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來開車呀】

本來打算要在山上多住幾日，結果送花鬧了一出，傑維連晚飯都沒吃就跑回去了，順便在馬車裏把傻笑的大狗子又揍了一頓。

他走的瀟洒，山上的一群老頭差點沒急哭了，上任仙君就是因為娶了個男妻沒有留下子嗣，以至於流雲山無主近兩百年，這好不容易盼回來了，再跟男人搞到一起，又沒有留下後嗣，那等仙君仙游而去之後，流雲山就又要無主了。

長老們想到父輩們和自己幾乎快要耗盡一生的等待，覺得這種事情不能再發生，幾代人還能守着初心，但誰能保證子子孫孫都個個為人正直，萬一出個不肖子孫忘恩負義，仙君再回來的時候不肯歸還怎麼辦，那可把祖宗的臉都丟盡了。

流雲山上愁雲慘霧，逍遙王府雞飛狗跳。得了玫瑰花的軒轅宸，趁着一次與傑維快活快活，對方意亂情迷的時候套出了花語，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結果就是甜頭沒少撈，苦頭也沒少吃，臉上的巴掌印就沒消下去過。

被打了軒轅宸還美呢，沒看現在只用巴掌了么，以前可是用拳頭的，有進步，還需努力，等什麼時候扇巴掌變成用指頭戳，就大功圓滿了。

有了奮鬥目標的軒轅宸越發沒皮沒臉，可把傑維給煩的夠嗆，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給軒轅宸安排點事情做，要不然這麼下去，他連研究藥劑的時間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墮落了，一被撩撥就情難自已，莫名其妙就滾到一起胡天胡地也太可怕了，身體遲早要被掏空。

軒轅宸也幫不上什麼忙，要說吟詩作賦開弓引箭，他能甩傑維八條街，但是“配藥”這事兒嘛，他也就只能去搬搬原材料了。那日兩人走得匆忙，傑維根本沒採集多少樣本，又因為臉皮薄不好意思再去，軒轅宸就接了每天快馬往返，替傑維採集標本的任務。

當然，偶爾也會拿着雞毛當令箭，專門往那些以前不讓他去的地方跑，長老們一攔着他，他就搬出傑維這座大靠山，生怕他告黑狀，眾長老只能眼不見心靜，發話軒轅宸再做什麼都不用稟告了，免得氣出病來。

於是沒過幾天，軒轅宸就不能騎馬往返了，這傢伙跟搬倉的耗子一樣，看見什麼都想往回拿，恨不得多長几只手，於是乎，每天就變成了騎着馬去，坐着馬車回來，順便拉一車東西。

傑維醉心研究，對熊孩子軒轅宸的所作所為是一無所知，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寢殿裏多了許多之前沒見過的東西，大到一人高的時鐘，小到床頭的手搖八音盒，都不像是這個星球落後的科技水平所能製造的。

“這些東西哪兒來的？”傑維把目光投向了軒轅宸。

“我拿回來的。”軒轅宸彆扭地仰着頭，一副“我生氣了”的傲嬌樣，都拿回來好幾天了才發現，不說高高興興的表揚一下，還一副審問的語氣，寶寶不開心了！

傑維被逗笑了，揉了揉軒轅宸的狗頭，放緩了語氣哄道：“從哪兒拿回來的？流雲山？”雖是問句，卻已經肯定了答案。

“嗯，那群老頭太過分了，我才知道山上有這麼多好玩的東西，仙工峰還有不用馬拉着就能跑的車，可惜太大了，他們又不教我怎麼用，我拿不回來，下次你跟我一起去，我就不信他們敢不教你。”軒轅宸被順了毛，撒着嬌跟傑維告起了小黑狀。

“不用馬拉着就能跑？是什麼樣的？”傑維有點懷念航行器了，主要是馬車晃的他暈車，而騎馬他又學不會，出門太不方便了。

“四四方方像個小鐵皮房子，還鑲着玻璃窗戶，底下有四個軲轆，據說跑起來比馬快多了。”軒轅宸想了想，用匱乏的語言形容了一下，就嬉皮笑臉地湊上來給傑維揉肩膀，“傑維，咱們明天一起去，搞他一個回來吧！”

傑維翻了個白眼，徹底服了這個無恥的傢伙了，可是不得不說，他確實很心動，想要一架航行器，糾結了一番后，想到已經配置成功大半的藥劑，對軒轅宸做出了讓步，到時候藥劑多配一些，讓那些老人家也一起服用，當做補償吧。

軒轅宸見傑維點了頭，抱着傑維就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傑維看着軒轅宸高興的樣子，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微笑着捏了捏他的臉，這傢伙果然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得到些小玩意兒就開心的不得了。

被他慈愛的目光溫柔地注視着，軒轅宸突然感覺有點後背發毛，我媳婦用看兒子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傑維就被興奮了一夜的軒轅宸從被窩裏拖了出來，閉着眼睛被他伺候着洗漱穿衣，又被抱到馬車上，窩在軒轅宸懷裏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就又來到了流雲山，

軒轅宸一點沒拿自己當外人，領着傑維就熟門熟路地直奔仙工峰，在一間倉庫里找到了那輛他說的“不用馬拉就能跑”的車，傑維看到以後失望了一下，這不是他所知的航行器，更像是博物館裏陳列的，母星地球時代的“汽車”。

這玩意兒據說不會飛啊，外面那糟糕的路況，坐馬車都嫌顛簸，這玩意兒別是跑不動，才放在這裏吃灰的吧？越想越有可能，失望的傑維也就沒興趣再研究如何駕駛了，反倒是軒轅宸興緻不減，呼呼喝喝地讓他們把車開到院子裏去，他要學怎麼用這個東西。

仙工峰怎麼可能同意他這個對車一竅不通的新手去碰這個“仙器”，眾人從另一間庫房裏開出一輛他們自己仿造的，派了倆熟人來當教練，就散夥各忙各的去了。

軒轅宸氣得夠嗆，太不像話了，他好歹也是個王爺，那個墨綠色的漂亮的不給他用，拿這麼個破爛糊弄他，外面的鐵皮乾脆沒刷顏料也就罷了，從庫房到院子短短几十米，吭哧吭哧冒着黑煙爬了足足半盞茶，別說玻璃窗戶了，沒蓬沒蓋的敞着，裏面還是光禿禿的木頭凳子，怎麼看怎麼不是個東西，哼，一看就是陳家的！

陳渦輪和陳減震見他黑着臉，當著傑維的面又不好甩包不幹，只好勸道：“殿下，這個跟裏面那個的用法是一樣的，您先用這個學着，撞壞了也不心疼，等學會了怎麼用，想用哪個還不是仙君一句話的事兒。”

“嗯，那就這樣吧，你先去給本王示範一下。”軒轅宸端着架子，偷眼看了看窩在躺椅上曬太陽的傑維，細想了一下確實是那麼回事兒，先學會了怎麼用，看到時候誰還攔得住他。

軒轅宸學車去了，傑維曬着太陽開始沉思，流雲山的東西他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就已經遠超他的想像，看來那位前輩的儲物裝備等級很高，帶的東西還不少，這麼多年下來，流雲山的人也掌握了這些技術，可是山下為什麼還是那個落後的樣子呢？

如果單單是流雲山自己不肯推廣，也絕對保守不了這麼嚴密，要說這裏面沒有歷代皇帝的手筆，他是不信的，可皇帝為什麼要阻止科技進步呢？這些東西根本妨礙不到他們的統治，反而能讓生活更加便利，平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也有助於提高皇室的威信。

傑維只是一個技術宅，他沒有什麼政治覺悟，苦思冥想了許久，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等到軒轅宸玩夠了，兩人坐上馬車回城，傑維就忍不住向軒轅宸提問了。

“這些享樂之物，於國於民並無多少溢出，所謂士農工商，若是推廣這些，工商階層肯定會大舉獲利，士族也會耽於享樂，農民會心生嚮往無心耕種，長久下去必將動搖國本，傑維，我知道這些東西在仙界都是尋常之物，可這裏畢竟不同。”軒轅宸嘆息一聲，摟住了傑維，生怕他思念故土。

“傑維，你知道嗎？在那位仙君成為國師之前，大慶有許多百姓日夜辛勞還吃不飽飯，直到他推廣了來自仙界的高產糧食作物，大慶的百姓們才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不是我們不想過的更好，而是真的怕做不好，連眼前的好日子都沒有了，軒轅皇族不懼失去皇位，怕的是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你懂我的意思嗎？”

傑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還是有些不認同，畢竟他就是從科技發達的星際時代過來的，科技進步的過程中雖然會有一些不確定因素，可它的發展卻是必須的，也是人類無法阻止的，一味的逃避並不是辦法。

軒轅宸也看出了傑維的心思，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苦笑道：“傑維，你會嫌棄我嗎？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我知道坐上那個皇位得到的不止是掌控天下的權利，還有要背負起天下黎民蒼生的重擔，所以我逃避了，我覺得我做不到，我怕承受不起失敗的責任。我真的好怕，怕你回到流雲山，像那位廣晟仙君一樣，成為天下百姓心中的神袛，到那個時候，我還配站在你身邊嗎？”

平日裏嬉笑怒罵肆意不羈的人，卻露出這幅脆弱無助的模樣，傑維內心掙扎着，還是忍不住心軟了，把軒轅宸摟在胸口，拍了拍他的後背，卻再沒有了多餘的力氣開口許下一個承諾，他又何嘗不怕呢，他自認沒有成為什麼聖人的資質，他也是一個普通人，可近在眼前要他背負的責任和感情，也讓他害怕，他又要去對誰講呢？

久久得不到回復，讓軒轅宸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惶恐，狂亂地吻上傑維的雙唇，卻被傑維更加熱烈地回應着，兩個人用這場情-事宣洩着內心的不安，軒轅宸緊緊抓着傑維的雙肩嘶吼着：“答應我，答應不會離開我，求你……答應我！”

傑維無視着肩上的劇痛，也緊緊攀附在軒轅宸身上，只是默默地流着淚喘息，不忍心說出欺騙他的謊言，直到被對方不甘心之下，狠狠做暈過去。

軒轅宸頹敗般無力靠在車廂壁上，把傑維抱在懷裏，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指腹溫柔地摩挲着他精緻的眉眼，將這個人深深地烙印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