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二房的嫡女,虞淮的堂妹虞薇這幾日同滄笙走得近,聞言看了虞淮一眼,接嘴道:“滄笙習慣午後出門一趟,這會子當不在府中了。“
安雪對這件事本就不在意,見不着也就不見了,隨口:“原來神醫名喚滄笙,倒是個好名字。”說著稍微側了身子,朝後望一眼。侍女會意,捧上來一紫檀木匣。
“虞府饋贈大禮,我無功不受祿,自然要回饋一二的。“深情款款看向虞淮,將木匣的頂蓋撥開,“這是我出生時父君賜下的寶玉,贈予虞淮公子,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安雪追求虞淮是眾所周知的事,只是這互贈信物意義不一般,尤其還是當著長輩的面。她們還沒去王府提親,這妮子就單刀直入、自作主張的將事辦了。難免有不守禮數、不將她虞家長者放在眼裏之嫌,並非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莽撞之舉。
老夫人心中隱隱不快,華夫人則為愣神的虞生感到不公,她的寶貝兒子對安雪如此殷勤,她卻非要倒貼另外一個倒貼成這樣,簡直不要臉。
這事旁人沒有插嘴的餘地,虞淮神情自始至終沒有過變化,平靜回應:“既然郡主道是虞府饋贈於你,怎好是我來受這個回贈。郡主不妨三思,考量下旁人罷,無需將心思放在我身上。”
噗嗤一聲,滄笙在樹上笑了出來,心裏頭實在暢快。
老夫人也愣了,包括這滿廳的人。他們這種無根基的小戶,巴結安陽王府還來不及,怎會拒絕這樣的好事?還拒絕得這樣不留餘地。沒人來得及打圓場,眾人還在面面相覷,獨有安雪猛地站了起來。
她壓抑着脾性哄虞淮已經壓抑地夠久了,笑臉相迎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的冷眼相待,她的耐心早已到了極致:“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想起種種的流言,安雪眼眶都氣得泛紅。她都不介意他從前的腌臢事了,憑什麼他還敢來拒絕她?怒火衝心,口不擇言,“還是說,你非男人不可?!”
老夫人臉色猛然變了,目睹在座不知情的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眸光都暗沉下去。這口無遮攔的潑子,哪裏有半點郡主的修養!
虞淮抬眸,看了氣急敗壞的安雪一眼。眸底古井無波,看她彷彿是在看一個笑話,連語速都不曾變過:“郡主玩笑了。三月初一,便是我成婚之日,郡主若是不忙,可以過來坐坐。順道看看,我的妻是男子還是女子。”
安雪傻了。
華夫人不敢置信:“三月初一?這……”
老夫人心裏頭淤着一股子氣,打斷她的話:“說的是,郡主與我家虞淮、虞生都是朋友,從前是怕高攀了,才不好對郡主提及這麼樁喜事。既然虞淮都說出口了,到時候的喜帖自會送去安陽王府的。”
老夫人發了話,華夫人不敢再造次,打自家人的臉。可分明前幾日,她將玉送往安陽王府之後,還在同老夫人商量如何去提親的事,也同虞淮提過了,他當時沒答應也沒拒絕,只在聽說玉被送去王府之後眸色變得格外的沉寂。這才多久,就搗騰出來了一個妻子?
滄笙聽到“三月初一”的事,高興壞了,忍不住同他傳音:“夫君,夫君,你一會來一趟菡萏院吧。”
虞淮挑了挑眉,果不其然眸光徑直落在了窗外、她所在的枝頭上,彷彿是詫異她為何突然提及此。
“過來讓我親兩口。”
虞淮神情不變,將眸光撤走,凝視手邊的茶盞出了會神,耳根慢慢紅了起來。
話說到這份上,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安雪紅着眼連道了三句好,起身告辭。
老夫人從容不迫道郡主慢走,虞生與華夫人一派卻有點慌了,生怕安雪求而不得心生報復,準備追上去。剛道了句且慢,一貫作壁上觀、事不關己的虞淮倏爾站了起來。
滿室一靜,就連剛走到門口的安雪也回了頭,巴巴望着他,心底平生了一絲希望。
虞淮中規中矩同長者請辭,在老夫人回應後轉身,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朝她的方向點了下頭,從身側讓過,朝內院走去了。
徒留獃滯的安雪,面目都有一瞬的扭曲。
……
菡萏院。
虞淮剛走到院口,迎面便飄來個人,直衝沖鑽進了他的懷裏,一沾上就像牛皮糖似的扯不下來了。樂呵呵道:“我是不是要做新娘子了?你說老夫人會喜歡我嗎?”
從前只是說來高興高興的,沒想到虞淮都當著眾人的面說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虞淮猝不及防,被她推到樹榦下,一低頭便能望入她晶亮的雙眸。彷彿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會自然而然的好起來,笑着:“當然會。”
“那我以後也要對她好一些。”滄笙盤算着,愛屋及烏是應該的,對虞淮來說也就老夫人還向著她了。“只是你這回拒絕了那個小郡主,虞家不會出事嗎?”
家族的事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論旁的,若是真拖累了虞家,這滿宅子的人光唾沫星子就能噁心死人。
虞淮一手攬住她的腰身,順應她黏上來的力道,朝後依靠着樹榦:“若真出了事,你可會怪我?”
“我怪你做什麼?”滄笙深感莫名地瞅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事關咱們的婚事,我可不能再默許那小郡主繼續作妖了。只是我一般看不太出來她想要如何作妖,你若是瞧出來了,便同我說一聲,我去收拾她。”
虞淮被她話語中的匪氣逗笑,忍不住撫了撫她的面頰,“恩,有你撐腰我還能怕誰呢?”溫溫笑着,“但那郡主已經作不了妖了,小仙女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就好了。”
滄笙驚喜道:“當真?”
指下的膚質如玉,雪白中透着潤潤的紅,撫上去軟軟的,叫人收不了手:“從前是我孤身一人,遷就些倒也無妨。如今是兩個人了,便不能叫你受半分委屈。”
滄笙其實沒覺着委屈,那郡主要是敢強逼人就範,她也敢讓她吃不了兜着走。可虞淮這樣為她着想,她覺得心裏頭暖暖的,點了點頭,回應着蹭了蹭他的手。倏忽又想起件事來,遲疑般望着他,“那個小郡主不像是被嚇一次就能卧病在床的人,我檢查她的身子,也查出來些不同尋常來,好像是用錯了葯……”可是堂堂安陽王府的大夫,怎麼會抓錯葯呢?
虞淮恩了一聲,“她摔了你。你是塊玉石,往大了說這就是殺人未遂。”
他一說,她便想起來安雪摔自己時的狠勁,揉了揉自個的屁/股,“也是,不過好在沒事。”
“我不覺得是沒事。”虞淮淡淡道,“你疼了幾天,她就得在床上躺幾天,這是理所應當的。”
他這麼睚眥必報,滄笙想起他說自個心眼小醋意大的事,都要笑出聲:“確然理所應當。”
她想要低頭蹭到他的懷裏去,卻給虞淮不動聲色的攔住了,手心托着她的面頰,不讓她往心口鑽,使她抬頭看着自己。
“怎麼啦?又不給抱了?”滄笙抓着他不鬆手。
虞淮眸中深不見底,神情卻一如往常,寧靜淺笑着:“你可是忘了自個說過的話了?”
滄笙繼而茫然,她還沒從小郡主的事裏頭緩過神來。
虞淮提示般地在她唇上一點,眸光流轉,“你不是要親我兩口?現在可以兌現了嗎?”
滄笙反應過來,樂不可支,沒想到他還真將這話記着了,要找她兌現呢。“可以,可以的。”
言罷,不肖他吩咐,雙手抬起環住他的脖頸,一踮腳便張嘴啃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