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局外人 01
?局外人千山我獨行
謝子期感到一陣起伏,然後他就睜開眼睛。
一望無際的碧**光粼粼,煞是好看,但謝子期還沒來得及繼續欣賞,眼前就一片發黑,忍不住乾嘔不止。
謝子期手腕上的屬於虐渣系統的一節玉鐲突然發出光亮,而後消失。
因為是多對一的特例,系統們沒有經驗可以參考,為了最大程度保證公正,最後決定抓鬮確定發佈任務先後的排名。
虐渣系統手氣好,排名第一。
其次是表妹系統、炮灰逆襲系統、白月光系統、成名系統、寵妃系統、反派系統,而沒有參加抓鬮的萬人迷系統,自然是最後一個發佈任務的。
「任務發佈,請接受。」
「本文□□有劉無忌、太子、三皇子、皇帝和極品親戚、京華紈絝等大小數個人渣,虐渣積分如下:紈絝每個人十分;極品親戚每個人二十分;劉無忌六十分;太子、三皇子個八十分;皇帝一百分。任務時間:一年。請宿主查收人物簡介。」
因為與謝子期合同在前,所有世界的原主名字和身體都自動替換為謝子期和謝子期的身體。
一般而言,系統發佈任務后,會讓宿主選擇身臨其境模式,擁有原主的記憶和技能。
不過因為謝子期的挑釁,虐渣系統對待他如同對待敵人一般,只是發給他人物簡介。
謝子期瀏覽原主的人物簡介。
謝子期,江南謝家旁枝庶子,生母為秀才之女,聘為良妾。
8歲以神童之名入蘇閣書院,拜蘇汝大儒為師;13歲參加科舉,中秀才,后中舉人;16歲進京參加會試,得二甲第三名。后因為替作弊的同郡秀才趙秉瑞保舉,遭連坐剝奪名次入獄,一生不可再進考場,次年,死於心疾。
謝子期:呵。
虐渣系統對於謝子期能輕易調動它的憤怒值有了充分的認知,感到羞惱的虐渣系統轉頭就把內容傳送給謝子期,並單方面切斷謝子期和他的聯繫。
「講述趙秉瑞的跌宕一生,從他少年求學蘇閣書院寫起,從他到京華參加科舉進入主要劇情。歷經舌戰紈絝京華成名、春闈考試排榜第一,人生得意;再到被參考試作弊被下獄,人生進入最低點;而後在民間結識微服私訪的皇帝,被賞識,到江南大刀闊斧改革,頗有成效,後來皇帝交付的任務,趙秉瑞都圓滿完成,逐步成為皇帝的左膀右臂。後來,在太子和三皇子的爭鬥中,緊跟陛下不站隊,成功上位為皇帝心腹。而後,太子和三皇子爭鬥慘烈,兩敗俱傷,太子被圈,三皇子被囚,站隊的一大批一二品官員下馬,趙秉瑞成功上位。皇帝另立其他皇子,幾年後,皇帝薨了,趙秉瑞被託孤,成為權臣。待皇帝漸長,趙秉瑞辭官回鄉,路上遇到山賊被殺,皇帝屠滅山賊,為他停朝三日。全文結束。」
謝子期:蠢。
虐渣系統:嘛意思?原主蠢還是趙秉瑞蠢?嘛意思?原主是個炮灰,也犯不上蠢吧。
其餘系統智商貌似也不高,都紛紛贊同虐渣系統。
萬人迷系統無可奈何,不能因為宿主聽不到就亂嚼舌頭吧。
自從系統們都附身到玉鐲之後,無聊至極的系統們就開始研究搗鼓,白月光系統就整了個「結界」,具體作用可以屏蔽宿主聽他們說話。
以前被宿主視|奸,想說宿主壞話,或者發發牢騷也不行,現在還有志同道合的其他宿主,一起開□□宿主大會,日子也過的有聲有色起來。
——
謝子期閉眼了一會,跟隨着水波起伏而呼吸,臉色逐漸變好,不復之前慘白。
“退之,你怎麼樣了?“趙秉瑞端着一碗蜂蜜水進來。
謝子期字退之,乃是那位謝家嫡枝嫡長子,現任謝家家主謝錦之起的。
現年16歲,和同校同門師弟趙秉瑞一起進京華參加科舉考試。
“好多了。“謝子期敷衍的回答。
趙秉瑞沒在意謝子期的冷淡態度,笑眯眯地說起蜂蜜水的作用,然後把蜂蜜水端到謝子期面前,示意謝子期趕快喝下。
謝子期偏過頭,擺明拒絕的態度。
“退之,別耍小孩子脾氣,快喝了吧,你發發汗睡一覺就到京華了。“趙秉瑞心中對謝子期的傲嬌態度不置可否,繼續勸說道。
謝子期:“拿走,我討厭。“
謝子期一幅不合作態度,因為小時嗜甜,謝子期為了治自己這個毛病,在掙得第一筆銀子后,就買了各種甜的東西,直到吃吐才住口,從此之後,謝子期就對甜的敬謝不敏了。
看到謝子期的堅決態度,趙秉瑞只好妥協道:“好吧,好吧,我端走就是。你好好休息,到了我叫你。“
趙秉瑞走後,謝子期把自己裹緊被子裏,枕着水浪聲入睡。
等謝子期再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剛從水平面升起。
謝子期拿起鋪蓋旁邊的一卷書,坐到船頭,伴着漫天雲霞讀書。
待趙秉瑞要到船頭讀書到時候,謝子期已經讀完一卷書,並已經默記在心了。
趙秉瑞驚喜地朝謝子期走過去:“退之,你醒了。昨晚睡的怎麼樣,還暈嗎,餓了吧。你等等,我去給你拿餅去。“
趙秉瑞把書往謝子期手裏一塞,就快步進入船艙。
謝子期打開趙秉瑞的書卷,見批註上的字體飄逸,不由得看了下批註的內容。趙秉瑞的書卷和謝子期的是同一本,謝子期不由得的兩廂對照,卻發現十處有四五處是相同的觀點。
謝子期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
不是很蠢。
謝子期對趙秉瑞初步下了一個判定。
等趙秉瑞把餅和熱湯端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謝子期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
難道是退之終於發現他的賢惠了,咳咳,不是賢惠,是同學愛。
身為蘇汝身邊唯二的弟子,趙秉瑞對於這個小他三歲的小師哥那是關心倍加,奈何小師哥在蘇閣書院獨來獨往,一向高冷示人,對他這個后兩年入門的大師弟也是冷漠對之。此次他和小師哥一同進京,師父多次囑託他多多看顧小師哥。
一路上他勞心勞力,煮飯洗衣,也沒得小師哥個笑模樣,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在進京華之前,小師哥對他態度軟化了。
趙秉瑞簡直熱淚盈眶了,比當初被江南第一名|妓王婉|唱|了了自己的新詞還要來的開心。
一時間,趙秉瑞只想再多對小師哥好一些。
吃過早飯,趙秉瑞問過船家,如果風平浪靜的話,不出半天就能趕到京華。為怕謝子期無聊,趙秉瑞拿出圍棋和謝子期手談。
然後次次都謝子期雲淡風輕地虐的渣也不剩。
趙秉瑞卻自顧自的樂呵:不愧是我的小師哥。
謝子期看向對面臉色平靜的趙秉瑞,雖然對他的愚笨有些惱火,不過看他榮辱不驚的態度,到底是高看他一眼。
因此,謝子期對趙秉瑞的態度更好一些。
然後,趙秉瑞就樂得找不到北了,跑去拿了筆墨紙硯,等到了謝子期面前,又期期艾艾起來,稱呼起來倒是親昵不少。
“嘿,今日天氣真好。“趙秉瑞撓了撓鬢角,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師哥,聽說你的書法一絕,嘿嘿,師弟的畫也還不錯,天氣這麼好,不做書畫簡直浪費,小師哥,你意下如此?“
在趙秉瑞的忐忑注視下,謝子期點點頭。
“真,真,真的。“趙秉瑞這次是徹底的樂的找不到北了。
趙秉瑞還打算再磨上三四次,沒想到小師哥這麼乾脆,簡直太開心了。
要知道小師哥的書法雖然被江南文壇推崇備至,在世人面前露出的僅有兩幅,一幅是小師哥13歲中舉那年,為老師蘇汝慶賀50歲大壽而提寫的書法。老師桃李天下,滿朝文官有不少出自老師門下,自然珍品賀禮不絕,老師卻惟獨把小師哥的那副寫有九九八十一個不同壽字的壽書法讚不絕口,並懸挂於正廳。
自此,原主的書法名滿江南。然而無數人求之,卻都遭到拒絕。江南文壇也就對年紀輕輕的原主的孤高沒有好感。
然而,今年謝家老祖宗的八十大壽的時候,原主獻上一首由6首祝壽的迴文詩寫就的書法,然後尋江南綉坊最好的蘇綉娘綉成擺件,不失書法之□□,又加之綉件的柔麗,在謝家老祖宗八十大壽那天,震驚無數賀壽之人。繼而謝子期的書法再也無人敢指摘。
一如往昔,無論官位多大,錢財再多,謝子期的書法難再得。
趙秉瑞想即此,差點想跳進河裏,看看自己是不是再做夢。
謝子期瞟了一眼趙秉瑞,似乎,變得更痴傻了一下,難道,他看人眼光出了問題?
直到趙秉瑞傻呵呵的樂了半天才收回一臉蠢相,一本正經的在宣紙上作畫,謝子期才覺得自己果然眼光沒出現問題。
簡單幾筆,勾勒出孤零零的幾個山峰。冬日稀薄的陽光下,山峰頂上還有一些殘雪未完全化去。一條結了薄冰的江水,幾點凄凄蘆葦。一個帶着蓑笠的老翁,獨自駕着一條孤舟,在未結冰的地方垂釣。
謝子期覺得趙秉瑞還是有幾分才華的。
察覺到謝子期到目光,趙秉瑞渾身才子的氣質蕩然無存,看着謝子期傻呵呵的笑,一臉求表揚的樣子。
謝子期收回目光,果然不能對他報以更高的看法。
謝子期提筆,在右側文不加點的寫下: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出自柳宗元江雪)擱筆,信步走出。
留下趙秉瑞捧着字畫,如獲至寶。
沒等字畫晾乾,船家便高喊一句:“公子,靠岸了。“
趙秉瑞吹乾字畫,十分不捨得把字畫放入箱籠里。
謝子期簡單的收攏好衣物和書卷,站在船頭等磨磨蹭蹭地趙秉瑞出來。
過了一會,趙秉瑞收拾好了出來,歡快的跑到謝子期面前,朝他道:“我暫時把字畫放在箱籠里里,不過小師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找京華最好的裝裱師傅把它裱好了。“
謝子期:“我沒送給你。“
趙秉瑞臉色瞬間耷拉下來,期期艾艾,無比哀怨:“小師哥~“。
謝子期看看站在一旁的船家,蹬了趙秉瑞一眼,示意他結賬。奈何趙秉瑞還沉浸在寶貝得而復得的悲傷中,沒有接收到謝子期的訊息。
“結賬,字畫送你。“
本來他也沒打算要。
謝子期率先走下船,趙秉瑞愉快的結完賬追着謝子期。
“小師哥,等等我。“緊緊抱着失而復得的字畫所放置的箱籠。
謝子期敢走到碼頭,便有操着一口京片子的小工上前問詢。
“是進京趕考的舉人先生吧,我們的轎子一里地六紋錢,絕不中途加價。“幾位老叟都上前攬客。
“舉人公子,我們是兩人抬的轎子,就多一紋錢,特別平穩。您做不做?“打扮周正的年輕人上前招呼道。
“三裡外有我們的客棧,免費接送,哪位舉人老爺來做。“一個小童工聲音清脆的喊道。
各種介紹,不絕於耳。
謝子期不置可否,反而是趙秉瑞有些膽怯,又有些好奇的看着碼頭這些新奇的風景。
“兩個人,一共100紋,到江南館的郊外客棧。“謝子期朝年輕人說道。
年輕人盤算一下,不是很虧,點頭答應。
“兩位公子,請上轎。“
兩頂青色烏木轎子落在謝子期面前,謝子期朝趙秉瑞頷首,兩人分別上了轎子,一前一後,走了大約五六里,就到了一家寫有江南會館招牌的客棧前。
“落轎。“
謝子期示意趙秉瑞付錢,而後趙秉瑞跟在謝子期身後,走進江南會館。
謝子期進入大堂,對客棧掌柜說道:“我們是蘇閣書院的學生,進京華趕考,請問還有空房間嗎?“
謝子期知道,其他客棧可能人滿,但江南會館對江南學子是不會說客滿的。
果不其然,掌柜聽此,立即笑了起來。“有,裏面請。“
掌柜聽到蘇閣書院的名號,就喜笑顏開,安排了兩個不錯的房間。
謝子期在房間內洗過臉后,稍作休息,剛和趙秉瑞下樓吃飯,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正是常年陪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廝。
那小廝滿臉慌張的朝掌柜說著什麼,謝子期走上前去。
“趙武,你怎麼到京華了?“
“公子?“
“我可算是找到您了,夫人去世了。這是夫人留給公子的信,小的走旱路,一路騎馬,前天到的,問了許多家客棧,終於找到您了。“
謝子期接過信,匆匆看過,而後臉色鐵青。
他朝趙秉瑞問道:“你身上有沒有多餘的銀兩?“
“有,我去給你拿。“
趙秉瑞匆匆回房間拿了一百兩。
謝子期取了五十兩遞給趙武。
“趙武,你的賣身契早就沒了,你拿着這些錢,不要回江南,也不要待在京華,走,走的越遠越好。“
趙武在謝子期的不容置疑下終於點了點頭。
“那公子你呢?“
“不用擔心我,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
趙武給謝子期嗑了個響頭,眼含淚水,深深看了謝子期一眼,而後轉身離開。
謝子期注視着趙武離開的背影,而後對趙秉瑞說道:“謝謝你的銀兩,他日我一定加倍奉送。“
“沒事。“
謝子期走到房間,把包裹重新打好,剛拉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前的趙秉瑞。
趙秉瑞:“你這是幹嘛?我有銀子,夠我們在京華生活一年的。“
謝子期搖搖頭。
“你要走?你去哪裏?“趙秉瑞接着問道。
“我不考了。“謝子期說道。
趙秉瑞霎時睜大眼睛,“你說什麼,你一定會金榜題名的,怎麼能不考,老師知道了會罵死你的。“
謝子期:“我不考了。“
趙秉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子期:“謝謝你的關心,我親生母親被誣陷偷人,被發現,已經上吊自殺。我考的越好,害我母親的人就過了越好。“
趙秉瑞一臉沉痛,片刻后才說道:“那你不考,豈不是遂了她們的心,如了她們的意,不行,你就得考,還得好好考,總有一天,你做了大官就有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了。“
謝子期再次搖搖頭,“你不用勸我,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已心灰意懶,也考不下去,就此拜別。“
趙秉瑞只好說道:“那你去哪,我送送你。“
謝子期拱手,“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謝子期轉身離開,趙秉瑞跟着謝子期到了門口,在門外看着謝子期的背影漸漸旳變成一個小點,最後完全消失,不知為何,他全身瀰漫著一種無可奈何的失落。
趙秉瑞退了謝子期的房間后,回房寫了一封信,交給行腳之人,連夜送回江南蘇閣書院,師父蘇汝手裏。
趙秉瑞對着一桌兩碟飯菜,吃了幾口,長呼一口氣,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好的辦法勸一勸小師哥,實在是可惜了小師哥的一身才華。
風呼呼吹起,室內變冷。
趙秉瑞起身去掩緊窗戶,卻見雪如鵝毛一般,瞬間把街道染白。
他哈了一口氣,額頭皺緊,想起謝子期背着的那個小小的包囊,一定沒有禦寒的衣服,趙秉瑞滿腹擔心,不知道小師哥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