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大千世界
“小叔......”楚謹大夢初醒般的叫了那個人，眼睛裏的悲傷，怎麼也壓抑不住。
“我問你，誰死了？”來人走到他面前，神色依然是淡淡的。
楚謹感覺他此刻非常的不對勁，但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是的，是小叔的疏忽害死了蘇璃，現在小叔已經回來，麒麟也說了，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小叔故意的，他難道還要拆穿蘇璃死去的事實嗎？
可是小叔的表情已經非常明顯了。
“我問你，誰死了？”雲襲走到楚謹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你告訴我，是誰？”
楚謹垂下眼眸不敢去接觸雲襲的目光，怒火也像泡沫一般的散去了。
他動動嘴角，想要和之前一般輕易的說出那個名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名字出現在他的嗓子眼上就彷彿堵塞了似地，再也說不出來。
“我問你！”雲襲的力量加重起來，幾乎要把低他半個腦袋的楚謹從地上拎起來摔下去！
“誰！是誰？！”
“是......蘇璃。”
楚謹閉上眼睛，非常清楚的重複了那個名字：“是蘇璃。”
“呵！”雲襲不自覺的鬆開了他的衣領，後退一步，整個人跟丟了魂似地，站在原地，看着滿地的鮮血，眼睛裏有觸目驚心的駭然和痛苦。
“怎麼會......怎麼會......”
雲襲彎下腰，伸手摸了一下血液，厚重的血腥味，讓他幾乎沒了神思，他沾上鮮血，在舌尖劃過，沒有錯，是蘇璃的味道。
蘇璃的身上才會有這樣的味道。
全部，全部都是蘇璃的血。
這個認知讓他幾乎瘋了，怎麼可以是蘇璃的血......怎麼會是蘇璃的血？！
他無法想像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蘇璃究竟受到了怎樣的折磨。
他捂住臉，深深的吸了口氣，站起來，看向楚謹：“她現在在哪裏？”
楚謹頓了一下：“她被張千帶走了。”
雲襲的拳頭緊緊的握起來，眼睛裏佈滿了血腥，“他把她帶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楚謹看他的樣子，不敢再刺激他，只是說：“我們來的時候，蘇璃就已經死了。”
“......”
“她的臉，被毀容了，心上插了一刀，這裏全是她的血，我用手檢查她的呼吸，她的身體已經冰冷了。”
“......”
“張千把她帶走了，他說蘇璃不會再回來了。”
隨着楚謹越說越多，雲襲的拳頭就握的越來越緊，一滴一滴的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滑落出來，滴的星星點點到處都是。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究竟是發生了怎樣的事。
毀容，死亡的方式和他曾經對別人做的一模一樣，蘇璃竟然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明明說好的要替她報仇的，可是為什麼，僅僅只是片刻，一切就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樣。
蘇璃，死了。
死的時候很痛苦，空氣里的鬱氣和難過，讓他知道，蘇璃當時一定非常的難受，可那個時候，他不在蘇璃身邊。
和曾經的每一次一樣，他都不在蘇璃身邊。
他沙啞着聲音問：“還有呢？還有什麼？”
“張千還說，蘇璃之前一直在等你，可是......”
可是你沒有來，你把她丟在了這裏，那麼失約的人就不再是你。
蘇璃會永遠對你失約。
“你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蘇璃了。”
這是懲罰，也是命運。
“我知道了。”雲襲捂住臉，肩膀抖了一下，啞着聲音問繼續問：“她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痛苦嗎？”
楚謹見他狀態十分不對，斟酌片刻：“她臉上十分平靜，只有眼睛沒有閉上。”
死不瞑目。
身後的麒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次，他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鑄成大錯了。
那個對他朝拜的小姑娘，是真的死了。
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如果他當時不那麼急，或者留一絲靈力在宮殿裏，一切會不會不一樣，那個叫蘇璃的小姑娘大概也不會就這樣的死去。
然而，錯過了的事情，就再也來不及。
蘇璃已經死了，死不復生，除了輪迴再沒有別的辦法讓她活過來，這也算是他活了這麼多年造的最大的孽。
雲襲站在原地，忽然想起在迷宮的那一次，他失憶的那天，他挽着沐嫣然的手，在黑暗裏經過蘇璃的身邊，蘇璃也失憶了，她就停在原地等他，他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截路，才發現自己牽着的人不對，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匆忙的找回去，找到了停在原地的蘇璃。
她在迷宮裏瑟瑟發抖，在他回到她身邊的時候，她還在原地等他，還會說沒關係，還會說，下一次不可以，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可是這一次，再也不會了。
她不會再等他了。
就像很久以前，她什麼也不說，不會給他一個眼神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
好多次，他都在想，如果，如果當時的蘇璃可以回頭看他一眼，哪怕一眼該多好？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
然而，誓言說的有多動聽，現世就有多虛偽可笑。
他沒有做到，一次一次做不到。
直到現在，蘇璃累的再也不會給他機會了。
他其實早就恢復記憶了，遇到蘇璃不久，他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回憶起了曾經的一切，只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想告訴蘇璃，也不願意承認，他曾經差點被沐嫣然騙了，所以，他才找了機會，給沐嫣然下了死手，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那樣的手段有朝一日會重複在蘇璃的身上。
蘇璃用同樣的方式慘死。
而兇手，正是被他放進來的沐嫣然和沐勁。
他們害死了她。
如果說，沐嫣然和沐勁就是直接兇手的話，那麼他就是幫凶。
他才是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他太自負，一切又怎麼會無法收場。
“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蘇璃了。”
這句話讓他哈哈大笑起來，眼睛裏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是啊，做了這麼多錯事，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見蘇璃。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蘇璃不會死.......
可是蘇璃死了，蘇璃死了，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就像是個瘋子般，跪在一片鮮血里，唇角被咬的鮮血淋漓，然而，他就像是感覺不到，恍若被全世界遺棄。
“小叔。”楚謹別過眼睛，有些不忍心：“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傷心了。”
雲襲沒有理會他，他行屍走肉般的用手捧起地上佔滿了鮮血的泥土，將臉埋了進去，似乎要把自己狠狠地悶死。
楚謹正要上前勸阻。
麒麟拉住他的衣服：“讓他去吧，他的心裏太難過了。”
“......”
“說起來一切都怪我。”麒麟動了一下身體，眼睛裏有飄渺的霧色：“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一切或許不同，只可惜，那個小姑娘是真的死了，否則就算傾盡半身修為也要將她救活。”
楚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不過麒麟雲淡風輕的樣子，實在讓他生不起半分好感。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這些居高臨下的神明，永遠都是用漠然的表情來看待世間所有的生靈，蘇璃的死明明就是他的錯，但是他自始至終的神色都非常的淡定，蘇璃的生命似乎在他眼裏不值一提。
真是令人討厭啊。
“你放心，小兄弟，這一次算我的。”麒麟伸手拍了一下楚謹的肩膀：“以後你們要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的事情，我可以無條件的答應你們一件事情，就算彌補了你說好不好？”
麒麟的眼神裏帶着漫無目的的慵懶，似乎他提出的條件沒有人會不答應。
畢竟跟一條認命比起來，一個神明的承諾究竟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然而，楚謹保持了沉默。
麒麟的眉毛挑起來：“怎麼，你覺得虧？”
“不是。”楚謹搖了搖頭，忽然覺得活的無欲無求，渾然忘我的伸手頗為可憐，他們即便心存點點善良，但是留在骨子裏最多的還是對人類的漠視。
“蘇璃是我的朋友。”他鄭重其事的看着麒麟，一字一頓的說：“朋友的性命，不是一個條件就能夠兌換的。”
麒麟皺眉：“你是嫌一個條件不夠？”
“不，我的意思是，沒什麼能夠換回一個人的性命，這不是可以交換的代價。”
神明也不可以。
麒麟微微一頓，似乎沒想到一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翻話來，畢竟，他的條件已經足夠誘人了。
“你真的不考慮考慮？”麒麟頗為遺憾，“你要知道，我從不許諾，一旦許諾便是一諾千金的。”
不等楚謹說話，另一道冰冷的聲音靜靜的傳來：“是么？”
麒麟聽到那道聲音，頓時就渾身僵硬了，他瑟瑟微微的看向那個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男人，乾巴巴的想要扯出一個微笑來，可是在這個同樣是毛頭小子的注視下，他怎麼也無法笑出聲。
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冷了。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從冰河裏走出來的凶獸，渾身傷痕，戾氣橫生，稍有不慎就會被撕咬成碎片。
“你之前說過，我只是離開一會兒，你會替我好好看着她的。”
雲襲邁着腳步向他走過了，邊走邊說：“你答應過我，她什麼事也不會有，我回來的時候，她一定還在這裏等我，她會毫髮無傷......”
可是當他回來的時候，他沒有見到屍體，看到的只有滿地的鮮血。
“為什麼，我再也找不到她了。”他伸出手指，指縫裏全是鮮血和泥土，手掌心裏有密密麻麻的傷痕，“我把她的血液都嗅遍了，卻怎麼也找不到她......”
“你告訴我，我的阿璃，她到哪裏去了？”
他走到了麒麟的面前，像是個瘋子般的問：“你告訴我！我的阿璃在哪裏？！”
為什麼以前他用的那些隨時隨地就可以找到她的靈術不管用了，為什麼蘇璃留在世上最後的一抹氣味也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的了。
他不相信就連蘇璃的屍體也消失了，明明楚謹說是被張千帶走了，但是就在剛才，他把所有的方法都用遍了。
蘇璃，找不到了。
蘇璃......現在在哪裏？
他的蘇璃，真的已經不願意理他了嗎？
“蘇璃，已經不在了。”
麒麟忍不住也對他說上這麼一句，話音未落，雲襲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臉上，麒麟躲閃不及被打了個掙扎，臉頓時就腫起來。
“你，幹什麼？”麒麟不可置信的看着雲襲：“你這是要瀆神嗎？”
“是啊。”雲襲的眼睛冷的可怕，拆掉了在蘇璃面前充斥的偽善，整個人像是地獄裏爬上來複仇的惡鬼，“我不止要瀆神，我還要，殺了你。”
他伸手，無盡的靈力在他的手心裏充斥，金色光芒匯聚成濃郁的靈能，朝着麒麟打過去！
赫赫的威壓讓一旁靈能最少的楚謹剎那間就白了臉色。
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在雲襲和麒麟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他轉身躲得遠了些才好起來。
然而，麒麟就跟沒事一樣的和雲襲對視着：“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非常難過，不過你也要搞清楚事情好不好？不是我殺了蘇璃，是另有其人。”
“我比你更清楚。”這時候的雲襲十分的清醒，“其他人我自然回去收拾，我不會放過任何一人。”
麒麟瞪大眼睛：“包括我？”
雲襲沒說話，手裏的動作越來越快，大有一股想要和麒麟同歸於盡的兇狠！
麒麟雖說是萬年神獸，在自知理虧的情況下也不敢對雲襲痛下死手，被雲襲打得節節敗退。
他氣喘吁吁的抗議：“你以為你現在得到的力量是白來的嗎？如過不是我帶你去虛空之境，你不會變得這麼厲害，你該感謝的人是我！”
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雲襲。
等待着雲襲的命運只有死。
但是。
雲襲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一動不動的看向他：“我寧願死，也不要一個人活。”
“......”
“我從里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後悔。”他說：“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她的生，我寧願，從來就沒有得到這些。”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散去身體裏面的靈力，那些靈力都是因為聽從了麒麟的話，從虛空裏吸收到的能量，它們完美的穩固了他身體裏的暴動，現在他一點點的把它們散去。
不屬於他的東西，蘇璃用性命換來的東西，他這輩子都不要。
他不接受這樣的交換。
一切都像夢一場，明明還未天荒地老，就要支離破碎，死別生離，這讓他怎麼受得了。
這一切他不接受，他不要！
蘇璃認的命，他不認！
“你瘋了！”麒麟瞪大眼睛看着他幾乎**的動作，驚叫：“你這個瘋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要不了多久就會死的，你這個自殺的魔鬼！”
“你的東西我還給你。”雲襲擦掉嘴角的鮮血，眼睛落在了麒麟的腦袋上，一字一頓的說：“總有一天，我會回來，親自了結了你。”
說完這句話，他繞過楚謹，朝着來時的路，頭也不回的離開。
楚謹頓了一下，似乎想要去撿滾下山坡的包裹，顯然那個包裹里裝着的就是麒麟之前換下來的犄角。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利索的翻身下了山坡，將包裹抱起來，快步追上雲襲的步伐。
麒麟惡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叫住他：“告訴你那個忘恩負義的小叔，我就在這裏等他！”
楚謹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下來，靜靜的回答他：“小叔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這一次我帶走的是你昔年換下來的犄角，下一次再見面，希望你頭上的犄角還在。”
麒麟氣的火冒三丈，正要說點什麼來壯自己威風，一低頭才發現，那一塊原本被鮮血染紅的土地竟然消失了。
那一片染紅的土地竟然被人用手活生生的摳下來帶走了。
麒麟想起雲襲之前塞滿了指縫的泥土，還有手掌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幽幽的嘆了口氣，那人一看就是勢在必得的人，在虛空之中，僅僅只是片刻時間，得到的能量多於常人數倍，是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又有着那樣的心性，想來，他的好日子也是過不了多久了。
沒有人比他對殺意更清楚。
雲襲是真的對他動了殺機，如果不是靈力不充足，雲襲恐怕現在就會殺了他為蘇璃報仇，只可惜，還要等上些許年。
麒麟伸了個懶腰，看着對着蘇璃死去的地方發了會兒呆之後，又找了一點沾染在竹葉上沒被雲襲發現的唯一的一滴鮮血，掐着手指占卜。
要知道，人的生前血就能占卜出身後事。
蘇璃今生既然已經死了，那她以後究竟會不會投個好胎什麼的還是可以算出來的。
麒麟捻着手指算了好一會，臉上的表情，從平靜刀片期待，再從期待到茫然，以及最後定格的震驚。
“不會吧......”他眨眨眼睛：“此間竟會沒有這個人？”
不該是這樣的結果啊。
至少，人死之後，獃著的世界是不會改變的，是此間就是此間，在彼岸就在彼岸不會有任何的偏差。
可是這個世上，關於蘇璃存在的跡象，消失的一乾二淨，半分沒有她會轉世的消息，也着實古怪了些。
麒麟忍不住再次算了一遍，得到的結果並無什麼不同。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用那滴鮮血做法，想要在諸天萬界中找到蘇璃真正的去處。
他和雲襲一樣，不相信蘇璃會真正的消失。
但是那滴鮮血能夠提供的信息是在太少了，在他耗費了好多氣力之後，隱約得到的答案就是，探尋不到。
他只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神獸，此間世界，也不過是大千世界之一，想要越界去探尋其他地方的存在，而得不到答案的，有兩個原因。
一是，他能力不夠。
二是，那個世界存在的紀元遠超過於現在的世界，因而，他沒辦法介入。
那滴血乾涸了，麒麟也沒得到什麼有實際意義的東西，他雖然有些遺憾，不過心裏並沒有多少好奇，說到底，蘇璃與他不過幾面之緣，再怎麼擔心也輪不到他。
他還是關心關心，自己以後應該怎麼應付雲襲的事情吧。
楚謹跟着雲襲走出了麒麟居住的宮殿，在宮殿門口，他終於忍不住叫了雲襲：“小叔，你要去哪裏？”
雲襲的腳步沒有停。
楚謹繼續問：“你是要去找沐嫣然和沐勁嗎？”
雲襲的腳步頓了一下，依舊沒有說話。
楚謹忍不住提醒他：“沐嫣然此人非常不簡單，張千說她會些秘法，你如果是要去找她的話，一定要小心些。”
話音未落，雲襲停下來，他回過頭，看着楚謹還有些紅紅的眼睛說：“之前，蘇璃為什麼，沒有用符紙......”
“符紙被撕碎了，用不成。”
“我知道了。”雲襲苦笑一聲，眼睛裏的悲傷像是一條巨大的河，“都怪我，都怪我......”
“小叔，對不起。”楚謹走到他身邊，忍不住安慰：“如果，如果我們去的早些，或許一切就不會......”
“沒......”雲襲說了一個字之後，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眼睛濕漉漉你的，像是下雨天，陰霾了遮擋的雲層，“是我太自負了......”
“小叔......”
“我用了很多的辦法，但是我找不到蘇璃，她消失了，就連她的來世，也是一片空白。”
“.......”
“這就是一直失約的報應。”雲襲眨了一下眼睛，眼睛裏有沉澱下去的死寂，“我現在就去把傷害過她的人全都殺了，也許那樣她就會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抬腳離開，沿着來時的路，去所有他們經歷過的地方。
“等做到了她想要的所有的事情以後，也許她就會回到我身邊了。”
那個時候，他才有資格去她身邊贖罪，告訴她，還能不能，最後，相信他，一次？
就像以前一般，相信他一次？
她可以不停在原地，可以一直往前走，他會一直追一直追，直到她願意回頭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小叔......”楚謹看着他蕭條的背影，第一次在雲襲的身上看到了壓垮身體的痛楚。
他才恍然明白，原來愛，不止可以改變一個人，愛，也可以輕易的毀掉一個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可是，愛，這種穿透了生命的感情，究竟又是什麼樣的......
自此以後，他也很久沒有見到雲襲，他知道他找蘇璃去了，他也在找沐嫣然，究竟找到沒有，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他們再次重逢的時候，或許一切會有答案。
而他的目的，卻不是兒女情長，那些他們在半路無法完成的事情，以後就由他一個人去完成。
不管是麒麟角，青龍爪，朱雀翎，玄冥殼還是鴆鳥毒，他都會找到，去拯救這個足夠骯髒的世界。
那個時候，他這麼多年的執念也或許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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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過來的時候，浴缸里的水已經冰冷了。
冷的徹骨。
她打着哆嗦從浴缸里飛速爬起來，裹着浴巾，快步走出浴室跳上床，如夢初醒般的看了一下床頭的卡哇伊鐘錶，才發現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
什麼時候她的作息時間這麼不規律了，都三點了作為一個演員她竟然還沒有睡覺！
窩進被子裏，她發現被子裏有本冊子，取出來一看，是《末世生存法則》。
是個劇本。
她腦海里有些迷茫，自己什麼時候接了這個劇本了？
感覺就像隔世一般遙遠的事，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有些無奈的取出本子看了一下，發現是個又臭又長毀三觀的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腦抽了接了這麼一個劇本。
這種姐妹拉鋸戰，你死我活的故事，根本就不符合她的審美，配不上她的逼格好嗎？
然而，她的視線在編輯的名字上匆匆掠過，林安然，這個名字怎麼會這麼熟悉？
就好像是在哪裏聽過似地......
她把劇本往床頭柜上一扔，關上燈進入了睡眠，一向好眠的她，不知怎麼的竟然難得有些睡不着覺，迷迷糊糊的一直做夢，夢裏面的事情，非常令人不舒服，從面目醜陋的腐爛屍體到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以及跟她長的相像的少女一一在眼前拂過。
夢境非常清晰，似乎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事情，走馬觀花的擼了一遍之後，最後停留在她心裏竟然是悲傷。
她驚駭中從夢境裏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滿頭冷汗，做了一場十分可怕的噩夢。
“怎麼回事？”她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夢。
跟打喪屍似地。
想到這裏，她拿起還沒有看完的劇本繼續看，看到最後，她才發現夢境和劇本有些雷同，什麼鬼？
更可怕的是，女主角之一竟然也叫蘇璃，搞事情啊！詛咒她呢！
她碎碎念念的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帘，才發現天際已經泛白了，盡職盡責的助理電話到點打進來。
“阿璃，第一句話是恭喜蘇影后，今天頭條一天都是你開不開心？”
她有些懵逼：“影后？不是離金果獎頒獎典禮還有一天嗎？還沒開始，怎麼就成了影后？”
她的抽風讓助理十分驚訝：“失憶了？”
她頓了一下：“不會吧，這麼倒霉？”
“那你趕緊打開電視看一下啦。”
她趕緊打開電視，晨間娛樂播報里，那個常見的毒舌女主持人已經在數最近娛樂圈發生的熱門事件了。
其中掛在透明的就是她的名字
娛樂圈打拚三年，一直花瓶的蘇璃終獲影後頭銜，攜手影帝打造末世大電影，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她翻了個白眼，還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的得了影后，又和赫赫有名的影帝king搭上了關係？
簡直就是好大的一出喜劇！
她換了幾個台，都是她的新聞，除了新聞，翻出來的都是她之前和某某某小生合作之後的緋聞。
什麼金果獎影后蘇璃不得不和xx說的二三事，還有什麼，影后蘇璃坐擁的三千後宮，以及，蘇影后辣手摧花的那些年......
靠！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明明是個潔身自好的妹紙好嗎？
隨手關掉了電視，她給自家小助理打電話，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現在保持沉默，有件事情我需要同你交代！”
助理屏息聆聽。
聽見她說：“我現在，肯定確定以及一定要告訴你的是，我可能失憶了。”
助理嚇得尖叫：“不要嚇我啊。”
她繼續說：“你不要着急，聽我說完，我非常悲傷的告訴你，我失去了關於金果獎的一切記憶，我竟然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打敗那些老女人拿獎的，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和影帝勾搭上的，這可真是件悲傷的事情。”
助理嚇得快要哭了：“難道你這麼多年太拼了，身體受不住了？我馬上就來，我們去醫院！”
“別！打住，”她默默的翻個白眼：“你現在應該慶幸，我只失去了一天的記憶，不然，我們可以集體領便當了。”
助理還是不放心，電話里告訴她：“我推掉了你今天所有的通告，現在就要來看你，你在家哪裏都不要去，我要馬上見到你。”
蘇璃無語至極：“你敢帶我去醫院，明天的頭條就是，驚爆新晉影後去醫院打胎你信不信？”
助理：“你的腦洞可以不要這麼大嗎？”
“不是我腦洞大，”蘇璃表示自己是在太委屈：“明明是就別人腦洞太大，揪住不放啊，嚶嚶嚶......”
助理：“......”
蘇璃給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取碗筷的時候，明明一個人，不知怎麼的，竟然取了兩個人的，真是見鬼！
以前助理和她一起吃早餐，她可從來沒有給助理取過筷子，這種碗筷一雙的習慣怎麼來的？以前明明沒有的......
助理來了之後，蘇璃剛吃好早餐，助理收拾好家務，要拉她的手去醫院，蘇璃再三表示自己沒事，助理依然不放心，找了個靠譜的醫生過來看了一下診斷出來是短暫性腦缺血失憶，醫生明確的說沒什麼大礙，不過要注意身體保養，千萬不要用腦過度之後，助理才鬆了口氣。
送走醫生之後，蘇璃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病症，得到的答案是，應該是冷水澡泡太久了，腦神經麻痹了，所以失憶什麼的。
當然不明所以泡冷水澡什麼的，千萬不能告訴小助理了，這個管家婆一定會念叨死她的。
小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