽着安貴妃在諷刺婉妃如何蠢如何不會教孩子,心情有些微妙。若是陸禹是被安貴妃教導長大的,也不知道他如今會是什麼樣子。

在安貴妃和兒子兒媳婦抱怨的時候,各宮裏的嬪妃也正和兒子兒媳婦抱怨,特別是淑妃,邊抱怨邊用眼刀子刮著秦王妃。

「婉妃那蠢貨,若不是陛下高看代王,她到死也只能是個嬪!竟然也敢讓代王來諷刺本宮的兒子,那賤女人竟然敢諷刺我一把年紀沒有孫子抱……秦王妃,你說呢?」淑妃冷冷地盯着秦王妃,「本宮聽說你拘着秦王府里的側妃,不讓她們近王爺的身,可有這等事情?你的女戒讀到狗身上了么?如此不賢善妒,哪裏是位王妃該有的模樣?」

秦王妃原本還有些神遊地聽着婆婆在大罵婉妃,自從代王橫空出世,婉妃便吸引了宮裏大半女人的仇恨值,連帶的她也變得輕鬆許多。卻不想這仇恨一下子就拉到了自己身上,連忙擺出一副誠懇的表情。

秦王假裝忙碌着喝茶,彷彿沒有看到自己母妃轉移了仇恨對象。

秦王妃誠懇地道:「母妃,孩子一事講究的是緣份,兒媳婦已經將觀音娘娘請回府里了,每日三拜不輟,虔誠無比,應該很快便有消息的。」

淑妃諷刺道:「你的很快可真是夠快的,都半年了。」

秦王妃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有半年了么?看來佛祖還沒有聆聽到信女的心聲,回去兒媳婦馬上每天多燒幾支香。」

淑妃:「……」

秦王:「……」

天色稍晚,宮宴終於開始了。

宮宴設在交泰殿。

在阿竹扶着安貴妃進入交泰殿時,便見偌大的交泰殿裝飾得極為恢宏壯麗,一桌一椅,各個擺設物件無不精奇,更添一種皇家特有的不凡氣勢,極具震懾性。

除大殿最上面擺放着的那張金絲楠木槕桌外,下面左右兩邊擺放着的一排八仙桌前已經坐了人,放眼望去,除了皇室之外,還有宗室的子弟家眷。因今日是皇家的家宴,倒是沒有外人,直到明日的宮宴,才會出現朝臣勛貴等。

雖是如此,但人數也極多。

安貴妃作為後宮中僅次於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來的時間比較推后,所以他們進來時,在場的很多人紛紛起身行禮請安。安貴妃矜持地搭著兒媳婦的手走過,直到她的位置上坐下后,叮囑了阿竹几句,方讓她去殿中為端王女眷所準備的位置坐下。

在這種正式的場合,安貴妃還是挺會端着的,極具貴妃的威嚴容雍,讓阿竹再次開了眼界。安貴妃坐下后,便與旁邊的賢妃、淑妃等嬪妃閑聊起來了,攀比是必須的,顯擺是必要的,霎時間殿內一片嗡嗡的說話聲。

阿竹坐下后,看了看,發現自己旁邊坐着的是她的女神秦王妃,再次開心了,不過她面上仍是端着矜持的神色,與秦王妃頷首致意,秦王妃也回了個得體的微笑。等秦王妃轉過頭后,阿竹開始自省自己,這回沒有盛氣凌人了吧?

雖然很想和她的女神說兩句話,不過……看了眼秦王那衰貨,阿竹覺得算了,繼續端着吧。

坐下不久后,便聽到內侍的唱喝,帝后及太后駕到了。

眾人紛紛起身恭迎,便見承平帝和昭萱郡主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後走進來,皇後跟隨在承平帝身後。

沒想到一直養病不露臉的太后也出現與宴,眾人驚訝了下,很快便收斂了神色,紛紛給三位行禮請安。

大概是因為久病在身的太后也有精神出席宮宴,承平帝心情明顯大好,神態也變得極為溫和,等眾人行禮呼萬歲后,扶了太后坐到位置上,方道:「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禮,起來罷。」

眾人再次謝了恩,方恭恭敬敬地起身。

阿竹抬頭的時候,特地看了眼被太后拉着坐在她身邊的昭萱郡主,發現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臉蛋蒼白,但精神卻不錯,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眾人入坐后,很快大殿中便響起了歌舞之聲,穿着統一服飾的宮女將酒菜如流水般呈上來。

阿竹看了眼桌上的做工精緻考究的菜肴,終於明白了先前陸禹叫她多吃一點的意思。看着這些中看不中吃的東西,怎麼可能吃得下?有些葷菜盤上的油脂都凝固成白色了,從廚房呈到這裏,走一大段路,天氣又冷,熱菜也變成了冷盤。而那些冷盤,這種天氣沒人會喜歡吃。

在心裏嘆了口氣,阿竹看了看大殿上的其他人,果然都是喝酒吃水果點心,壓根沒碰那些菜盤。

很快,歌舞停歇後,便是諸位龍子鳳孫及皇家兒媳婦去給主位上的人拜年,從康王夫妻開始一直輪下來,然後是公主,其中還穿插着皇孫,最後是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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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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