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
徐甘拿了一桶油,陳璋眯着眼,逐字逐句的念出來油桶上面的字:“金大全橄欖油,好吃有營養。”
“你幹什麼?”何遇迷茫道。
陳璋昂着頭,傲嬌得像只貓主子:“打廣告啊。”這也是陳璋在電視上面看的,錄節目時用了什麼油,邊用都要邊打廣告,噼里啪啦一大堆。
“你們怎麼不撕包裝呢?榮導演不知道吧?”何遇無語的望向後面的攝像機小哥,小哥被何遇猛然轉過頭來的臉給驚艷了一把,紅着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而且,錄製節目時,攝像機一般不允許說話的。
這邊在調侃小哥的同時,那邊徐甘已經將攪拌好的雞蛋液倒進了鍋里,沒有一次性倒完,沿着鍋邊倒了下去,一張薄薄的澄黃的雞蛋餅就出鍋了,徐甘及時在上面撒上了切碎的農家自己種的蔥花。
宋博衍站到一邊,切菜洗菜都可以,但是只要油煙一升起來,他鐵定是要躲到一邊的。
最後,徐甘又炒了一個麻辣醬加上蔥頭,把雞蛋麵餅切成條,再將醬淋在了上面,又潑了少量的熱油,香氣四溢。
當陳璋將第一口塞進嘴裏的時候,喉嚨發出“咕嘟”一聲,味蕾上的享受勾起了胃裏的饞蟲,顧不得燙,陳璋把第一口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感嘆道:“沒看出來徐甘你還有這一手啊!”
何遇也用眼神捧着徐甘,嘴巴沒有停下來。
徐甘對陳璋的話沒什麼反應,倒是在看到何遇的眼神以後,輕輕勾了勾嘴角。
宋博衍吃相很斯文,這也是從小他媽要求的,吃飯要細嚼慢咽,所以初中時候陳璋第一次到宋博衍家去做客,狼吞虎咽的自己在他們的慢條斯理中像個怪胎,但不可否認的人,宋博衍吃得很快,陳璋就無法做到像他那樣,吃的快吃相就跟豬一樣。
早飯幾個人都吃得很滿足,鍋里剩下的被早就在旁邊垂涎不已的幾位攝像們哄搶一空。
洗碗是何遇陳璋洗的,十分鐘就ok了,等他出去時,宋博衍他們已經在院子裏的涼席上坐着了。
“好了,現在,來領任務卡。”榮慶看陳璋出來,從助理手裏拿了一張白色的卡片。
宋博衍走過去接過卡片,一字一句的照着念了出來:“種植桃樹五十顆。”
陳璋:“!”
“榮慶導演,玩兒大了吧,那時候在學校植樹節一人才一棵呢。”宋博衍把卡片放在旁邊后,弔兒郎當的說。
導演沒說話,兩個工作人員已經把一捆桃樹搬了進來,看起來很是費力,放在了幾人面前,何遇已經有些獃滯了,他才做的指甲,今天就得挖坑。
小桃樹很細,兩根筷子那麼粗,有的枝椏上已經冒出了點點嫩綠色的新芽,看起來特別嬌弱。
“看見沒有,屋子對面有塊山坡,就種那上面,工具在那邊專門的屋子裏,需要什麼自己拿。”榮慶導演生怕他們聽不見,扯着嗓子喊。
說實話,陳璋覺得,這節目可能就靠的明星效應和粉絲效應,因為真的沒有人會無聊到看幾個人大男人挖坑啊。
宋博衍昂起頭看了一眼那高高的山坡,一句“卧槽”破口而出。
“你說什麼?”五十歲的榮慶導演皺起眉頭。
全場靜默。
“走吧。”徐甘已經拿了幾把鐵掀,示意幾人可以走了。
陳璋看着榮慶的大黑臉再不情願也得去完成任務,早上吃早餐的那點兒好心情頓時所剩無幾。
桃樹還有濕潤潤的,捆桃樹用的繩子很割手,陳璋只能宋博衍一起提起來。何遇拿了幾頂草帽給幾人戴上,立馬,就多了幾分鄉村風味。
等陳璋幾人氣喘吁吁,要死要活的爬上山坡的時候,徐甘已經擼起袖子加油幹了,陳璋看着他有力的動作,實在是想不通他好好一個歌手為什麼非得跑來受這份罪,可能,他是抖M。
把繩子解開,陳璋抽起一根桃樹苗就跑向了徐甘已經挖好了的坑,當身體忽然往後仰去之前,陳璋覺得這是很簡單的。
放進去——埋土——踩緊
一氣呵成。
沒想到看起來坡度並不是很嚇人的山坡,真正站了上去時才發現了不得,陳璋沒注意,人一蹲下,重心往後靠,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就往後倒了去。
“沒事吧?”就在陳璋以為自己可能要死在這裏的時候,背後迅速出現一隻手拖住了自己,陳璋心有餘悸的轉過頭,發現是宋博衍,而且他還沉着臉看自己。
陳璋有點杵,沒敢說話。
其實宋博衍只是嚇到了,如果陳璋就這麼從這裏滾下去,他不敢想像發生的後果,直到現在,宋博衍的手都無法抑制的顫抖。
“你……你別緊張……我沒……沒事的。”陳璋自己肯定是嚇到了的,那種背後虛無一物的感覺。
宋博衍穩定了會兒情緒,沉着聲音說道:“小心點。”
“那我們栽桃樹吧!”陳璋將剛才掉在地上的草帽撿起來,戴在了頭上,對着宋博衍燦然一笑,繼續興高采烈的栽樹,好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
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了何遇再心驚膽戰的同時還感嘆了一把宋影帝的臨危不亂和陳璋沒心沒肺。
再其次,就是心肝都差點被嚇掉了的攝像大哥們,如果這位小祖宗出了事,估計自己也是活到頭了。
徐甘停下動作,像是科普一般的說道:“這種山坡看起來坡度不大,但因為人的重心原因,面向上面時很容易往後倒,倒下去了我們拉都拉不住了,不死都得癱瘓,所以,盡量往前俯身。”
正在栽樹的陳璋往下看了一眼,有些大石頭,嗯,徐甘說的是對的。
眼神稍微再放遠一點兒,發現院子裏的一波人在磕瓜子鬥地主,滿手泥巴的陳璋頓時又不爽了。
不爽的把頭轉回來時,發現何遇整個人都趴在了泥上。
“你幹什麼?”
“俯身吶,我想了一下,這個是防止倒下去最好的姿勢。”何遇覺得自己是天才。
陳璋:“……”
看着何遇像蠕蟲一樣在泥地里蹭,陳璋和宋博衍心裏五味雜陳,是什麼,把好好的一個愛美的孩子變成了這樣。
榮慶:“是生活,是對生命的愛……”
“你怎麼懂這麼多,徐歌王?”宋博衍疑惑道,從昨天到這裏開始,徐甘就表示了跟所有人不一樣的適應,對所有他們不熟的東西,徐甘卻像做習慣了一樣。
徐甘挖坑的手頓了一下,微不可見,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我老家是農村的。”
都能夠猜到肯定不止這些,徐甘十二歲出道,在這之前就已經對農活習慣了,肯定也過了不少苦日子,只是徐甘不願意把這些剖曬在眾人面前,只是一句帶過。
何遇用手壓着泥土,忽然想起以前看的娛樂扒的一片長微博。
說是徐甘是農村的,這點沒錯,其他的,就有待商榷了。
說徐甘有個后媽,好吃懶做,雖說不會整日暴打那時候才七歲的徐甘,冷眼和暗地裏給徐甘爹說枕邊風還是少不了的。
徐甘被退了學,理由是他后媽懷了弟弟,需要人照顧,徐甘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從那時起,他變成了一個能挑能扛的孩子。
終於到了有一天,徐甘覺得對不起自己,跑了,沒有人來找他,徐甘站在高樓大廈林立的城市裏,茫然無措,這個唱作方面的小天才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星探發掘的。
何遇心裏有些堵得慌,因為看這樣子,那微博也說得八-九不離十了。
“啊……終於好了!”陳璋捶了幾下已經僵硬的腰,也學着何遇的樣子虛脫的躺在了泥地里,從旁邊揪了一根不知名的草含在了嘴巴里,徐甘和宋博衍在善後,看哪些沒有栽好的。
“你說,我們像不像參加變形記啊?”陳璋看着頭頂上藍得透明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問道。
何遇假笑一下:“不好意思,我不叛逆。”
“何遇,你覺得你這個人怎麼樣?”陳璋真的很無聊。
何遇大驚小怪:“你應該問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陳璋無語的看着他,翻了個超級巨無霸白眼。
“好吧。”何遇不再糾結,妥協道:“我覺得,我是個很美很精緻的男人。”並且把自己的手對着天空伸了出來,本來想看看自己的指甲,但想起來已經被泥給毀了,就馬上又收回去了。
陳璋看了一眼臉上還有泥,衣服上褲子上全是泥,白色得運動鞋已經成了泥土色的,不知道他給自己定義的精緻和美是怎麼得出來的。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三十歲。”
“是嗎?我也覺得,長相太年輕沒辦法呢。”何遇一被人捧就飛上了天,明明都是這麼多年的明星了,應該已經對各式各樣的誇獎免疫了啊,怎麼還像是沒被誇過的。
“我說的是腦子。”陳璋指了指何遇的腦袋,然後哈哈大笑。
“走吧。”宋博衍看起來也髒得不行了,早上白換的衣服到了現在已經看不出原色了,但是看起來仍然有一種不羈的瀟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