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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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的老頭老太太過得特閑適安逸,大上午喝早茶,要上幾籠茶點,能咂么倆鐘頭。聶維山騎着送外賣的電動車,一路隔着玻璃窗看到了無數這樣的場景,他暗暗想,等聶老出了院閑下來,也這樣過。

安全帽遮不住多少陽光,半路上就冒了些汗,他穿梭在大路小道之間,送完餐后找了棵樹乘涼休息,掏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有條信息。

尹千陽發來的:“我們出預賽安排了,我參加長跑,和秦展不是一個組。”

距離收到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尹千陽竟然沒有再催促一條,看來訓練挺忙的。聶維山靠着樹,編輯道:“預賽完就正式開始聯賽了?”

發完準備走人,誰知尹千陽秒回了一條:“預賽完就回家了!”

集訓分兩個階段,第二階段進行預賽,因為參與的學校較多,所以預賽要進行好幾天,預賽完集訓也就結束了,回校后準備春季測驗,然後才是正式的聯賽。

聶維山算了算時間,有點兒無奈,回復道:“回家好,千刀想你想的都不吃肉了。”

尹千陽應該死守着手機呢,迅速發來:“那你呢?”

“我還行,光想吃肉。”聶維山編輯完這條就揣上手機走了,再耽誤下去回店裏該被經理呲兒了。小電摩的車座子被太陽曬得發燙,坐上去的感覺相當酸爽,他超了一路的車,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

午飯時間最忙,根本沒有喘氣的工夫,等能停下來吃口飯喝口水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四點了。聶維山從麥當勞出來,買了點兒菜回家,家裏聶烽在床上靜養,桌上放着葯和水。

聽見動靜,聶烽微微起來問:“還沒吃飯?”

“嗯,現在吃。”聶維山脫了上衣走進廚房,光着膀子在水池前洗菜,身上的肌肉沁着層汗不舒服,他順手撩了把水甩在了胸膛和肩背上,洗完菜邊切邊問,“我早上給你做的飯吃了嗎?”

他走之前做好了飯,中午熱一下直接吃就行,聶烽回答:“吃了,葯也吃了。”

“那今天感覺稍好點兒了么?”鍋里的水開了,聶維山把麵條和青菜全倒進去,然後蓋上蓋子煮。等水蒸氣把鍋蓋頂起來的時候澆點兒冷水撲一下,來回三次差不多就煮好了。

拌上醬油和辣椒醬,他端着碗麵條出來,在茶几上狼吞虎咽。聶烽下床倒水給他,說:“我沒事兒了,你慢點兒吃。”

他沒放緩速度,一是餓,二是趕時間,嚼着面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這病不能急,得養養,要是覺得沒意思就找點兒東西雕,但也別太費心,當打發工夫就行。”

聶烽嘆口氣:“你就別操心我了,上午送外賣去了?一直要干到夜裏?”

“不用,兼職而已,跟鐘點工差不多。”聶維山端起碗把最後一搭拉麵條吃進嘴裏,吃完擦乾淨,“下午我要去逛街,這不是好幾個服裝城么。”

聶烽問:“你還要擺攤兒去?”

聶維山笑道:“行啊老聶,立馬就猜到了。”他看聶烽要嘮叨,搶先說:“你掙的錢都還債了,我雖然也帶了點兒錢,但是不能坐吃山空,何況你這債還滾着利息呢,而且以後耳記也沒法幫你了。”

聶烽一驚,不是擔心幫不幫的問題,而是以為耳記出了什麼事。聶維山解釋道:“沒什麼事兒,就是爺爺年紀大了,一個人看店太辛苦,也應付不過來,古玩一條街的生意又不算景氣,乾脆就關了。”

聶烽問:“爺爺都挺好吧?”

“挺好,偶爾咳嗽兩聲,現在讓三嬸給他強制戒煙了。”聶維山說著去洗了碗,洗完套上衣服又準備走,“晚飯我回來吃,你再睡會兒吧。”

幾個服裝城的門口都擠滿了人,進進出出的簡直挪不動步子,聶維山個子高,進入服裝城后在每個店外面掃了兩眼,先大致轉了一遍。

專門來進貨的人都找固定的幾家店,選貨、定價、下單、出貨,一切都在按約定俗成的程序進行着,他不太會欣賞女裝,於是沒瞎耽誤工夫,只找着賣飾品的商店問。

貨比三家,最後選了拿貨價最低的,然後要了一編織袋圍巾和大項鏈。春天了,走貨的圍巾也都比較輕薄,一編織袋着實有不少,他拎着袋子擠出了服裝城,然後直接回了家。

爺倆坐在床上疊圍巾,疊好捲成捲兒,不佔地方,然後再撿出小方巾扎個蝴蝶結,就算包裝完成了。

這四隻手干這種活兒跟開玩笑似的,先不說每個圍巾卷得邊角像裁過,那一個個的蝴蝶結簡直像機器扎的,分毫不差。

聶維山挺滿意:“服裝城外面擺攤賣五塊一條,還都是冬天的厚圍巾,這種更便宜,拿貨也就合幾毛。”

聶烽點點頭,哄兒子般說:“這麼一收拾,能賣五十了。”

“您也忒黑了。”聶維山被哄高興了,忍不住樂,樂完問,“都有哪些景點兒啊,不是這附近的也行。”

聶烽拿地圖圈了幾個,說:“一般外地來旅遊,可能都會去轉轉。”

“得嘞,明天我去觀光,今天早點兒睡。”聶維山一天裏進進出出好幾趟,汗都流了好幾斤,晚上去市場買了花生和龍眼給聶烽熬粥補血,爺倆吃了飯便早早休息了。

家裏頭卻有人失眠了,又是聶穎宇。

他已經成功給聶維山請了三天假,但是總擔心會穿幫,畢竟他長這麼大頭一回撒謊騙老師。戰戰兢兢地上了一天學,回家連翻書的勁兒都沒有。

一夜過去,聶維山起了個大早,他把批發的圍巾項鏈裝進包里,然後帶着瓶水就出門了。這回從路口坐車往火車站的反方向走,越走越繁華,下車后按記的路線到了沙面建築群,先拍了幾張照片。

說是建築群,其實沒佔多少地方,樓與樓之間夾着個小廣場,四周盤踞着幾棵老樹,邊角處擱着長椅,聶維山出來得早,此時遊客還不算太多,他四處溜達,在一處雕塑前停下了腳步。

那處雕塑是一個婦女帶着幾個孩子,他想起來小時候學校組織社會實踐,班主任就這樣帶着他們過馬路。小學的尹千陽已經非常熱愛瞎跑了,老師口頭囑咐其他人排好隊就行,但必須親自牽着尹千陽的小手。

尹千陽現在已經小手變大手了,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剝着雞蛋殼,剝完兩口一個,噎着了再喝口豆漿,說:“我姥姥做的蜜棗發糕特好吃,食堂大媽的手藝還差點兒,回去以後我給你們帶。”

秦展要的黑米粥,他把醬腌小菜撒碗裏,呼嚕呼嚕喝完說:“快了快了,預賽結束咱們就撤了!”

在食堂吃過飯就去體育館訓練,臨近預賽便稍微減輕了訓練強度,恢復到了平時的正常水平。繞場跑圈熱身,熱身結束聽從教練指揮,也許是集訓以來太累了,如今訓練量恢復后都感覺格外輕鬆。

訓練結束后沒有立刻解散,教練拿來了號碼布和比賽的場次表,秦展按號給大家發下去,說:“場次表每人一份,這兩天提前記清楚自己的比賽時間,號碼布都收好,到時候丟了直接取消預賽資格。”

隊友們拿到場次表后都開始找自己的,找到后再看看和自己同組比賽的都有誰,一時間聊得熱火朝天。尹千陽只看了看時間,同組的人都是其他學校的,他今年剛來,誰也不認識。

秦展發完才有空看自己的,一拍大腿罵道:“又他媽跟那孫子一組!我這回非要抱着跑完癱瘓的決心虐死他!”

“嗯!虐死丫的!”尹千陽附和,附和完問,“那孫子是誰啊?”

秦展挺直了摟住尹千陽的肩膀,像說悄悄話一樣:“這個市體校田徑隊的隊長,跟我虐戀情深,我上輩子估計是他爹,打斷了他的狗腿,所以這輩子比個賽就遇見他,回回跟瘋狗似的在後面追我。”

尹千陽特好奇,說:“比賽不就是要追前面的嗎?”

其他隊友說:“別人也追,但是追不上展哥,那個人不一樣,他追上好幾次,展哥的銀牌都是因為他,這是奪金之恨。”

“真有意思,你們給我看看我那個組有沒有黑馬啊?”尹千陽今天不咋呼不鬧騰,還有點兒乖巧,臨近比賽他不自覺的就安生了。

“我看看,沒我不知道的。”秦展接過對方的比賽場次表,“張鵬,短跑挺厲害的,怎麼這回比長跑去了。於夢博,去年他都一米九二了,今年怎麼還練田徑呢,早點兒打籃球去唄。竇樂,重在參與型,就當逗一樂了。”

挨個看了一遍,他重新摟住尹千陽傳授經驗,說:“你不要管別人實力如何,只要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就行,這只是預賽,過了預賽才有機會進聯賽,好好跑,你行的。”

尹千陽點點頭:“小山說我能做得更好。”

秦展摸摸下巴:“山哥的話你就不要全聽了,你就是什麼都不做,估計他也覺得你是奧運金牌的料。”

“沒那麼誇張吧。”尹千陽捧着臉開始笑,誇兩句就美,美了會兒拿過場次表接着看,“隊長,這次咱倆沒有相同項目了,也不在一個組了。”

秦展說:“大比賽參加不了那麼多項,之前小比賽就當跑着玩兒了。”

說完一頓,倆人同時扭頭,對視一眼后激動地說:“那咱們可以為彼此加油了!”

尹千陽來了勁,一隻手搭在秦展肩膀上晃了晃,說:“我比賽的時候你就喊:千陽千陽!展翅翱翔!”

“沒問題!”秦展拍拍腦門兒,“我跑的時候你就喊:秦展秦展!龍威虎膽!”

號碼布和場次表在手,感覺比賽已經近在眼前,尹千陽回到宿舍想給聶維山打電話討幾句鼓勵,但想到對方在學校不方便,只好生生忍住了。

來往的遊客多了起來,聶維山開始流動着賣圍巾和大項鏈,一條三十,兩條五十,因為成本極低,所以賣出去四五條就能掙上百了。

“靚女,來廣州玩兒啊?”他入鄉隨俗,不喊美女喊靚女,再沖人家一笑,就沒有不停下步子的,“看看圍巾吧,和朋友各來一條做紀念,比景點上的工藝品划算,還實用。”

在沙面建築群賣出去二十多條,快到中午時便換了地方,他坐車前往聖心大教堂,下車后要步行一段距離,這才發現大教堂附近又是各種小市場。

聖心教堂外面有賣假花花環的,價錢居然和他的圍巾差不多,遊客一聽頓時有了比較,覺得買圍巾合適多了。

聶維山沒待太久,賣夠五百塊錢就走了,走之前給教堂拍了張照,打算回去向尹千陽炫耀炫耀,畢竟尹千陽那個土炮只去過寺廟,忒不洋氣。

最後一站是北京路商業街,那邊商場和餐廳特別集中,人流量也大,他的包輕了許多,背着也輕鬆了不少。

街上商店林立,行人不斷,聶維山轉悠着把剩下的圍巾和項鏈都賣了,然後又東轉西轉不知道走到了哪兒。“豬雜飯的生意都這麼好啊。”路邊餐廳的生意都不錯,他感嘆了一句,抬眼瞧見個吃甜品的小店,門窄窄的。

進去找位子坐下,老闆問:“靚仔,來招牌雙皮奶啦?”

聶維山無所謂,於是就要了份招牌雙皮奶,碗小小的,要是喝豆腐腦他一口就幹掉了。拿起勺舀了一點兒,入口感受到濃濃的奶香和甜味兒。

透過窄窄的門望向外面的步行街,能看見又綠又密的大榕樹,收回目光,眼前的座位空空的,感覺缺了個人。

他想尹千陽了。

想一個電話把尹千陽叫過來,讓尹千陽坐他對面也吃碗雙皮奶。

可他們之間隔着上千公里。

聶維山掏出手機看照片,沒看這兩天拍的,而是迅速劃到前幾天視頻截圖的那幾張。截圖中尹千陽靠着藍色的籃球架,頭髮蓬鬆卻有點兒亂,球衣大喇喇的擰着,白白的肩頸和泛紅的臉蛋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退出編輯信息:“陽兒,你吃過雙皮奶嗎?”

等了五分鐘,尹千陽回復:“沒有吧,稀的稠的?”

“稠的。”

“噢我想起來了,好像吃過,齁兒甜。”

“還行吧。”

“咱們學校食堂有雙皮奶了?是不是兌水啦?”

“估計是,覺得味兒不夠。”

“等我回去帶你去一家店裏吃,保證甜死你。”

聶維山端起碗把剩下的雙皮奶倒進嘴裏,然後結賬走人。他被甜得齁嗓子,心裏卻發空,點着根煙抽,只覺得每吸一口都變得更空落落的。

這城市新鮮又陌生,有他吃不慣的食物,也有他喜歡的大樹,他嫌廣東話聽不懂,可聽到不標準的普通話時又覺得這裏的人格外親切。

時光靜好的沙面,周圍嘈雜的聖心教堂,繁華的北京路,聶維山這會兒終於覺得累了,他放緩速度慢慢走着,忽然看見了高高的中式屋檐。

原來在鬧市裡還藏着個大佛寺。

殿前的香爐中插滿了香,兩邊東屋西屋是賣香火的,聶維山走進大殿中,雙手合十拜了拜。後面的院子也不小,有解簽和看字的僧人,他本來不信神佛,但耐不住好奇之心,於是決定排隊看字。

神神叨叨一老頭,問:“解單字還是看名字?”

“看名字也行?”聶維山有點兒驚喜,於是在紙上用毛筆寫下了他和尹千陽的名字。老頭眼神不行,拿起紙抖摟兩下才看清楚,隨後低着頭邊寫邊說,說完也寫完了,最後把那張符一樣的紙疊好給了聶維山。

聶維山收好,準備打道回府。

奔波了一天,晚飯明顯豐盛了不少,他半路買了燒鵝,還破例給聶烽帶了瓶白酒。父子倆在小小的客廳里吃晚飯,聶烽幾次欲言又止,看着有點兒憋屈。

“爸,你行行好吧,有話就說。”聶維山也喝了兩盅,“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覺得我辛苦,心疼我什麼的。”

他繼續道:“真不用,我這一天跟玩兒似的,比上高架橋騎摩托有趣兒多了。其實兼職打工的學生海了去了,只不過我是自己折騰,但本質都一樣,都是想賺點兒錢。我不服管啊,所以就不樂意給人家打工,只好自己費心瞎鼓搗。”

聶烽把話煙肚裏,不打算再說讓兒子煩的,便問:“今天都去哪兒了?”

聶維山回答:“沙面、聖心教堂、北京路。第一天多轉幾個地方,試試哪個地方最好賣,然後接下來就直奔那兒,相當於踩點兒。”

“累么?”聶烽把燒鵝腿夾到了聶維山碗裏。

“說實話挺累。”聶維山三兩口把燒鵝腿啃得只剩根骨頭,開玩笑說,“吃完點點錢,放鬆一下。”

這一天賣了小兩千,成本不過百十來塊,聶維山沖了個澡解解乏,然後換上乾淨的體恤和運動褲準備出門。聶烽說:“累就早點兒休息吧,都忙活一天了。”

聶維山頭也沒回,拿上鑰匙開門:“我就當旅遊看景兒了,不然我多虧啊。”

他覺得應該和聶烽適當撅兩句,太善解人意了顯得生分,最重要的是還會增加聶烽的歉疚感。親父子之間,他不想那樣,沒意思。

住的這條街已經相當熟悉,聶維山沒向路口走,而是朝着反方向溜達,他還沒往那邊走過。沿街還是那些風景,小飯館和水果店,理髮廳和書報亭,南方和北方的破舊老街不太一樣,北方的破舊很直接,很牛,彷彿在說“老子就是這麼破”。

南方不一樣,破屋舊樓加上不平整的行人路,全都隱藏在繁盛的綠樹背後,影影綽綽,裊裊娜娜,如不服老的美人,即使色衰了也要插上簪子戴上花,乍一看還是美的。

漸漸溜達到了個小路口,他過馬路繼續不停地走,兩邊已經沒什麼居民樓了,街道也新了一些。又走完眼下這條街,前方出現了個公園。

聶維山又開始逛公園,逛累了找長椅坐下,正好看會兒落日。這個時間在學校的話該上晚自習了,所以他至少得八點后給尹千陽打電話才不穿幫。

可他等不及了,望着碧綠的湖水和火紅的天空就按下了撥號,那邊立刻就接了。尹千陽驚喜的聲音傳過來:“你怎麼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我憋一天還怕打擾你上課呢!”

聶維山微微歪着頭,帶着笑撒謊:“建綱估計又去補課了,自習都沒人盯,我正在圖書館後面吹風呢,順便問候你一下。”

尹千陽高興道:“我們今天發號碼布和比賽場次表了,我還和秦展想了加油口號,你猜我的口號是什麼,提示:千陽千陽!”

聶維山接道:“喜氣洋洋?”

“去你的喜氣洋洋!是展翅翱翔!”尹千陽在床上笑得東倒西歪,倆腿都亂蹬,“訓練任務減少了,他們嫌不過癮,都去踢球了,就我在宿舍。”

聶維山問:“你自己在宿舍幹嗎呢,玩兒五子棋?”

尹千陽死不承認:“我改玩兒炸金花了!”說完聲音低下去,有些惆悵,“其實我什麼都不想干,我老想你。”

“唉,出息。”聶維山嘆口氣,嘆完認命般的笑了,“我也老想你。”

尹千陽心裏頭又軟又熱,聽出聶維山在認真的說想他,便哄道:“想我你就吃心軟糖啊,好歹我還給你留了念想呢,我想你了都沒的吃,只能使勁摸我的柿子黃和多寶鏈,不知道的以為我有手足口病呢。”

聶維山被對方逗得大笑不止,在長椅上坐着直跺腳,笑夠了捂着肚子,摸到了兜里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在大佛寺解的字。

長條形的紙上,正上方並列寫着聶維山和尹千陽的名字,下面是那個老頭的解字內容。聶維山對着手機念道:“山者,路崎而高寒,難行且影孤。若幸得陽者相伴,沐光生暖,樹密水盈,萬事向好而發。”

尹千陽懵懵懂懂的:“你說的什麼啊,背課文呢?”

聶維山沒應,繼續念道:“陽者,高掛當空無所依,日日起落忙碌無休。旦遇山者,如游魚入池,自此肆意快活,可得無盡之庇護。”

尹千陽急了:“你說人話!”

聶維山抬頭,才瞧見公園的牌子——草暖公園。

他帶着笑意:“我說草長鶯飛,春江水暖,你和我啊——”

尹千陽問:“我和你怎麼了?”

把紙一翻,他念出背面四個大字:“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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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無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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