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過去的。
和顧統相遇后的十年，與齊宇記憶中過去的十年，有着天差地別的區別。
原本遇見妖怪就畏懼躲避的膽小鬼，從獵物變成了獵人一方。伴隨着一路的驚嘆和揣測，他在除妖師的世界中,打出了一片無人能夠企及的高度。
這一切都離不開顧統的陪伴與幫助。
雖然顧統一次又一次的說這都是齊宇當年自己研究出來的本事，他只是一個傳話者,其中付出的努力與汗水,都是齊宇能夠走到今日高度的證明、他什麼都沒做。
但齊宇就是想把這個功勞，歸咎到顧統身上。
似乎這樣，就能讓顧統在自己的人生履歷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這樣，他就能永遠伴隨着自己的身影、一齊出現在大眾的口中。
雖然只是這麼一點點的小心思,除了齊宇以外，沒有任何人在意
但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在顧統面前重申，表示顧統對於自己的重要性，企圖用這種“示好”的行為,來討好對方,讓對方明白對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程度，然後......
然後什麼，齊宇到現在還沒弄懂。
他只是覺得,顧統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他必須要讓對方安心。
“後天,除妖師幾大家族的人，邀請了除妖界大部分有名有姓的能手，參加宴會......”顧統將做好的蛋糕從烤箱中取出，看了看成色，滿意的點了點頭，遞到齊宇面前：“其中當然也有你的名字。”
齊宇拿過草莓蛋糕滿足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且滿不在意的道：“去什麼呀，不想去。”
“我已經幫你答應下來了。”
吞咽的動作頓了一下：“啊？”
顧統將大部分蛋糕留下，取出其中幾個單獨裝在盒子裏：“小青現在處境有點尷尬，我們要幫一幫她。半人半妖的身份在除妖界舉步維艱，如果有你在背後明確的表示支持，那麼我想整個除妖界、沒有人敢再當面表示排斥小青，認為她是整個除妖界的污點了。”
香甜的蛋糕瞬間變得乾澀無味起來，依稀記得前兩天，小青似乎說過一句“草莓味的東西都很好吃”，齊宇就一下子沒了胃口。
“哦，哦，好吧，那就去吧。”他胡亂把剩下來的幾口蛋糕塞進嘴巴里，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畢竟你和她是朋友嘛，你的朋友，我當然......當然也會幫忙的。”
顧統笑道：“什麼叫我的朋友，小青平時最喜歡和你玩了不是嗎？你們兩個......”
齊宇大聲起來：“哎呀你說這麼多幹什麼，不是要去送蛋糕嗎？快去快去！我懶得走，就不過去了。”
顧統話只能說到一半頓住，轉而道：“那好吧。”
“......”齊宇轉過頭，不去看顧統，也不知道在和誰賭氣：“哼。”
顧統無奈的笑了笑，提着蛋糕，轉身離開了家。
聽着門口傳來的關門響聲，齊宇瞬間由靜轉動，板着的臉做出齜牙的表情，站在原地十分孩子氣的蹦躂了兩下，用力的踩了踩沙發：“混蛋顧統、混蛋顧統，三天兩頭的就去小青家轉悠，成天想着泡妞！”
他氣鼓鼓的，像是把沙發背當做了顧統的臉：“好嘛，你們倆都是妖怪，你們倆都有共同話題，就我插不上嘴咯。天天說小青怎麼樣小青怎麼樣，處處為她着想，把她人生軌跡都安排的妥妥噹噹的，你是她爸爸喔，那麼把人當小公主似的捧在手心裏。還教她妖術、教她學習人類課本......怎麼就不想着陪陪我？我才是人類誒！我只能活一百歲誒，你們倆那麼長壽的傢伙，花一點時間、多陪陪我不行嗎？未來有的是你們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就不能......”
後面的話，聲音太低、到底說的什麼，齊宇自己都沒聽清。
“齊宇齊宇，爸媽就是給我取名取錯了。好像我就是個多餘的一樣。”雖然明白的知道自己只是在遷怒、心裏十分清楚顧統根本就不可能這麼想，也知道那兩人之間存粹的只有朋友情誼。
但齊宇就是忍不住想要發火，心情靜不下來。
發泄了半晌，他蹲下.身來，捂着腦袋、把頭髮抓得亂糟糟：“什麼嘛，搞得我好像妒婦一樣，都怪顧統那傢伙說話不幹不脆的。”看了看鐘表，時間顯示在夜晚九點：“這麼大晚上的去一個姑娘家！像什麼話！外人看到了該怎麼想！”絲毫不去考慮這世上壓根沒有別人能夠看得見顧統，或者有誰敢在背後私自議論“那位大人”身邊式神的八卦。
他啪嗒啪嗒，腳步聲踩得很重，一步步走回房間、撲到床上：“哼，睡覺！”
一把抱過軟趴趴的枕頭，夾在肚子下面，他轉過身、在床上來來回回滾了好幾圈，忽然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坐起身來，伴隨着凌亂的衣服和雞窩頭，用顧統絕對不會讓齊宇用這幅打扮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尊榮”，手掌在床上來回拍了兩下。
最後搜尋的動作停留在了平時是屬於顧統的那一邊床鋪上。
“什麼啊，硬邦邦的。”平時顧統就是這樣睡覺的？也不覺得嗝得難受。齊宇跳下床，掀開下面鋪着的被單、然後從下面摸出了幾個四四方方、感覺有點硬實的東西。
“戀愛三十六計，教你虜獲心上人的芳心......心理暗示，fbi教你一秒識別xxx......”
看清封面上的字，齊宇有點傻眼。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神再看一次，發現還是之前自己讀的那幾行內容，忍不住犯嘀咕：“什麼玩意，顧統竟然還看這種東西，還藏在床底下不給我知道......”指肚在書頁上摩挲了兩下，翻開來簡略看了一下，發現書本並不新，甚至翻起來還有些被人來回翻過無數次的那種柔軟手感。他就更覺得不對勁了。
“等等，顧統看這個東西幹什麼，他難道......”一下子來了精神，做賊一樣的左右看了一眼，把書往床上一放、三步作兩步的跑去把房間門鎖上，齊宇快步跑回來、打開枱燈仔細對着書看了起來。
“心理暗示的這一本翻得最多啊......”齊宇自言自語：“我看看......人類都是在自己、或者他人的暗示中生活着的。通過暗示，可以誘導對方服從、甚至遵照自己的意願做事......而且這種行為多是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的......什麼嘛，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話，具體怎麼做你倒是說一下啊。”一邊嫌棄，齊宇一邊又忍不住看了下去，他想透過書本，了解當時正在看這本書時候、顧統的想法：“嗯......嗯？這裏有筆記！”
把書用力的放在距離自己眼睛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對，是顧統的字跡。‘他不懂人類情感，所以只要利用人類生理習慣、潛意識的讓他在意我，把青春期覺醒的關於x的荷爾蒙誤解成對我的愛，就能刺激他明白......’”念出這幾行字，讓齊宇莫名其妙的臉有點紅，不自覺把書放遠了一點，大口出了口氣：“什麼啊，顧統寫的什麼啊，他寫這個幹什麼......”而且怎麼還是用男字旁的“他”呢。
然後更讓人在意的就是“x的荷爾蒙”這幾個字，聯繫上下文，不就是說，做...做那種事情之後，因為歡愉時候、生理激素會誤導神經，讓人類產生“自己愛上對方”的信號，所以他打算用這種方式、誤導另一人、讓他以為自己愛上了對方嗎？
顧統是想幹什麼？他是想讓誰誤以為自己喜歡上了他？而且還要打算和誰做這種事，讓那個人喜歡上他。
以及“他不懂人類情感”又是怎麼回事？顧統到底......
不管怎麼樣！這說的肯定不是自己吧？
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要冒出“顧統說的人肯定不是自己”這個念頭啊，他和顧統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
齊宇被自己剛才冒出來的念頭感覺到羞愧。
都是因為那個錯別字，顧統這個笨蛋，男人和女人都能寫錯嗎。
因為這稀奇古怪的事情，讓本來就有些煩躁的齊宇，心更亂了。
“啊啊啊！顧統那傢伙，怎麼還沒回來！”
回來了，一定要找他問清楚！
......
結果問話還是沒能問成。
在顧統回來之前，窩在房間裏不斷來回走動、怎麼都安靜不下來的齊宇，最後還是搶在顧統回來前的那一刻，將幾本書又原原本本的放了回去。
.....讓人發現自己偷看他的書，肯定是不好的，是吧。萬一顧統惱羞成怒，生氣自己為什麼要翻弄他的東西，窺探他的私隱，就糟糕了嘛。雖然顧統從來沒有表示過自己不能碰他的東西，在自己面前也總是一副“我的就是你的”的樣子，但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例外嘛......
顧統詫異的看着齊宇：“怎麼還沒休息？”
齊宇臉上表情有點不自然：“哦，哦，睡不着。你回來了啊。”
顧統脫下外套，開始換衣服：“嗯，挺晚了，趕緊休息吧。我去洗個澡......”話落，他看了一眼出門前什麼樣，出門口還是什麼樣的齊宇：“你不是還沒洗吧？”
齊宇“啊”了一聲：“忘記了。”
顧統就走到衣櫃前，把齊宇的睡衣還有短褲遞了一套給他：“去洗吧。”
齊宇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先吧。”
顧統拉着齊宇的手：“說什麼呢？這麼晚了一個個洗得什麼時候才能睡，一起吧。”
齊宇就鬼迷心竅的被顧統拉近了浴室。
看着顧統開始往浴缸里防水，齊宇眼睛和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這個......果然我還是先出去吧.....你這.....”你這有喜歡的人了，我再....
誒，不對，顧統一般人都看不見的，他喜歡誰，和誰做那種事啊？
難道......難道顧統是喜歡小青？！他果然是喜歡小青的嗎？！
也對啦，小青雖然有一半的血液是人類的，可到底還算是半個妖魔，壽命比一般人類長多了，如果努力修鍊的話，還是能做到和妖魔精怪一樣長壽的。
這世界上，除了小青、還有誰更能配的上顧統嗎。
齊宇失落的想到了過去自己竟然一直沒有想到的答案。
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夠看見顧統的小青，不光性別合適、而且還有着妖魔中少有的極高智慧可以和他正常交流、以及相匹配的壽命......這絕對就是顧統眼裏最心儀的對象了。
自己竟然到現在才明白這一點......簡直就是蠢到極點。
以前肯定也不識趣的弄砸過二人的單獨約會、做了無數次電燈泡了吧。齊宇後知後覺的聯想起了許多次三人行動，還有各種似是而非的、小青和顧統之間的“眉來眼去”。
到底什麼時候和小青搞在一起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沒有啊？”顧統疑惑的回過頭：“你在說什麼？”
齊宇這才察覺，自己剛才竟然把那句疑惑說出口了。
面對顧統“還不打算承認”的“裝聾作啞”，齊宇破罐子破摔：“我是說，你不是和小青在談戀愛嗎？！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不是....我們不是最好的好朋友嗎？！”
顧統愣了一下，然後忽然笑了。他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輕輕抱了下齊宇，寬厚的胸膛和手臂、籠罩着齊宇毛茸茸的腦袋：“小傻瓜，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和小青談戀愛，真要談、那也是和你啊。”
這話讓齊宇不出意外的紅了臉，他手掌一拍顧統的胸膛、從他臂膀里掙扎了出來：“別、別開玩笑了，我們是好兄弟啊！”
顧統對着他、露出包容的笑意：“你說是，那就是。”
“什麼啊，你還看不上我嗎？”齊宇不安道：“和我一個人類在一起，你覺得掉份兒了？我是弱小，和你這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妖怪比，我確實什麼都不算。雖然外面的除妖師總是說我厲害，說我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可是我知道的，你其實一直沒有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我根本就打不過你。像我這樣的人類，妄想佔有你、根本就是痴人說夢，所以我不把你當做我的式神、我們做朋友不好嗎？”
這連珠炮一樣忽然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話，讓顧統嚇了一跳，他見齊宇開始急了起來，連忙安慰：“怎麼會呢，我怎麼會看不上你呢？你說的這些話，其實都是我當初的想法啊，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
齊宇委屈的癟着嘴巴：“你這麼厲害，怎麼可能知道我的想法。你如果哪天想要離開我了，我找都沒辦法找到你。我只有一百年的時間可以見到你，以後你還能遇到更多更多的人，萬一也有人湊巧天分高、也能看見你，說不定你就把我忘到不知道那個角落裏去了。我，我......”
顧統哭笑不得：“你把自己看太低了，親愛的，我說的是真的，當初的我就和你現在說的一樣，反倒是我在不安你會不會嫌棄我、看不上我呢。”
“說、說的這麼親密幹嘛。”一邊擔心對方會不在意自己，一邊又不好意思對方把自己稱呼的太親熱了：“誰是你親愛的....還有，你不是活了很久嗎？不是見識過很多大場面、認識過很多人嗎？怎麼會在意我的想法......”
“誰都不是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的。”顧統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當初的我也很弱小，如果要形容的話......對，就像路邊的一個小妖一樣。而你就是那強大的除妖師、受到萬人的尊敬和敬仰。我僥倖、運氣好，被你收入了手下，成為了你的式神。這個時候，我也忍不住開始擔心，你會不會某日看上了更強大、更有用的式神，看不上我了。那我也沒辦法去‘留在你身邊’或者‘在你心理留下深刻的印象’。你說的我都懂。”
“......”裝作揉眼睛的把眼眶裏的一點濕意抹去，齊宇道：“你才不知道呢，這又不是你的親身經歷。”
“誰說不是。”顧統道：“我不是說了嗎？你的前生，是一個很厲害的大人物。而我就是你的一個‘小兵’，過來找你報恩的。”
既然是報恩，那肯定就是幫助過對方，甚至救過對方的。
齊宇喃喃道：“你是說，我以前比你還要厲害嗎？”
顧統點頭：“是啊，那當然。”
齊宇還是悶悶不樂：“那也.......”
“我懂、我知道。”顧統摸了摸齊宇的頭髮：“所以不要不開心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那我死了以後，你還回來找我嗎？”齊宇小聲的說。
“會。”顧統笑着道：“不過，那時候你肯定已經恢復記憶了，會不會看得上我還是兩說呢。”他開了個玩笑。
齊宇卻像是被針扎了一樣，一下子神色變了。
猛地抬起頭，眼神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兇狠：“不要！”
這讓顧統嚇了一跳：“您怎麼了？”他都忘記要說“你”，一不小心把過去的習慣帶進來了。
齊宇看着顧統驚訝的眼神，不自然的別過了視線。
“抱歉，我反應過激了。”他抬起手弄了下眼前的劉海，生硬的轉移話題：“那個....以前的我，是什麼樣的？”
每當提起這方面的話題，顧統就特別有話聊。所以下意識的，齊宇就在這種場合，說起了“過去的自己”，雖然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顧統的眼神立馬變得更加生動鮮活起來，好看的臉上散發著迷人的光彩，讓齊宇捨不得挪開半秒的視線。
“過去的你強大、充滿了魅力。”顧統看着齊宇道：“如果要說的話，就好比世界上主宰一切的神明，任何生物只需要聽從你的指揮、恭敬的向你低頭、貢獻自己的信仰就好。”
齊宇生硬的抬了抬嘴角、就當做是笑過了：“你說的也太誇張了。”
過去的自己如果那麼厲害，那現在的自己，在顧統眼中，到底算什麼？
一個頂着他尊敬的人的臉，卻弱的不行的菜鳥？
肯定會很失望吧。
“這是真的！”顧統點了點頭，加大自己的說服力：“你以後就懂，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齊宇低着頭不去看他：“你好像，挺希望我回復記憶的呢。”
顧統笑着道：“這個就算我不去可以強求，到最後你還是會想起來就是了。”畢竟只是暫時封印起來的。
齊宇不是滋味的道：“也是呢，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了不起，那現在的我確實什麼都不算。”
“......”顧統注意到了齊宇的異常：“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齊宇搖了搖頭：“沒事。”他把手上的衣服放在一邊：“不是說洗澡嗎？趕緊洗吧。”
“哦，哦，好......”顧統點頭。
......
竟然一不小心真的一起洗了！！！
回過神來的齊宇在內心咆哮。
剛才情緒低落所以沒反映過來，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是鬧哪兒樣啊！
看着顧統白皙的皮膚因為水溫的緣故，微微泛着點粉紅，在齊宇臉紅心跳的情況中，他還笑着沖齊宇揮手，爽朗邀請：“洗好了就過來一起泡會兒吧，睡覺前泡一泡澡、晚上能睡的更舒服。”
齊宇猛地轉過身，捂住鼻子。
完了，這時候要是流出鼻血、絕對會很丟人的！
自己看着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而且還是同性的身體，為什麼會感覺到害羞啊可惡！！
顧統疑惑的微微探頭道：“怎麼了？”
齊宇僵硬着脖子回過頭：“沒、沒什麼。”這時候躲開，反而會顯得不自然吧。
而且確實是感覺到有點冷了，身上衝過泡沫的水留在皮膚上，不自覺的帶着幾分涼意。趕鴨子上架似的，齊宇在顧統的一句句招呼聲中走了過去，鑽進了那個大大的浴缸中，身體將裏面的水趕走了一部分。
“怎麼坐在角落裏？”顧統毫無所覺的把齊宇拉到了身邊，然後忽然笑出聲：“怎麼這麼粗心，脖子後面全是泡沫，哈哈哈。”他把手從水裏伸出，手掌捧成碗狀，抱起一灘水、輕輕的打在了齊宇的脖子後面。
溫暖的溫度和涼颼颼的體溫形成了反差，看不見的液體從上方落在脖子上、然後一點一點的往下方蝴蝶骨劃過、最後重歸水面。那輕微的觸覺彷彿一隻手在自己背後流離，他不自主的打了個顫。
顧統從背後湊了過來：“怎麼了？癢？”
齊宇連忙搖頭，匆忙看了顧統一眼：“沒有，沒有。”
搖頭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齊宇臉像燒起來了一樣，低着頭看着水面。
啊......水面上的自己，眼神那麼飄忽不定，一看就是有鬼，顧統他會怎麼想自己啊......
悄咪咪的側了側頭，調整了下視線，齊宇透過水麵、看向了身後的顧統。
那個盤着長發的男人，正一臉溫柔的將水撲到自己的脖子上，動作柔和，眼角的弧度和神色是那麼的......繾綣、以及纏綿，好像能把人吸引進去一樣的眼神。
——彷彿，是在看自己的戀人一樣。
齊宇盯着水面，像是能盯出一朵花兒來，看的格外認真。
望着對方的動作忽然停下，齊宇閉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望着顧統。
能夠聽見輕微的水聲，那是顧統往前動了一下造成的。
齊宇看見顧統閉上了眼睛，下巴輕抬，然後往自己的後頸部位湊近，像是要咬上去一口。
齊宇還是沒動。
輕輕的、溫潤的帶着一點暖意東西，貼上了自己的皮膚。
齊宇嚇到了，眼睛睜到最大，倒吸一口涼氣。
他、顧統是在幹什麼？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難道親了自己？！
齊宇強壓住自己的聲線，故作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顧統的聲音比他還要穩定冷靜：“哦，剛才看到有根頭髮貼在你身上，我用手取下來了。”
騙人！你剛剛手壓根就沒動！
我明明就看見你把腦袋湊進來了，你跟我說那個東西是你的手？舌頭還差不多！
齊宇像是個膽小的鴕鳥一樣，把自己的腦袋塞進沙漠裏，配合著說：“這、這樣啊，謝謝你。”
謝個鬼啊！被人佔便宜了還道謝！
齊宇恨不得敲自己腦袋一下。
然後懷揣着各種情緒，泡完澡后，齊宇回到了自己的被窩裏。
“晚安。”顧統輕輕動了動齊宇眼前的劉海，低頭看着他，望着齊宇眼中倒映着的自己：“早些休息。”
齊宇把腦袋往下伸了伸，半張臉躲進被子裏：“嗯。”
他以為自己今天應該是睡不好，會胡思亂想到半夜。
但可能是泡澡的緣故吧，真的像顧統所說的一樣，竟然眼睛閉上去沒一會兒，就緩緩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他朦朦朧朧的，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在自己心底響起。
那不是對話、或者人聲，更像是一個念頭，帶着焦躁和煩憂，不斷在心頭纏繞。
“無論我怎麼提醒暗示，你總是一味退縮。”
“隨便路上的任何一個人，我看着都不會這麼焦急惱火。”
“為什麼你還不懂呢，我喜歡你。”
“不用這看這些東西，刻意試探，我也知道。”
“我喜歡你，我愛你，就像人類戀人之間一樣。”
“如果你還是不安的話，那麼就如你所想，順着你的意思去做吧。”
“這樣，你應該就能相信，我是真的.....”
他感覺自己心口位置有些火熱，像是什麼東西在灼燒。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可是連想要的東西都不敢朝我開口，偏要故作鎮定、裝做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你還要用那種&眼神，渴望的看着我到什麼時候。”
“一次又一次的強迫自己做不樂意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到絕境。為什麼不說拒絕，為什麼不說出你內心的想法。我嫌棄你？對，確實是，但我也放不下你。”
“我是不懂人類感情。”
“可是我懂你。”
“畢竟......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啊。”
口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