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沒有!

只覺得他賺錢容易,誰心疼他?

沒有!

就連親哥哥也只想到自身。

蔣氏重重的嘆氣,雖說這是無法避免的,孩子都大了,不只有自己的小家,老大如今都當祖父的人了,要是堅持仍把這麼多的人拘在一起,瞧着這些糟心事,真的太膩味了。

當年,她沒有站在小兒子這邊,這些年來一直對他心存愧疚,這回她想清楚了,不管巽哥兒做了什麼決定,她都要站在他這邊。

本來她打算把兒子們扔在彝秀堂里讓他們自己去商量的,可她一整天沒見到小兒子,想想還是捨不得走,屁股又落回椅子上。

聞巽一進門就感覺到廳里沉悶怪異的氣氛,再看看兄長和母親的臉色,他心裏就有底了,他也沒多說什麼,一徑向母親討着茶喝,要珍珠包子吃。

蔣氏笑得臉上都起了褶子,趕緊交代珍珠去讓小廚房把茶點送過來,還特別吩咐茶要泡聞巽喜歡的太平猴魁茶。

「謝謝娘,娘最疼我了,知道我愛喝什麼。」

蔣氏見丫鬟端上茶后,聞巽連灌了好幾口,知道他渴了,慈愛笑道:「慢點喝,這麼大個人了,要是嗆着可難看了。」

一說完,聞巽還真的嗆着了。

蔣氏又是一番手忙腳亂。

見狀,聞澤和聞易的臉色有點不對了,他們都來半天了,也不見什麼茶點,老三一回來母親就緊着他,聞澤好歹身為老大,臉色還端得住,聞易可就整張臉拉得老長了。

為了改變一下這尷尬的氣氛,聞澤開口道:「恭喜三弟成為太子太傅,這麼大的喜事,我們做哥哥直到不久前才知曉,真是太後知後覺了。」

茶水一入腹,喉頭直到心裏都一片清涼的聞巽用袖子抹了抹唇,「大哥、二哥消息靈通,陛下要明日早朝才宣佈,你們倒是都知道了。」

聞澤乾笑道:「這不是替你高興嘛。」

「多謝大哥,兩位兄長要是無事,我就先回院子去了,我手上還有一堆事務要處理。」

聞巽點點頭就想走。

要是這會兒放聞巽回去,改天還得另外找時間過來,未免夜長夢多,他也不啰唆了,坦言道:「我和你二哥來的確有事。」

「你我兄弟,大哥有話直說就行了。」

「你入宮為官本是府中的喜事,可你進了宮,族中的庶務和鋪子誰來打理?」

聞巽拿起一顆珍珠包子也不吃,看着那些細緻的褶子,然後掰開來一看,是芋泥餡,還帶着顆粒,纂兒應該會喜歡吧。「族中多得是人才,我手下這些年也帶出了不少人,交給誰打理我都沒意見,大哥要是有適合的人選,推舉出來也行。」

「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是個不可多得的經商人才,你不經手了也不知道叔父和族中長老們答不答應。」

聞巽把包子丟回盤子上,唇邊帶了冷意。「我要是真不想管這些,誰能奈我何?」他們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損,哪是真的關心他,況且他又不是沒有別的去處。

「三弟,這事大家好商量,別硬着來。」聞澤還真怕這小弟橫着來,他一堅持起來,八匹馬也拉不動。

「大哥、二哥趁這段時日多想想吧,我不日要陪同太子外出遊歷,無暇處理這些雜事,兩位哥哥和族老們要是討論出個章程,我照辦就是了。」聞巽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和母親說了聲,便出了彝秀堂。

聞澤兩兄弟也跟着告退了。

行到迴廊深處,沒什麼說話機會的聞易忽然想到什麼,抓住他大哥的胳膊問道:「娘說分家,不會是當真的吧?」

聞澤一窒。「分家哪是這麼容易的事。」

可這回去的路上他沒少琢磨要是國公府分了家,他能得到多少好處?依娘的性子,她會想跟着哪個兒子?

兄弟兩人各揣着心思回到各自的院子。

回到止觀園的聞巽把惴惴不安的流火找來,「坐,別站着。」

「小的還是站着好。」要有什麼不對頭的事,奪門而出比較快,不過他最近很是安分守己,可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只不過得閑的時候溜出去喝點小酒罷了,爺怎麼突然想到他了?

「這些年纂兒的身體這般好,有你一份大功勞,她年紀也不小了,想在武藝上求更進一步是不太可能,你這師父也算做到頭了。」

「爺是什麼意思,小的聽得不是很明白。」不會吧,這是讓他回老家的意思嗎?

「你從結隱閣退出來之時,我原本想讓你接手那三十二家鋪面,但人算不如天算,這些年委屈你一直待在府里教導那丫頭。」

「不不,小的不委屈,小的……」流火有些窘赧,搔着頰。「小的這幾年難得享受到了家庭的溫暖,雖然阿喜有時候愛叨念了些,不過,嘿嘿,我還是覺得挺好的。」

雖然兩人還沒有正式訂親,也沒過明路,但是所有的事只要等喜嬸一點頭,他馬上就能籌辦妥當。

流火和喜嬸這事聞巽也聽纂兒說過,倒不覺得意外,「半旬后我要和太子出門,那些鋪子由你接管,從今往後你就是總掌柜,這兩日你就準備到總店去報到吧。」

「那纂兒姑娘那邊……」

「我會跟她說的。」

「小的會竭盡所能。」想起這四年來,那小丫頭師父長、師父短的喊着他,就算他是堂堂男子漢,臨到離別還是有點不舍。

「就算離開府里,也不是不見了,你還在京里,只是剛接手,可能會有一陣子忙得見不着你想見的人了。」

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聞巽哪裏知道自己說中了流火有點失落的心。

他和阿喜的感情好不容易看得着也摸得着了,這一分開,萬一又回到原點怎麼辦?但是爺的話又不能不聽,唉,好為難喔!

流火告退了,聞巽瞧着又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屋子,以前他獨自一人待在屋裏,也很能樂在其中,但是這會兒怎麼也待不住。

是因為他得有段時間不能見到纂兒嗎?聽不到她銀鈴般的歡聲笑語,聽不到她滔滔不絕談着自己的發家計劃,拉着他的手叨叨絮絮指着那些樹椅,低頭說她想念竹屋,想念就着晨光山嵐吃飯的日子……

光想,他就覺得難熬了。

他坐不住,他得見她,不管是為什麼,見到她那張芙蓉面,總能安慰他那急躁、焦慮又煩悶的心,再說,他總要親口把他要出門一段日子的事情告訴她。

他想也不想的起身,縱容自己的心,往有着纂兒的十樂院而去。

似乎只有接近她,才能減輕一點心裏的疼痛。

纂兒是府里最後一個知道聞巽要出遠門的人。

接二連三的事情打響了園藝鋪的知名度,好奇的、來湊熱鬧的、真心喜歡花草的人,絡繹不絕,使得她根本抽不開身,想把鋪子交給未央做甩手掌柜的美好想法,基本上短期內都屬於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因此她直到打烊才回得了家,沒想到屋裏坐着的是已經等待她多時的聞巽。

她很累,可看到巽哥哥那眸里跳動的火苗,只一眼,她就忘了疲憊,讓她心裏湧起一股想要縱身跌進去那雙眼的慾望。

這衝動讓她心裏警鈴大作。

她也太不矜持了,別忘了,這身體還不滿十三歲,要是讓巽哥哥曉得她心裏這種「齷齪」的想法,以後她就不用見人了。

人就是這樣,一旦生出依賴心就慘了,習慣了有聞巽在的日子,她什麼事都能找他商量,遇見什麼事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身旁,成為支撐她的力量,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就可以什麼都不怕,勇往直前。

這會兒聽他說要出門好幾個月,她一下子慌了手腳,不該有的念頭才會像春草一樣的瘋長。

她拍了拍雙頰,只讓自己想到這裏為止,她告訴自己她的巽哥哥哪回出門一去不是好幾個月?哪有年紀越大越依賴的,這是倒着活回去嗎?

她承認,只要聞巽出門,她總要牽挂個幾天,好像少了他,日子就少了股滋味似的,直到他返家,那顆心才會落回原來的位置。

「你生辰前,只要來得及,我必定趕回來。」

「我生辰不重要,也就是母難日,倒是你自己要注意行路平安,出門萬事要多小心。」

纂兒着嘴,聲音里浸着軟透着嗔,柔得能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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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妻過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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