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長安城裏忽悠人

第十九章 長安城裏忽悠人

第二天天一亮,尉遲敬德帶領着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傷兵,騎着馬返回長安。

臨走的時候,陸奉先笑着說:“風曲,回去小心點,別再被人打劫了!”

白棋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後的一個小女孩,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回去會跟慕姐姐說你這沒良心的禽獸,連小孩子都不放心!”

“老大老大,你胖子我的下半生全靠你了!”胖子龐大的身軀靠了過來。

“滾蛋,老子才不管你的下半生呢!”

別了,這片曾經流過血的土地。白棋騎在馬上,站在山坡上,往後看去。娘的,送行的陸奉先和嚴胖子已經不在門口了,誰說古人送行很講規矩的!白棋啐了一口,策馬狂奔,追上了隊伍。

馬上的將士們時不時地將頭轉回去,看着後面那一車車用布遮起來的裝潢銅錢的袋子還有臘肉,眼裏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興奮。

“看什麼,都掉錢袋子了!”尉遲敬德回頭看了一下地下被壓得深深的車轍,黝黑的臉了也露出了笑容。

“將軍,你笑了!”白棋犯賤的聲音尉遲敬德旁邊響起。

尉遲敬德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了一眼躺在馬車上看逝去的白棋,叫來兩個軍士,惡狠狠地說:“給老夫起來,沒個樣子!”

白棋後悔了,本來假裝傷員好好的,一時嘴賤,被尉遲敬德叫了起來,現在身上穿着厚重的鎧甲,天上的太陽毒辣的很。緊密的鎧甲里,人就像坐在一個移動的桑拿室里一樣,一下子就大汗淋漓。

看着走在前面的尉遲敬德,汗水正在沿着身體從褲子裏流了出來,滴在地上。

白棋策馬上前,來到尉遲敬德身邊:“將軍,中午太陽太猛,再走下去,將士們恐怕會中暑的!”

尉遲敬德回過頭來,非常嚴肅地說:“行軍打仗豈如兒戲!如果連這麼一點酷熱都受不了,我大唐又如何成為一支萬世之師!”

白棋無奈,在休息的時候,偷偷地叫人煮了一些綠豆水,從其中一輛車裏,取出昨晚在定襄城裏做好的冰,放在糖水裏,做成冰涼的綠豆沙,讓人拿去給將士們喝,自己則是拿了一碗的綠豆沙給正在休息的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看了一眼白棋,默默地接過碗,一喝而盡。

“伯伯,不要那麼急,小心傷了胃!”白棋說完一句話,尉遲敬德已經把綠豆沙喝完了。

“就你多事!”軍中的尉遲敬德與平日裏的變成了一個樣,變得更加的威嚴,變得更加的紀律嚴明。

尉遲敬德把白棋拉到了一個土坡上,指着遼闊土地和草原,在遠方,定襄城已經變成了一個點,說:“小子,看看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這裏曾經流淌着我們大唐人的血。我們大唐軍人紀律嚴明,勇於衝鋒陷陣,為了我大唐的福祉,置生死於不顧,也要讓這四海清平,為了能讓我大唐子民安居樂業,神擋殺神,魔擋除魔,佛擋滅佛,有何不能!不要為那幫殺才受點苦就擔心,他們值不得你這樣子的付出;也不要對你的長輩,包括我、藥師還有其他人有任何怨言,在我們的心裏,只有勝利才是對亡者最好的懷念與報答!”

白棋對着尉遲敬德一揖到底,過了很久才直起身來,眼睛裏閃着星光,望着面前這位征戰一生的戰士,認真地說道:“伯伯說的,白棋記住心裏!不過,我還是想說,對於每一個大唐將士,都值得我去付出!”

尉遲敬德與白棋對視了一會之後哈哈大笑,欣慰地拍了拍白棋的肩膀,然後轉身二人一起走下了土坡。

回去的時候為了趕路,大軍開始從山上走,路越來越難走,到了後來的時候,天開始下了雨,山路泥濘,尉遲敬德身先士卒,脫下了厚重的鎧甲,把繩子掛在了自己的身上,與其他士兵一起推着獨輪車前行。

深山裏,荒無人煙,樹木參天,一條條古藤盤在老樹上面,草叢裏,大樹上,偶爾有毒蛇出沒。大雨嘀嗒嘀嗒地下,打在山上,落在行走的大唐軍人身上,濺起片片的水花。

一行人在雨中行走,沒有路就自己開出一條路來,推着獨輪車,艱難地走在這片原始森林裏,沒有一個人出聲,非常的沉悶。

連續走了四五天,轉過一個山谷,只見前面突然開闊起來,矮小的丘陵上,低矮的灌木林里,沒有時刻要防備的毒蛇和其他猛獸,眼前是可以放眼就望齊的開闊土地。

此時,雨剛好停了下來,天空開始放晴,一道絢麗的彩虹出現在天邊,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在彩虹之下,遠遠看去,像是披上了一層七綵衣裳。

終於要回家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前幾天在原始森林裏的那種壓抑感很快便被雨後的清新洗去。

當看到長安城的時候,白棋的心跳速率快得簡直讓他自己呼吸不過來。以前只是在電視上看過長安城,但是當他回到唐朝,親眼見到這座最偉大的城池的時候,才知道電視上看的那座長安城是如此的膚淺,白棋已經無法用詞語去形容這座城池的偉大!

解散了回來的將士,讓他們先回家一天,明天後再到長安接受封賞,尉遲敬德帶着白棋由明德門進了長安城。

一百五十多米寬的朱雀大街,兩旁埋有排水溝,一排排的榆樹、槐樹種植於街道兩側。里坊像一個個方正的火柴盒子一樣,整齊地以朱雀大街為中軸線,平整地分佈在街道的兩旁。從里坊的門裏看進去,能看到小孩在嬉戲,老人躺在大樹底下乘涼,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正在勾搭着一個女孩子,見到白棋看過來,紅着臉狠狠地瞪了一眼回來,然後拉着女孩的手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走了將近有數百米,來到皇城腳下,守門的禁軍見尉遲敬德回來,馬上上前牽過馬,另外一人則進城裏稟報。

白棋站在皇城外,左顧右盼,不遠處,有官員站在城外,圍成一群,嘀咕嘀咕地說著什麼話,有說到興緻起的人一揮手,就帶着其他的人跑到西市看胡女跳舞去了。

白棋假裝低下頭,其實眼睛都不斷地往四處偷看,竟看得相當的有趣。

“嘀咕什麼呢,快隨我進殿去!”尉遲敬德打了一下白棋,帶着他穿過朱雀門,走過又長又高的宮牆,然後等候在這裏的內侍帶着二人彎彎曲曲地走着,白棋都來不及欣賞大唐皇宮的風采,前面領路的內侍就說話了:“尉遲將軍,白小郎君,陛下已經在兩儀殿等着了!”

內侍把二人領了進去。進入兩儀殿,裏面已經站滿了一群中年男人,其中就有白棋認識的假扮令甫先生的房玄齡。

白棋偷偷地往四周瞟了一眼,只見房玄齡對着自己和善一笑,然後報以微笑回答。再往上瞟,殿上坐着一個面目清奇俊郎,儀容不凡的中年男子,嘴邊留須,一雙眼睛顧盼生威,放到後世,絕對是迷倒萬千少女的中年大叔的標準模板,這應該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李世民了,咱們偉大的唐太宗陛下了。

“堂下那小子,賊眉鼠眼的,瞟來瞟去做什麼?”尉遲敬德回到了那群老男人身邊,白棋還未來得及說話,李世民就突然問道。

“秦嶺籍人士白家白風曲見過陛下。”白棋馬上低下頭,一副任你擺佈的乖乖孩子模樣。

“坐下吧。”

“謝陛下賜坐。”

待白棋坐下,李世民望了過來,問道:“你剛說,你是秦嶺籍人士?”

“是的,陛下。因為我家自隋朝以來一直住在秦嶺的雲深處,所以家父一直將認為我的戶籍是秦嶺籍。”

“原來如此。如今你父親、母親可在?”

“回陛下,母親懷我時得了病,生我的時候虛弱難產病逝。從小家父把我養大,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帶着我到處流浪,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每到一地,必將有用於我中原有用之物帶走。不過,在三前年的蝗災中,家父因為飢餓,死於路上,臨終前,我聽從父親遺言,將他的屍體焚化,用了三年時間走遍了大唐,將骨灰灑落於大唐的土地上。後來因為遇上洪水,我被衝到了桃源村,被村民所救。”

說到動情處,白棋還滿臉悲傷,甚至聲淚俱下,沒辦法,這裏都是一群老狐狸,想要讓他們相信,首先就必須要讓自己相信,腦海中一個白衣飄飄,腰間佩劍,帶著兒子闖蕩天下的中年書生形象就在腦海里浮現出來,他睿智、博達,有着無與倫比的知道與智慧。

“如此一名仁人,就這麼死於飢荒之中,實乃我大唐之痛!”那邊,身材微胖的男人嘆息道。

“無忌說得對,朕無緣得見此人,實在是可惜!那麼,這土豆也是你們父子遊歷的時候得到的?”

“這是家父的一位好友從遙遠的國度帶回來,送給家父的。據說那個國度距離大唐,中間隔着一個海洋,常人根本難以到達,家父的朋友回來之後不久也逝去了,臨終前把土豆的種子留給了家父。”

“哦,在海洋的另外一端還有國家?”李世民突然起了很大的興趣,殿內的其餘人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白棋清了清嗓子,在胸前虛畫了一個圓:“家父他有很多朋友,這些朋友經常在這個世界上遊歷。他說,這個世界很大,除了大唐,還有恆羅斯、羅馬帝國等帝國的存在,而在海洋的另一頭,也有大陸,那裏同樣生活着許多的人。”

殿內眾人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都倍感新奇。

長孫無忌扼腕嘆息道:“此生無法與你父親長談,實在是太可惜了!”

“只可惜家父早逝,為人子的我無法再供奉於他的腳下,盡為人子之孝!”

“白風曲,你學到你家父幾成?”李世民問道。

“家父學識究人,天文地理、格物、數理等均有涉獵,可惜我只學到他不到一成,他就走了。”

白棋的語氣帶着無限的遺憾,滿臉的唏噓。他抬起頭來偷偷看了一眼四周,很好,其他人似乎都相信了,再偷偷瞟一下李世民,不愧是萬世帝王,表情萬年不變,滴水不漏,不知道自己忽悠住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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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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