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一波未平波又起
莫名安定下來,沒工夫理會他的手,皇后那邊因為帝王的震怒安靜不少,也終於留出容人進去的缺口,不想往槍口上撞的直覺與對皇后的擔憂抗衡了一瞬完敗,本宮邁了步要上前,被席長慕一把拽了回來。
甩了甩被捉得緊緊的手,沒甩開。
“你做什麼!”
席長慕再次湊近,呼出的熱氣輕輕拂在我的耳邊,低聲道:“公主,皇后不會有事兒的。”
本宮愣了一瞬,覺察出些不對,席長慕說的太胸有成竹,不像是安慰,反倒像是知道些內情,“你怎麼知道不會有事兒的?”
席長慕笑而不語,一雙漂亮的鳳眸清亮透徹,點了點他自己的左邊兒臉頰,目光曖昧不明。
“啊?”
他挨到我耳邊“公主親臣一下,臣就告訴公主。”
本宮氣血上涌,不是羞的,而是氣的。
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做這等事!
不過因着他還有心思做這等事本宮焦慮的心也暫且放回了肚子裏。
無情推開他,本宮往皇后的方向默默靠得近了些,這當口,出去尋人的把柳太醫給尋回來了,柳太醫竟然比那個侍衛走得還急,匆匆過來,“散開!散開!都散開!別在這兒圍着。”
本宮又被趕回了原地。
席長慕在一旁溫溫軟軟的笑,怎麼看都是對本宮的嘲諷,本宮憤憤懟了懟他“快說!母後到底怎麼了!”
他目光晃了一圈兒,晃過殿裏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看似一個個都純良無比的人,又晃過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的狄萊,本宮望着他的笑恍然,人一着急就容易變得失了分寸,就連我也不能免俗,這裏哪裏是什麼說話的地方,說幾句無關緊要的還行,若是說的多了,免不得被人聽去什麼。
閉了嘴,靜靜望着皇后那邊兒,柳太醫正冷着臉嚴肅着把脈,把了一會兒,望了懷遠帝一眼,垂下頭顱“臣無能。”
懷遠帝怔愣一下,看起來很是傷心,抱着皇后跌坐在椅子上,閉了閉眼睛,聲色難得嘶啞無力,“還能有多長日子?”
柳太醫低低道:“最多撐四個月。”
懷遠帝將手捂在眼睛上,又拿開,目光重新銳利起來,“下去給皇后煮葯罷。”他抱起皇后,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明黃的袍子孤立無援,人群自動的散開,給這個看着彷彿已經在崩潰邊緣的皇帝讓出一道寬闊的路,他走到狄萊的面前“今日宴會出了這麼多事兒,改日一定好好補償公主,朕先送皇后回去了,公主也先回使館罷。”
狄萊向懷遠帝行了一個禮,“多謝”懷遠帝點點頭,慢慢抱着皇後向殿外走去,月風城跟在後面走了下來,瞥了本宮一眼,順帶着瞥過一旁的席長慕,“阿姐不隨我去看母后么?”
“走罷”
離懷遠帝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回了皇后的息月殿,他將皇后安置在大床上,輕柔地取下了皇後頭上沉重的鳳冠,又給皇后整了整頭髮衣服,隨後盯着皇后沉默。
縱使是局外人,被隔在那方天地之外,也不得不承認,懷遠帝對皇后還是真正有真感情的,那種即使是局外人也能明晃晃感受到的珍愛而悲傷的感情不會是假的,也做不了假。
月風城與我不敢上前,後面跟着的一眾嬪妃朝臣們也不敢上前,本宮往後邊兒晃了一眼,席長慕正規規矩矩地站在席丞相後邊兒與一堆朝臣們一起巴巴地望向這邊,只不過其他人望的是本宮的母后,席長慕望的是我。
他正站在陽光下,青白的衣袍被微風微微盪起,比席丞相還要高一些,總是帶着淺笑的唇緊緊地抿着,俊秀的眉目也平淡而略帶焦急地望向這邊。
人群之中,他從來都是一個出色的戲子。
被人戳了戳,扭過頭,竟然是孟易水,她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的,一身兒水粉的衣服沒有從前的桀驁自高,多了些真正如水的溫柔。
看起來快要好了,如果沒有眼底的那雙連厚粉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兒的話。
她生硬地安慰道:“皇後娘娘是個好人,不會有事兒的。吉人自有天相,公主不要太過傷神。”
本宮挑眉,本宮何時表現出來傷神的樣子了,而且什麼時候與她關係這麼好了,還特地走過來安慰?還安慰得這樣彆扭。
還是她與席長慕一樣想要告訴本宮些什麼?
沒等本宮回話,大概是我的反應讓她又生氣了,哼了一聲,她又走向後邊兒孟易嶺的身邊。孟易嶺的另一旁正站着二皇子,二人正在討論着什麼,望向這邊兒一臉擔憂。見孟易水回去了,孟易嶺笑了笑,揉了揉妹妹的頭,那種寵溺的神態不愧是邀月里有名的妹控。
這會兒功夫,柳太醫親自端了一碗湯藥過來了,湯藥的味道苦飄十里,本宮無比望着即將被灌藥的皇后無比同情,聽說皇后是一個最不能吃苦的性子了。
“皇姐方才與長慕在說什麼?”
本宮側過頭,月風城的表情仍是焦急地,聲音卻低穩的緊,心中發涼,這孩子自南華之後越來越會掩飾自己了,也越來越像個帝王了。若是單單從任務的角度看,這是個天大的好事,可若是從其他的角度看,本宮心中一澀,應了皇后總說的那句話,宮裏是個吃人的地方,稍不小心就要跌落萬丈深淵,而為了不跌落萬丈深淵,這個孩子終於一步步成熟了,還會變得更加成熟。突然想起當年月風城信誓旦旦地說今後若是有長大了,定要尋一處最好的別院,將我與母後送出去,再不受這深宮的磋磨的樣子,到了如今,不知這孩子還會不會記得,還會不會再那樣說。
“什麼說什麼?”
月風城深深望我一眼“沒什麼。”
呆站了好久,天色已經變得昏暗,皇后還沒有醒來,懷遠帝滄桑着向我們走來,彷彿一夕之間老了十歲,“先回去罷,朕在這兒守着皇后。”
我與月風城相視一眼,低下頭“是。”
看來懷遠帝沒有心思追究頂撞和軟禁的事兒了,本宮放下心慢悠悠地帶着緋玉往回走,邊走邊琢磨這皇后突如其來的重病。
看席長慕的意思定然是皇后與他合作了,才做出了這副樣子,可皇后與他合作求的什麼呢?他與皇后合作又求的什麼呢?柳太醫的醫術,真的看不出席長慕做出的假象么?
走到半路,突然後面有急急地幾聲“公主,公主,”
停下腳步回頭,浮曉正着一身兒酒紅的長裙奮力地追着我,她身後的周臨亦追着她,浮曉拉住我的手“公主,總算是趕上你了。”
周臨在浮曉拉住我的那一刻停下,慢慢地走了過來,襯着昏昏的天色身影顯得有些陰沉。
“嗯?”
浮曉強笑了笑,背對着周臨,表情很不自然,“浮曉陪公主一起回去罷,皇后今兒個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兒,公主一定很擔心,今夜浮曉陪一陪公主?”
浮曉一定不對勁兒,這個周臨也有問題,之前看他一副回護着浮曉的樣子,如今看來,倒是我看走了眼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本宮反拉住浮曉的手,她的手不像之前的溫溫的,觸感冰涼,出了不少冷汗“若是你不來,本宮今兒怕是也得去你那裏呢,正好你來了,浮曉真是本宮貼心的小棉襖。”
浮曉被本宮的比喻弄得又是一個難看的笑,“公主還是這樣愛說笑。”
到了寧月殿,吩咐着讓他人在外邊兒守着不可進來,本宮走到浮曉身邊,“怎麼了?”
浮曉突然的跪了下去,本宮一愣就要拉她,卻怎麼也拉不起來,再看她的臉時,已經落了一臉的水珠子。
“這是怎麼了?榮蘭宮裏誰給浮曉氣受了?還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欺負了浮曉的?!”
浮曉往門外的方向瞥了一眼,低聲道:“浮曉自己做了錯事。”
拉也拉不起來,索性不拉了,本宮亦跟着她跪在地上,那袖子給她擦了擦眼淚,“什麼錯事指得我們浮曉掉這樣多的金豆子?”
浮曉哽咽兩下,“浮曉…浮曉…與邢岩做了錯事。”
“他碰了你了?”
浮曉的眼淚嘩地掉得迅速極了,“嗯。”
本宮嘆了口氣,“沒關係的,此事你不說,我不說,也沒什麼證據,誰能拿你怎麼樣……浮曉,你不會是有了邢岩的孩子罷!”
往浮曉的肚子瞥了一眼,看不出來啊,但若是月份不到也的確看不出來。
浮曉的臉被我的話羞得紅了紅,“沒有孩子,聖上之前並未碰過浮曉…”
本宮懵了懵,沒有碰過浮曉?!!那懷遠帝要去浮曉是為了什麼?擺在宮殿裏看着玩兒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