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閉嘴!」紀顯不耐煩地打斷他,橫眉豎目地道:「性情如何?模樣如何?別跟我說那種沒根據的話。」
紀山嘴巴都苦了,心說我的世子爺哎,人家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姑娘,他哪裏知道是什麼模樣,性情怎麼樣的?靖安公府又不是鎮國公府,靖安公夫人治下極嚴,奴才的嘴也極嚴,根本沒法辦打聽到那位四姑娘的事情啊。
「這個、這個……聽說四姑娘性情溫婉,人也不錯的……可能就是柔弱了點兒……」
「閉嘴!」
紀山不說話了。
紀顯坐在書案前沉思了會兒,冷笑道:「想必他們為了掣制我,絕對不會給我娶個厲害的妻子回來,這靖安公府的四姑娘是個庶出的,再怎麼樣也比不得嫡出的氣盛,估計還有一副柔弱可欺的性情,才能任她們搓圓揉扁!」
紀山不敢吭聲,不過心裏倒是認同了主子的猜測,那些人早就巴不得將主子拉下世子之位,怎麼可能給他挑個身份高貴又厲害的妻子?至於會不會丟臉問題,鎮國公府早就不在乎臉面了。
紀顯明顯不太想在這事情上糾纏太多,又道:「明日你再去打探打探,不讓你去打探她如何,你得給我打探清楚她的行程,我想親自瞧瞧她是何等模樣的。哼,若是個軟弱無能的,受不住死了,也是她沒福氣。」
紀山趕緊應了聲。
等紀顯揮手讓他下去時,紀山忙道:「世子,潘氏肚子有三個月了,您要不要去瞧瞧她?」剛好三個月前主子回來一趟,沒想到就讓她一舉懷上了。
紀顯冷冷地看着他,看得紀山忙自己滾出去了,不敢再說什麼。潘氏雖然憑着肚子露了臉,但說到底還是個通房,最不濟以後也只是個姨娘,不需要為她得罪主子。
翌日,紀顯晨起去練功房煅煉了半個時辰,出了一身汗,又去沖了個冷水澡,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去老太君那兒。
老太君這裏已經齊集了紀家所有女眷,紀顯掃了一眼,他那爹並不在,想必現在還在哪個姨娘的床上。
屋子裏的女眷們看到他,特別是那張臉時,明顯地抽了口冷氣,小些的孩子嚇得差點要哭出來。紀顯直挺挺地站着,緩緩掃視一眼,兇狠的目光嚇得好幾個小的孩子真的哭了出來。見到他們哭,他的眉頭擰了下,然後又無動於衷。
「好了好了,你們帶他們下去吧。」紀老太君頭疼地揮手道。
紀老夫人笑呵呵地開口吩咐道:「聽老太君的,你們幾個將孩子帶下去吃些東西,別餓着了他們。」然後慈愛地看着紀顯道:「顯哥兒難得回來一趟,快過來坐。」
紀顯聽話地坐在紀老夫人下首位置。
紀老夫人是已逝的紀老太爺的繼室,一生未曾生養過孩子,原本在鎮國公府中沒什麼地位,不過一張嘴能說會道,在府里也有幾分人緣,紀老太君特別地倚重她,連鎮國公也敬重她這繼母幾分。
等屋子裏的孩子和女眷都走得差不多后,紀老太君咳嗽一聲,說道:「靖安公府的四姑娘是個不錯的孩子,我和你祖母、母親都極喜歡,便為你定下了。」
紀顯不語。
紀老太君瞥了眼這孫兒,看到那張臉,又有些不喜,繼續道:「七月和十月都有個好日子,顯哥兒想要挑哪個月成親?」
紀顯沉默半晌后,說道:「七月份太趕了,十月份吧。」
紀老太君微皺眉,十月份太久了,外一生出什麼意外可怎麼辦?正欲再說,衣袖被旁邊的兒媳婦扯住,發現她給自己使眼色,便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道:「你再考慮一下,如果要改回七月也行。」
說了這些,一時間又有些無語,紀老太君不願意與他多呆,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等紀顯離開,紀老太君便問道:「華哥兒在哪裏?今兒怎麼不見他?」
老夫人陪笑道:「華哥兒昨兒出城訪友,因太晚了,便在城外宿下了,現在還未回來。」
紀華是現在的鎮國公和繼夫人所出的嫡子,也是紀顯的弟弟,極得老太君喜愛。雖然都是嫡親的曾孫子,但比之命格凶煞又克家人的紀顯,老太君更疼愛紀華,心裏也希望紀華能繼續這鎮國公府。
當然,對於紀老夫人來說,心裏也是希望紀華繼承鎮國公府的,蓋因紀華之母——即現在的鎮國公繼夫人沈氏是紀老夫人娘家侄女,比起沒有血緣關係的紀顯,紀華才是她的命根子。
等紀老夫人從老太君那兒出來后,便尋了紀華身邊伺候的丫鬟閉月問道:「華少爺去了哪裏了?」
閉月有些惶恐,忙道:「奴婢也不知道,少爺沒有說。」
剛才對老太君所說的紀華去訪友之事純粹是騙她的,紀華和其父鎮國公一般喜好美色,屋子裏的通房姨娘不少,他身邊伺候的丫鬟幾乎沒有幾個沒被他沾過的,連他妻子的陪嫁丫鬟也都被他睡了個遍。晚上他出去鬼混沒有回來,大多是去那種銷金窟鬼混了。
想明白這點,紀老夫人有些生氣,心裏埋怨侄女沒有將紀華教好,抬腳便往鎮國公夫人的屋子去。
紀顯回來后的第二日,皇帝的旨意便下來了,將他從西北營調入神機營。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皆倒抽了口氣,看來紀顯依舊聖眷不衰啊,神機營擔負著「內衛京師,外備征戰」重任,是京師三營之一。也不知道這紀顯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能深得皇帝如此信任。
京中世家勛貴子弟多如狗,若是不走科舉出仕,便只能在皇帝面前露臉,紀顯便是如此,看到紀顯囂張得幾乎連鎮國公府也不放在眼裏,那些世家勛貴弟子都羨慕不已,心裏也琢磨着,如何在皇帝面前露露臉。
阿竹聽到這個消息時,也同樣皺起了眉頭,不知承平帝這是何意。
不過,好消息是,紀顯和嚴青菊這婚事是定下了,在紀顯回來第十天,便讓人去選了吉日,將婚期敲定,定在十月初十。
八月底嚴青蘭出閣,嚴青菊定在九月,也不算得趕。
陸禹下衙回來,看到阿竹對着窗口的一叢湘妃竹發獃,探手過去,直接捏了捏她的臉,另一隻手也攬住她的腰。
「哎呀!」
冷不防地被人拽住,阿竹往後仰倒,被人穩穩地接住時還有些心悸,正想磨牙抗議時,突然他咦了一聲,將她抱了起來,目光在她身下掃了掃,將她抱到了旁邊的軟榻上,說道:「身子虛就別太累,聽說這種時候站多了腰疼。」
阿竹頓時滿臉通紅,有什麼比你的大姨媽來時,你心目中的男神一本正經地和你討論什麼站姿腰疼不疼的問題更尷尬?
陸禹支着臉打量她,揉了下她的腦袋,將她的綰着的髮髻都弄散了,方問道:「喝紅薑糖水了?」
「……沒有。」
聽罷,陸禹直接叫來甲五,讓她去廚房叫人煮碗紅薑糖水過來,然後又伸手覆在她的小肚子上,慢慢地揉着,詢問了她今日的飲食,知道她沒有吃寒涼及冰的東西,滿意地點頭。
阿竹被他揉着肚子,那種脹疼感減輕了很多,但被他如此詳細地詢問着日常,又覺得自己嫁的不是老公,而是個愛管她的爹。
「真乖,以後繼續保持!」陸禹滿意地親了下她的臉蛋作獎勵,含笑的眉眼,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得緊。
當然,陸禹會如此詳細地詢問,還是五月初阿竹經期時,因為天氣太熱,又因為嚴青菊定親一事,難免疏忽了,吃了冰鎮的水果,讓她肚子疼了一回,陸禹知道后,眯着眼睛看了她很久,看得她心驚肉跳的。
晚上睡覺時,阿竹慢慢地蹭上床,越過床邊的男神,直接滾到床裏頭。
「睡那麼遠做什麼?過來?」陸禹單手撐着臉,拍拍身邊的位置。
阿竹有些心塞,吞吞吐吐地道:「臣妾身子不幹凈,不宜同床,王爺……」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探手扯到了懷裏。
陸禹嘲笑道:「不過是怕第一個晚上弄髒本王的衣服罷了,沒事,本王不介意這點小事。」
阿竹漲紅了臉,覺得沒臉見人了。上個月大姨媽來時,晚上睡覺時,她便弄髒了他的衣服。其實阿竹心裏也很想哭啊,明明她以往都沒有出過這種事情的,但偏偏上回就出了這種窘事,原因大概是她被他抱着睡,睡姿不正,所以漏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