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六十九章 進宮

69 第六十九章 進宮

此為防盜章“怨恨詛咒產生的靈體,還呆在這裏,它們不去到人世,就不會感受到人世的幸福快樂,從而更加自怨自艾。因為他們可是不被期待的東西,怎麼會服氣?”

說起來禍津神也很茫然,大家都是從願望中誕生,願望還分高低貴賤不成,教福神永遠高人一等?

人類的愛恨從來與神明無干。

善惡是由人決定的,而不是神。不然也不會出現一個又一個性格迥異的神器來指引神明。

隨着生活越來越穩定,人們也愈發抵制不詳的不安定因素。禍津神被忌諱,被討厭,被恐懼。至今,存留的、被美名流傳的,幾乎都是福神。人們心甘情願地信服他們,供奉他們,受到眷顧便感激涕零,一輩子無法忘卻。

哪裏像刀槍,用完了就會被扔進角落任期腐朽生鏽。禍津神與冷刃熱兵這些死物,也無甚分別。

塍庭接道:“你知道這是黃泉,但我曾聽聞九泉九獄一說。”

生死簿國柱的幽冥大世界,裏面的老夥計們塍庭太熟。

“言說黃泉獄主攝山魈精魅。但這裏很不一樣。”

“自然不一樣。”夜斗順手砍掉意圖接近的龐然大物,“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類是無法-輪迴的。沒有死魂之說。頂多一些堅韌的會成為神器候選,飄蕩徘徊。所有的妖都是邪念,被禁錮在黃泉,同至邪女王伊邪那美關押在一處。”

塍庭聽天神說過,如果沒有那份幸運遇見神明張目,人類魂靈就會被妖吞噬或者自行消失。

但吸血姬的時代,這份屬地是閻魔的,人類可以輪迴。

塍庭正想到這裏,吸血姬就見到櫻花樹上垂下的五塊閻魔碎片突然閃亮,天狗碎片只有一塊,已經都不發光了。

終於落地,坑坑窪窪的前路讓夜斗很不爽地蹙起了眉:“本來不想來的啊……”

血蝠鎖鏈不散,塍庭給他傳遞一往無前的信念。

夜斗握緊刀,一步步前行,不時有獃頭獃腦眼珠不眨的妖竄出,一刀過去就被劈成燦白的星環。

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暗的通道里,漸漸出現清晰的滴水聲。

也不知為何,塍庭彷彿看見有個笑容甜美但眼神格外沉定、甚至近乎死潭的女孩。她身影模糊,踏水步行。

夜斗還沒有察覺嗎?

她走得越來越近了。

吸血姬可不會放縱外人傷害塍庭,雖然她對付不了那些奇怪的彼岸生物,但對於神器這些人類還是能抵禦的。當了很久輔助的吸血姬憋着一口氣。

女孩走在夜斗身邊就自覺停了下來。

最後一滴水落在地上。

夜斗如臨大敵。

緋看起來很稚嫩,腰后繫着蝴蝶結,白衣無垢。她看向夜斗的時候,眼裏有光。

不過注意到他手上的蛇首長刀時,緋意味不明地感嘆:“真是漂亮的武器。”

如果父親父親大人能一起前來就好了。緋想着,自己很樂意被父親喚作螭名,成為他手中的禪杖。

然後碰觸這個叫停音的孩子,侵蝕她的賜名,使之破碎消失,過後就讓她解開記憶封印,回憶起生前,墮落成妖魔……

夜斗就會親手斬了停,與殺死櫻一樣。

不然音字輩……會奪走他的。

“居然帶了她。”緋靜靜地笑,“夜斗,這可是父親交給我們的任務。”

“只是巧合。”塍庭敏覺夜斗冷淡了許多。

緋不甚在意地打量塍庭,話卻對準夜斗:“既然來了,就一起完成父親的意願。我帶你去見伊邪那美。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夜斗僵持一會,還是屈服般地喊了她的名字:“緋。”

無鞘的水刃太刀凝聚着水流的法術落入夜斗的右手,塍庭的青碧刀鋒外血蝠飛舞,而緋則更直接粗暴地在最外層,再添一層水膜,把夜斗護得很緊。

自從緋到來以後夜斗幾乎不發聲,他沉默地順着緋的指引去找傳言中的伊邪那美,連父親的意願到底是什麼也不問,就必須要做成似的。

效忠的神明與外界野良之間的古怪默契讓塍庭有點膈應,換做別的神器也受不了,不過塍庭想想原本的目的,就放寬了心。

原本夜斗也不想來,還是因為閻魔的緣故才被牽連,就憑這點,塍庭都會盡全力保證他的安全,至於那些陳年舊事,她都還沒有插手的權利。

*

閻魔本在山陽山陰的冥界,一如既往地辦理公務。用她能看穿一切的閻羅之目看遍靈魂平生,再用雙耳傾聽亡魂的申辯和傾訴,最後下定決策。

決定其到底步入往生另啟一世,還是打入牢獄受盡折磨。

在她的領地里,有一對不可靠的兄弟引領魂魄,眼裏只有彼此;

有個古里古怪的鍋子供她欺負,不過可能欺負得太多了吧,鍋子載着那個小女孩跑了,不用說見她,找都找不着影;

一對被鬼使黑白領回來的鬼使童子,雙體同魂,牽絆最深,白童子倒挺可愛的,黑童子眼裏卻只有她。

閻魔不喜歡戲弄心有所屬的妖怪們。

最無聊也最有趣的當屬那個冰山。

白綾覆眼,臉蛋漂亮,閻魔說不清這個男人陪她多久了,只知道使喚起來最為舒心,也是被她最多捉弄過的對象。

有一日她招來魂魄們幫她想法子逗弄冰山,一種超越過極限的速度突然從她面前掠過,割裂了時空。

她絕不會感應錯的,鼓聲與鈴聲交雜,森林的清新生氣破壞了閻羅殿歷久彌新的亡者死息。

冰山任務回來,眼睜睜看着她陷入裂縫,臉上的表情……真是有趣呢。

閻魔頓時就不擔心了,甚至很愉悅地任憑自己墜入了同樣危險而死沉的黃泉通道。

冰山張開了嘴,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單單這個,她耗費了百年時光也沒有做到。

這個惡作劇真的很棒,閻魔想着,待她回去那一日,找到這個厲害的妖怪,一定會為之封賞。

然後她看到了什麼……明明長得和冰山一模一樣……同樣白綾遮眼,可、可……

閻魔無言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再去看那個感覺很驚喜的……冰山?不,一點也不冰山了,那人急切地朝她撲過來,比她還洶湧的胸部蹭着她,一雙細嫩的手捧起她的臉,絲毫沒把她的威嚴放在眼裏!

判官一向穿着紺紫的長袍,同自己覺醒前的衣服很相近,而這個女子卻披着更松垮艷麗的絳紫和衣,攀爬上她的魔雲。

還動手動腳!

閻魔認出不是冰山,抵觸地將她驅逐。

女人便拉起落下肩膀的衣服,妖嬈地抱怨:“好久沒有貴客到來了,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我呢,你是為了見我才來的吧。”

閻羅之目開啟,這個骷髏架子披着腐朽的華衣,髮絲纖長直披地上……

“請吃點心。”骷髏端盤遞過來,上面早已發霉的東西爬着蛆蟲,十分噁心。

作為SSR頂級妖怪之一,閻魔並不需要攝取食物,更何況如此物體,她暗暗記下不能吃這位的食物,關了閻羅之目。

還是女版的冰山好看一點。

“請問汝是——”閻魔覺得不到必要無需激怒對方。

“伊邪那美。”她身上涌動着與閻魔同出一脈的閻羅力量,可想而知是掌管亡靈的皇。

閻魔久違地起了興趣,用她豐富的閱歷激起了伊邪那美的共同語言。包括冥界的冷清寂寞,還有人類的各種感情。

伊邪那美以為自己終於有了朋友,也不急着餵給閻魔湯水菜肴,她心滿意足地與閻魔交談,身為黃泉女王的見識絲毫不差。

二人棋逢對手,伊邪那美心花怒放,她開始把黃泉之語介紹給閻魔。

黃泉之語形狀就像判官縮小后的武器,毛筆勾勒出眼的面具,就能召喚出死心塌地的彼岸妖。

閻魔親身上陣,得到了幾隻可愛的筆形妖。

“我很忙,幾乎除了工作就是逗冰山了,沒有想過這些東西。”閻魔目露讚許,“汝之所思很有趣。”

“啊~”伊邪那美斜倚着,嬌嬌氣氣,“都是我,太寂寞了,想要朋友的陪伴,真的好難。”

她看着閻魔威嚴都掩蓋不住的精緻臉龐,失落道:“如果看到我的真實模樣,他們都會逃的,你……”

“汝的真貌,我已經看過了。”閻魔吩咐她的小筆妖,“詞鬼,給伊邪那美上茶來。”

小筆妖嬌叫幾下,蹦蹦跳跳去了。

“什麼?!”伊邪那美驚慌失措地捂臉,“我……怎麼辦……怎麼辦……”

她陰翳地再問:“餓了吧,要嘗嘗我親手煮的食物嗎?”

只有食物的詛咒能留下這個高貴威風的女人了對不對?

閻魔記得叫清姬和般若的妖怪曾經為容顏傷過,沒想到對方身為一界黃泉之主,也會因為這種事情困擾以至瘋魔。

“我不會嫌棄。”何況對方的幻術很好,讓閻魔覺得自己時刻處在閻羅殿,冰山時時刻刻在她身邊。

如果冰山真的能這麼熱情該多好……她莫名其妙想到。

不過那也不是冰山了罷。

閻魔笑起來。

伊邪那美愣住,想到記憶深處、愛情之始時,伊邪那岐為她輕輕插在鬢邊的靈花。

*

“如果是與妖怪為敵,完全不必擔心。只是不要與它們對視,會被伊邪那美髮現。”緋平靜地告誡着,對此處的了解因為完完全全背下了父親大人的叮囑。

“……只要人間還存在生死,伊邪那美就是永遠的黃泉女王。我們要取東西,不要想着惹怒她。”緋說完以後就閉口不言。

塍庭知道緋只是說給夜斗聽,但她也知道了很多消息。

吸血姬告訴塍庭,閻魔碎片波動越來越大,估計離閻魔不遠了,希望塍庭能保護好自己。

“夜斗和緋。”吸血姬嫌棄道,“你是我的主人,你活着就可以。這兩個在危機時刻你千萬別管,知道了嗎?”

塍庭:“……”

吸血姬皺眉了:“那個緋明顯對你有敵意,遇到危險你最要提防的就是她。”

“在夜鬥眼皮子底下呢。”塍庭無奈,“看她對夜斗那麼在乎,應該不會做破壞自己形象的事的。”

“是么?”吸血姬不屑地哼哼,“真到了一個能除掉你的時刻,你看她能不能忍住。就是因為對夜斗太在乎了,如果你真的沒了,夜斗那個沒良心的大概也記不了多久的。”

“……嗯。”塍庭不曉得應的哪一句,吸血姬心滿意足地進去指揮血蝠打掃庭院。

“就是這裏了。”緋突然制止了夜斗。

夜斗直立在那處,四周靜謐。

他的背上,霎時出現幾雙幽藍的手臂!

手臂齊刷刷收攏,將他拉往伊邪那美的憩息之地。

閻魔的龍身紋印浸染到空氣中,帶着她的真身成流光遁入紙人。

紙人頓時腳踏雲彩,手舞足蹈。

塍庭動彈不得,紙人被她納進式神錄的庭院,身上不時傳來血肉分離的痛苦,她淡淡受着。

最後一刻,蛇首長刀光華不再,萎頓在地,成為凡鐵。

“美食……新鮮……”

——被黃泉女鬼淹沒。

“時機已到。”緋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劫後餘生的感受,內心複雜,“父親,我們不能再留在黃泉了。”

遙遠的地方傳來溫柔的呼喚,他說:“回來吧,夜卜、螭。”

夜斗獃滯地任憑緋拉着他,在伊邪那美的發鞭到來之前隱去。

凡刃卷鐵。

女鬼們受到了欺騙,然為時已晚。

伊邪那美長嘯不止,封口衝破,大量妖魔湧入世間,繼續蠱惑心智不堅的人類。

“黃泉之語拿到了嗎?”黃髮青年手捧書籍,窗外的陽光撒進來,吊蘭青藤垂下,粉白的花朵柔軟又安然。

“父親,我……”緋的話戛然而止。

怎麼……記不清了?

夜斗敞着衣,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裏。

白鳥撲扇翅膀你追我趕,見夜斗看得出神,青年答道:“那是前幾日來築巢的鳥兒,我順便給了些米,就賴在這兒了。”他覺得很有趣的,兀自笑起來。

夜斗沒回答。

黃泉之語一事不了了之,“父親”覺得把握還不夠多,既然裏面有異常強大的東西,就該找個替死鬼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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