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留下後遺症
一路上驚唿聲不斷,林夏草知道自己肯定是被當成焦點來圍觀了。丟臉這種事情,也是熟能生巧的,從小到大丟着丟着也就習慣了,只要不是在夏天面前,怎麼都好辦。
出了商場,男人去取車,林夏草被他的媳婦攙扶着等在路邊。小浣熊眼裏閃着淚花,臉色蒼白,腿軟的扶着路邊的欄杆,吐得昏天暗地。
面巾紙很快便被血染透了,血滴順着指縫往下淌,有幾滴順着脖子一直流到了胸口,浸濕了內衣,黏黏煳煳的有些難受。
“小浣熊,你帶姨媽巾了嗎?”林夏草咬牙強忍着痛,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
“帶了帶了!”小浣熊一邊忙着乾嘔,一邊手忙腳亂的從包里掏出一片姨媽巾遞給她,扭過頭去不敢看她的臉,語氣驚疑的問:“你的大姨媽不會這麼給力吧?”
林夏草撕開包裝,在男人媳婦驚愕的目光下,將姨媽巾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人在江湖上混,果然早晚是要還的啊!
終於明白陳辰當初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了!
姨媽巾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瞬間便將血液強力吸走,絕對的防側漏。她想起了送陳辰去醫院時醫生說過的話,希望這片姨媽巾適可而止,不會吸血過多造成生命危險。
血止住了,她終於騰出點精力去顧及其他。當務之急,必須馬上找個人代替小浣熊去醫院幫忙跑腿,否則小浣熊一定會跟車去,這一路上太折磨她了,說不定沒等她暈倒,小浣熊先暈過去了。
龍九討厭進醫院,小白還在上課,夏天有工作她也不太好意思什麼事情都去麻煩他,思來想去,貌似只有陳辰可以廢物利用一下。她都進醫院了,陳辰這個名義男友要是不聞不問,好像也說不過去。
“小浣熊,打電話給陳辰,就說他女朋友光榮負傷,需要他到醫院盡義務。”林夏草說。提到打電話,才想起來,剛才手機摔地上了,情急之下也沒顧得上,也不知道現在回去還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知是不是留有全屍。疼得像個蝦米一樣,思路還能這樣清晰,她有些崇拜自己。
“大姐,您知道離這裏最近的是哪家醫院嗎?”她問男人的媳婦。
“醫科大學附屬二院,六七分鐘就能到,你怎麼樣?還能再堅持一下嗎?”男人的媳婦扶着她的胳膊關切的問。
一股暖流在心底蔓延着,傷口似乎也沒有那麼疼了,林夏草堅毅的點點頭,感動的說:“沒事兒,這點兒小傷,我還能堅持!謝謝大姐!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們才好!”
她忍着疼努力將眼睛掀開一條縫隙,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這份恩情,但至少要記住好心人的模樣。
女人年齡比她大不了多少,長相很普通,清湯寡水的一張臉,但是笑起來的樣子卻格外的溫暖,讓人心裏很安逸很舒服。而她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面相看着有一點凶,但能主動搭救素不相識的人,心地一定很善良淳厚。
他們都是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嗨!謝什麼,舉手之勞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出門在外,大家互相幫襯着,路才好走嘛!”男人的媳婦爽快的說。
小浣熊那裏已經打通了電話,陳辰也正好問到她們要去那個醫院,小浣熊報上醫院的名字。
掛了電話,小浣熊將陳辰的話簡潔的轉述了一下,“陳辰說他現在的位置離那裏不遠,大概十分鐘就能趕到,他讓你挺住!”
男人將車開了過來,三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她扶上了車,她強忍着疼半眯着眼睛,攔住了想要跟上車的小浣熊,“醫院裏有陳辰在,你不用擔心我。我的手機落在那家店了,你回去幫我找找吧。”
小浣熊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她,可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杵在那裏猶豫不決。
“聽我的話,快去吧,再耽誤下去我的血快流幹了!”林夏草勸說道。
“那我去找手機了,有什麼事讓陳辰打我的電話!”小浣熊叮囑道。
於是兵分兩路,那對好心的夫婦開車送林夏草去醫院,小浣熊邁着虛弱的步子,回到商場找手機去了。
林夏草直接被送進了急診室,先是拍了腦ct確認大腦內部有沒有淤血和震蕩,醫生幫她把臉和手擦乾淨,露出了所有的傷口。
額頭上一條大口子,兩隻眼皮上各有一道,需要縫針。眉骨和臉頰上還有四道小的划傷,但只是擦破了皮,傷口不深不需要縫針。手上也有很多細小的划傷,傷口深淺不一,好在傷口都不長,血幾乎都已經凝固了。
醫生用酒精和生理鹽水清理過傷口之後便開始縫針。
打了麻藥,感覺不到疼,傷口又麻又漲。額頭的皮被醫生捏在手裏,肆意的揉搓。一針又一針,就像她小時候縫製沙包,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針頭穿透了皮肉,帶起一根線拉扯着她的皮。
後背嗖嗖的冒着涼風,她想起了各種恐怖血腥的電影,什麼《人皮燈籠》、《人皮客棧》,她就是那隻躺在砧板上的羔羊。尤其當醫生捏着她的眼皮縫縫補補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她別無他求,只期望醫生縫針的手藝比她縫沙包的手藝好一些。
全身僵硬的躺在病床上任人擺佈,眼皮被拉扯着,眼淚條件反射順着眼角滾滾而下。
這是做的什麼孽啊!!
手術完畢,眼睛上纏着繃帶行動不便,麻藥讓整個腦袋都有些混沌,她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回急診室,一路上順便想像了一下自己生活不能自理的風燭殘年,突然有種世事無常晚景凄涼之感。
回到了急診室,護士給她打了一針預防破傷風,又在手背上紮下針頭,掛起了消炎的滴流。額頭上纏着紗布,眼皮上的傷口為了防感染癒合得快一些也纏了紗布。她躺在病床上,不知是失血過多的原因還是麻藥的緣故,頭有點暈,身上沒什麼力氣,眼睛被紗布纏着什麼都看不見,心裏莫名的就有些緊張和不安。
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似乎都停在了她的床邊。
“大夫,她的傷嚴不嚴重啊?”小浣熊被她臉上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給嚇到,聲音明顯帶着哭腔微微的顫。
為林夏草縫針的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張國字臉,面相莊嚴不苟言笑的樣子。他手裏拿着病表站在病床邊,神色嚴肅的說:“額頭縫了10針,留疤是一定的,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等傷口完全癒合了,激光除疤就可以了。左右眼皮各縫了十二針,問題有點嚴重,可能會留下後遺症,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夏草聞言心裏咯噔一下,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
後遺症……
不會從此以後就變成梅超風了吧?
不要啊!!!
小浣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她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自責的說:“都怪我!我要是不纏着你逛街就不會發生意外!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啊!小黑你放心,你的眼睛要是瞎了,我就……我就把自己的眼睛給你!嗚嗚…………”
林夏草被她撲的那一下壓得胸口生疼,險些吐出一口心頭血。伸出沒打滴流的那隻手摸索着摸到她的小腦袋,蹩腳的幫她擦眼淚。自己心裏七上八下怕得要命,還要佯裝鎮定打腫臉充胖子安撫她,同時也給自己的壯膽,“不哭不哭,我只是傷了眼皮,眼睛應該沒事的……”
她深吸一口氣,神色悲壯的問:“大夫,我挺得住!您說吧,到底有什麼後遺症?”
醫生推了推眼鏡,不疾不徐雲淡風輕的說:“從今往後單眼皮就變成雙眼皮了。我覺得我的手藝還不錯,不比外面的美容院差。”
林夏草:“…………”
小浣熊:“…………”
林夏草覺得剛剛壓下的那口心頭血又有噴出去的傾向。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彷彿劫後餘生般既慶幸又渾身虛脫,提着一口氣弱弱的問:“大夫,您這麼調皮家裏知道嗎?”
醫生的唇角向上勾了勾,馬上又壓了下去,繼續不苟言笑的裝深沉,“你該慶幸,傷口劃得不深,否則真的會傷到眼珠!腦ct沒有發現腦出血,但可能會有輕微的腦震蕩,麻藥的藥效過了之後會有些疼,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最好住院觀察一天,防止出現腦震蕩的癥狀和傷口惡化感染。當然,如果不想住院,回家養病明天再來醫院繼續掛滴流也不是不可以。”
林夏草還沒來得及說話,小浣熊已經從她身上爬起來,點頭如小雞啄米,“住院!住院!我們馬上就去辦住院的手續!”
林夏草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焦急的喊她,“小浣熊,我皮糙肉厚沒那麼嬌氣,回寢室養着就行了!”
轉頭朝着醫生的方向急切的申明態度:“大夫,我不怕疼,不用住院!”
住院一天就要花一天的銀子,她這又是縫針又是打針掛滴流,眼見着紅紅的鈔票變成蝴蝶飛走了,沒等傷口疼,先心疼個半死。
這點兒傷這點兒疼她有什麼可怕的呀,小時候鬥雞走狗翻牆上樹跟人打架,身上沒少挂彩,輕的時候自己用紫藥水消消毒塗點雲南白藥粉,再用布綁上兩條就好了,重了也不過去趟村裏的衛生所,找那個庸醫給傷口消消毒再開點兒消炎的葯,傷口的那點兒疼還不及被皇阿瑪用小藤條小皮鞭抽時厲害,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她別的優點沒有,就是皮糙肉厚,養兩天就又是一條好漢,這次要不是傷在眼部心裏有點兒沒底,哪用得着這麼興師動眾。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醫藥費我來出!”小浣熊語氣堅決,用手擦了把眼淚鼻涕,趁着林夏草看不見順手抹在了她的衣服上。
“你出不是錢嗎?你個敗家老娘們啊!”林夏草恨鐵不成鋼的罵,氣唿唿的坐起來,剛想動手去戳她,手腕卻突然被扣住。
她怔住了。
鼻息間滿滿的都是熟悉的氣息,大大的手掌,細膩溫暖的觸覺,這情景那樣的似曾相識。
哦,想起來了,她高中時高燒暈倒被送進醫務室輸液,醒過來時亂動,也是被他扣住了手腕,擔心走針。
不知道他的臉會不會又紅成一個番茄,可惜她現在看不見。不過應該不會了吧?他被她荼毒了這麼久,麵皮明顯厚實了許多。
隨着溫度一起傳來的,似乎還有勇氣和力量,雖然眼睛看不到,可是有他在身邊,似乎什麼都不怕了。
她從小膽子就大性子野,惹禍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受了傷就自己默默咬牙死撐,習慣了一個人堅強,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一個人產生依賴,依賴到自己都有些惶恐的地步。萬一哪一天,他收回了肩膀,她該怎麼辦?她懶惰了太久,似乎已經不會一個人飛翔。
她心裏很矛盾,希望他在身邊陪着,又不想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的後腿。
他最近工作很忙,她知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