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搶劫的藝術
“你是什麼人?”看見突然出現的姜雲霖,劉義無比警覺地將玉珠收起來,張興也戒備地上前一步,把手伸進衣服里,握住一柄摺疊刀的刀柄。
姜雲霖沒有理會劉義,他徑直走到櫃枱前,朝那老者道:“老人家,剛才你們說的話我不巧都聽見了,這玉珠晦氣又對人有害,我為你着想,還是勸你不要收。”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劉義怒道:“這明明是一等一的寶貝,怎麼可能有害?”
“是啊,你是不是弄錯了,明玉對人可沒有害處。”老者也狐疑地看着姜雲霖,一時懷疑他是別家店派來搶貨的。
“老人家你說這玉珠叫明玉,那你知道這玉的特性嗎?”姜雲霖又問。
“這我當然知道。”老者道:“明玉是青玉的一個變種,可以被人氣所溫養,如果有人長久將明玉佩戴在身上,明玉的顏色就會緩慢由青色變成白色,變得越多,明玉就越值錢,可惜明玉存世稀少,溫養困難,市面上還從沒出現過純白色的明玉,偶爾有一塊七八成白的,還是一家數代人當作傳家寶一代代佩戴下來的結果。”
老者話還沒說完,張興劉義就已經震驚無比,他們只知道這小玉珠值錢,卻不知為何值錢,之前聽着老者說了一句“要養成這樣的成色沒有幾百年下不來”,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現在聽了解釋才明白,原來這裏邊還有這樣大的門道!
誰知姜雲霖聽后,卻自言自語般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偏僻的地方,拿着這破爛當寶貝。”
“咦,你說什麼?”老者詫異地看了姜雲霖一眼,想着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怎麼剛才彷彿聽到了一聲“破爛”?
“沒什麼。”姜雲霖輕咳一聲,“其實吧,在我的家鄉也有明玉出產,不過這東西在我們那有另一個名字,叫壓屍玉。”
“壓屍玉?”
這名字不光老者,就連張興劉義聽了也是渾身不舒服,而且張劉二人聯想到他們拿到那玉珠的地方,臉色也是些微一變。
“在我們那,壓屍玉都是死人了要下葬的時候,塞進屍首嘴巴里陪葬的,因為我們那地方比較邪門,死人經常會詐屍,這玉卻有個吸收屍體殘存生氣的作用,有這玉在屍首嘴巴里,這屍便詐不起來,所以叫壓屍玉。”姜雲霖沒說錯,修仙界的無數星球中,不光有修仙者,還有大量凡人居住,由於靈氣濃郁,剛死去的凡人屍體中若是不置入壓屍玉,吸收掉屍體裏所有的殘存生氣,那這屍體不是在四周靈氣的刺激下自己詐屍,就是被孤魂野鬼奪舍。
第一眼看見那玉珠時,姜雲霖就猜測這是壓屍玉,現在聽見老者說這玉會由青變白,他便更肯定了。
“壓屍玉會由青轉白,就是因為吸收了生氣,且吸收得越多玉色越白,所以在我的家鄉,這東西只會給死人用,活人那是碰也碰不得,我剛才聽你說這東西有人會佩戴在身上,真是嚇了一跳,敢將這玉佩戴在身上的人……現在還活着?”
姜雲霖問出的話讓老者眉毛一抖,他原本還在疑惑,這世上有什麼邪門的地方會“經常詐屍”,結果姜雲霖這麼一問,他忽然想到,他所知道的那些養着明玉的人,似乎真的沒一個有好下場,都是早早就死了,尤其是那塊被一家人當傳家寶傳了數代,有七八成青轉白的明玉,之所以會流落到市場上,就是因為那家人都死絕了沒人再繼承。
當然,也不是沒人注意過這事,曾經就有人大張旗鼓地提出來說明玉對人體有害,不過後來又是科學論證,又是玄學探究,硬是沒說出個一二三,也只能不了了之了,而明玉依靠其獨特性與稀缺性,依舊在玉石收藏界屹立不倒。
事已至此,老者已經對姜雲霖的話有八分相信,可要讓他就這麼將那顆玉珠放棄掉,他又捨不得,畢竟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純白色明玉,一時陷入糾結。
張興與劉義見老者似有動搖之勢,立刻急了,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從那兇險的地方出來,攏共就只得了這麼一顆玉珠,眼看着要賣出個好價錢,偏偏被姜雲霖這突然蹦出來的毛頭小子攪黃,焉能不氣,可他們又不敢在店裏對姜雲霖怎麼樣,通古街內圍和外圍不同,能在內圍開店的人都是有背景的,他們惹不起。
“老闆,這玉珠你要是不要,那我們兄弟可就走了,我們就不相信,這天下之大沒有能做生意的地方。”張興冷哼一聲,扯過劉義作勢要走。
“哎哎哎,先別急……”老者見狀就想從櫃枱出來,結果又被姜雲霖攔住,“老人家,讓他們走,你聽我的,這壓屍玉你不收是好事,這兩個傢伙是盜墓賊,想來這玉珠就是某個墓穴里壓屍用的,還不知沾染了多大的晦氣,你收這玩意回來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盜墓賊?”老者一愣,重新仔細打量張劉二人,以他開店多年的眼力,果然沒多久就分辨出了二人身上的土腥氣,心中不由驚駭,如果這玉珠真的是從古墓里挖出來的,便是價值再高他也不敢收了,一來這佐證了姜雲霖壓屍玉的說法,二來是犯法的,他一正經生意人,可不願意同盜墓賊扯上關係。
老者立刻歇了要買那玉珠的心思,重新在櫃枱後邊坐好。
張劉二人原本是想玩欲擒故縱的戲碼,誰料那老者真的不買了,一時對姜雲霖恨得咬牙切齒。
“你這小子,很好。”劉義陰森森地盯着姜雲霖,冷笑道:“希望你走出這個門后,不要被我們兄弟二人碰到。”
“不知天高地厚。”張興也輕哼一聲,隨即與劉義一同出了店鋪。
“唉,這位小哥,你剛才是把他們得罪得狠了,我看這兩人都不是善類,你要不還是先呆在我的店裏不要出去吧。”老者有些憂慮地看着姜雲霖,他原本還懷疑姜雲霖是其他玉器店來搶貨的,可現在已經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姜雲霖要是想搶貨,就絕對不可能得罪賣家。
其實這老人猜對了一半,姜雲霖雖然不是其他玉器店的眼線,卻是真想“搶貨”,而且是正兒八經地“搶”,自然無所謂得不得罪那兩個盜墓賊。
至於為什麼不等他們交易過後,從這看起來更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手裏搶,那是姜雲霖的道心不允許,姜雲霖自詡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是奸佞之輩,那兩個盜墓賊一看就不是善茬,從他們手上搶東西姜雲霖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可類似眼前這位老人,姜雲霖要真憑白無故搶了他的東西,道心立刻就會受損,說不定還會產生心魔。
“沒事老人家,我不怕。”姜雲霖把手揣進褲兜里,對老者笑了笑,他知道老者要幫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吝再指點他兩句,“對了,你店裏東邊那個貨架上擺了一尊玉神像,那玩意也是從土裏出來的不幹凈,好在似乎也沒在店裏擺太久,你趁着還沒出事,用金紙包起來,然後找個灶丟進去,再用桃木生火燒它半天,記着,必得是金紙和桃木,不然沒用。”說完,姜雲霖轉身也出去了。
老者愣愣看着姜雲霖的背影,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小子年紀看起來不大,怎麼活脫脫像一神棍啊?
……
姜雲霖出了“老孟玉石”,轉頭一閃身便扎進了路邊的小巷子,然後七拐八繞,一路朝沒人的地方走。
他還沒走出多遠,就感覺身後吊著了兩個人,不用回頭,姜雲霖便知道必是那張興劉義跟上來了,當即冷笑一聲,腳下的速度更快。
通古街的小巷有不少,死胡同更多,沒過多久,姜雲霖就找到一個空無一人的死胡同,他怡然自得地轉身再衚衕里等着,沒過多久,張興和劉義也走了進來。
發現姜雲霖沒逃,反而有恃無恐地等在這裏,二人眉頭都是一皺,開始隱晦觀察周圍環境。
他們都是老江湖,姜雲霖瘦弱的樣子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敢停下來等他們,說不定是另有幫手。
可他們打量了周圍一圈后,發現這死胡同很小,兩邊牆上又上着鐵絲網,唯一的出口就在二人背後,根本不可能藏人,他們便明白了,姜雲霖是在虛張聲勢。
想清楚這點,他們立刻放鬆下來,張興站在一邊尚在冷笑,劉義已經從背包里抽出一柄砍刀,一邊晃蕩着一邊向姜雲霖靠近道:“你這小子剛才有能耐啊,敢擋爺爺的財路,說吧,你是想斷手還是斷腳?”
“斷手?斷腳?”姜雲霖卻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想這麼麻煩,還是手腳一起斷掉乾脆些。”
劉義一愣,還沒明白姜雲霖的意思,姜雲霖就已經衝到他身前,雙手化作兩道影子,極快地在他胳膊與大腿上連點數下。
“他X的還敢先動手……”劉義勃然大怒,揚手就要舉起砍刀,可忽然間手腳一軟,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吧唧一下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手腳為什麼沒知覺了!”劉義驚恐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姜雲霖,努力想爬起來,可撲騰了半晌,卻連翻身都做不到。
姜雲霖沒理他,只慢條斯理地蹲下身,從他裏衣口袋裏翻出那顆壓屍玉珠。
將玉珠窩在掌心裏的一剎那,姜雲霖便渾身毛孔一陣舒暢,濃郁的靈氣讓他生出一股久違感,雖然同樣能感受到這珠子在似有似無地吸收他的生氣,可只要他能晉級練氣一層,重回修仙者行列,那再將這珠子帶在身上便不會有半點影響,壓屍玉吸取生氣只對凡人有用,對修仙者無效。
收好玉珠,姜雲霖起身,將目光落在了張興身上。
“你用的是封穴術!?”張興一張臉上已是驚駭不已,顫着聲音道:“你……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古武道的人?”
他剛才一直站在旁邊沒上去,所以看得很清楚,姜雲霖只輕鬆在劉義身上點了幾下,劉義就被舉重若輕地放到了,這分明就是傳說中古武道的封穴術!
聽聞古武道出來的人向來不受世俗法律約束,一個個殺人如麻全無忌憚,他們兄弟兩個今天是倒了什麼血霉,居然惹上這麼一個煞星?
他現在才明白,姜雲霖有恃無恐的等在這裏,根本就不是什麼虛張聲勢,而是他們兄弟二人在對方眼裏,和兩隻小雞仔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