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86.第八十六章

“探春?惜春?”賈元春看着被戴公公親自領進來的兩位妹妹,眼神一暗,微微側頭看了看身邊的薛寶釵。

果然,這薛寶釵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戴荃看到賈元春和薛寶釵,滿臉笑容:“賈姑娘、薛姑娘,聖上又宣了兩個姐妹給兩位姑娘解悶,皇上日後自會召見,就先和你們一起住在這偏殿了。”說完,不等賈元春開口,戴荃就先行出去了。

想要叫住戴荃問問情況的賈元春頓住了,然後,她撇了撇站在原地的賈探春和賈惜春,眉頭緊皺,這兩個妹妹未免也太沒見過世面了,不過是進宮罷了,這還沒有見皇上呢,就嚇成這樣,簡直是太多丟人了。

才在乾元殿的偏殿裏住了幾天,賈元春本來在辛者庫里磨礪出來的自卑懦弱就消失不見了,她又恢復了當初是榮國府嫡孫女的驕傲。

現在從狀況,賈元春二十幾歲,雖說年紀大了些,已經過了選秀的年齡,但是皇上的歲數也不小了,難道還要這種小丫頭,這些丫頭裏面,年齡最大了薛寶釵也不過虛齡而已。

這麼一想,賈元春的下巴就微微抬起來了,因為在她的想法裏,自己是皇上親自留在宮裏的,雖然不是走得選秀的路子,可是只要侍了寢,自己就是皇上的女人了,這成了皇上的女人日子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是最了解不過的了。

“想什麼樣子,”賈元春看着一臉蒼白,站在原地身子都在哆嗦的探春和惜春怒道:“不要平白丟了賈家的臉面。”

薛寶釵看了賈元春一眼,這些日子,她們兩個人的心思彼此都明白,也都有那個想要搏一搏的青雲志,甚是薛寶釵覺得自己比賈元春年輕,這就是最好的優勢了,可是現在看到出現在這裏的賈探春和賈惜春,薛寶釵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這皇上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賈探春和賈惜春被賈元春這麼一呵斥,差點沒有腿軟着坐下來。

賈探春哆哆嗦嗦地開口:“元春姐姐,我們完了。”

說完,就聽到一旁的惜春已經開始低聲哭起來了。

這是什麼情況,賈元春和薛寶釵對視一眼:“探春你在說什麼?好好的進皇宮,怎麼能說這種話呢,小心傳出去,要了你的腦袋。”

“元春姐姐,你難道不知道嗎?皇上把我們宣進宮裏,是要用我們來煉藥啊,外面都傳瘋了。”賈探春抖着身子說道,她覺得自己都有些站不住了,要不是賈惜春扶住她,兩個人相互依靠,說不定她就真的摔倒了。

“你,你說什麼?”比起賈元春現在有些愣神轉不過彎來的樣子,薛寶釵卻反應極快,她沖山去抓着賈探春的手就質問道:“什麼煉藥,皇上為什麼要用我們煉藥。”

賈元春也反應過來了,也衝過來抓住賈探春的胳膊,被她們倆這麼一抓,就連賈惜春都有些站不住了。

“說,說是皇上要煉長生不老丹,所以要把我們都給用來,用來……”賈探春和賈惜春實在是支持不住了,都哭了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賈元春搖着頭後退,她是不想相信的,但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也許這是真相,她是罪臣之女,薛寶釵也不過是個商女,皇上為什麼要讓她們進宮,即使進宮了又為什麼要把她們安排在偏殿,原本沾沾自喜的理由現在都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說著,賈元春就打開殿門,沖了出去。

這些天,她和薛寶釵一直都在這偏殿中,沒有出去過,按照戴公公的吩咐是她們的身份敏感,住在這裏於理不合,不出去反而是在保護她們,可是現在,這分明,就是在囚禁她們啊。

賈元春的腳才踏出去一步,兩把明晃晃的刀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腿一軟,癱在了地上,就聽見守門的侍衛說:“皇上有旨,賈小姐不得離開偏殿一步。”

這是,真的在囚禁她們。

薛寶釵也看到了這一幕,現在心裏也是怕急,可是再怕也不能正面和這些人起衝突,連忙上去把賈元春半抱半拖地弄進來,人還沒完全弄進來,就看見去而復返的戴公公。

戴荃看到殿門口的情景,眉頭一皺:“賈姑娘和薛姑娘這是在弄哪一出啊。”

薛寶釵的動作一頓,連忙給戴荃福了福禮:“公公,元春姐姐只是剛剛見到姐妹有些激動了,想親自給皇上道謝。”

“哼,”戴荃冷哼一聲,這說得是真是假他自然清楚,何況這話也編的不高明,這賈氏元春顯然就是怕極了,可是一想到這些姑娘的下場,戴荃即使冷硬的心腸也不免嘆息一聲,也就沒有太過計較:“那就趕快進去吧,我可是給你們又送來了一個姐妹。”

薛寶釵、賈元春,包括還在殿中的賈探春和賈惜春,聽了這個話,身子就是一抖,就看見戴荃的身後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這姑娘生的婀娜纖巧,十足的美人,要是以別的方式進宮,也許大家還能有些想法,但是卻被送進了這乾元殿的偏殿,那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此時這個姑娘正垂着頭,隱約還能聽到她的低泣之聲。

薛寶釵的心涼了,蒼白着臉看着戴公公離開,再看看殿中的幾個姑娘,年歲不一,但各個都自有風骨,這,難道說,這就是她們的命嗎?

“我不會信命的,”賈元春聽到薛寶釵不由自主說出來的話,憤憤道:“我能從皇宮出去第一次,就能出去第二次。”

“元春姐姐,你當初能出去,是大伯求的太子。”賈探春弱弱地開口。

賈元春的臉色變得極其難得,她想到了自己當初對付賈赦,卻被賈赦反將一軍的場面,這一次,賈赦還能救自己嗎:“沒事的,怎麼說我們也是賈家姑娘,大伯是會救我們的。”

賈惜春瞟了賈元春一眼,沒有說話,可是你們也是二房的姑娘,大房可是和二房有仇的。不過自己,自己好歹是寧國府的,說不定還能活下來,這麼一想,賈惜春又馬上否定了,要用自己煉藥的可是皇上,寧國府如何能夠抗衡,賈惜春心裏的一點念頭迅速地被泯滅了。

“秦可卿,那是誰?”賈赦一直派人都盯着皇上的動作,得知皇上在把探春和惜春宣進宮以後,還宣進去一個姑娘,他就上了心,但是這名字,怎麼聽都和賈家沒有關係才對啊,難道說,自己之前想的皇上用來煉藥的人是賈家的或是和賈家有關係的女子,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賈赦抬頭看着一臉焦急的賈珍,現在事態緊急,外面的那些大臣們雖然都在勸諫皇上,可是也把目光定向了賈家,誰讓現在已知道的姑娘,都和賈家脫不了關係呢:“珍兒,這秦可卿,可是和我們賈家有什麼牽扯的姑娘嗎?”說完賈赦自己已經搖頭了:“不對,要是真有關係,我們現在早就應該知道了。”

賈珍也不知道啊,但是他就是急啊,特別是赦叔把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和自己說過以後,他急得走路都覺得腿軟啊,那可是皇上啊,可是天子啊,他怎麼反抗得了,但是要是不反抗,賈家也是死路一條啊。

倒是站在一旁的尤氏聽了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歪頭想了想。

自從賈珍強娶賈元春一事被賈赦給壓下以後,她在寧國府的地位也高了起來,賈赦已經放話說只要賈珍再胡鬧,自己可以去告狀以後,尤氏就有些不怕賈珍的。

現在自己在這裏也不過是賈赦說是有事商量,自己才在的,但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啊,自己剛來就聽到這麼個有點耳熟的名字,自己也不清楚啊。

可是,秦可卿……

尤氏腦中精光一閃:“老爺,前幾個月有人來給蓉兒說媒,說得姑娘就姓秦。”

“什麼,”賈赦也不淡定了,站起身看着尤氏:“是誰?”

“是,”尤氏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一樣:“營繕郎秦邦業家的,說是抱來的養女。”

賈赦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看向賈珍:“這件事我會去查,查好后我自有安排,現在你什麼也做不了,只得安心等着,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平日也盡量不要出門,免得被那些人抓住把柄,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說著,賈赦嘆了口氣,一臉的慷慨就義:“珍兒,這一次,事關賈家存亡,稍有差池,我們就全完了。”

赦叔,你能不能不要這個表情說這麼恐怖的話啊,侄子怕啊。

等賈赦走了,尤氏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還在仰天做無聲吶喊狀的賈珍:“叔叔這是什麼意思,是要,謀反嗎?”

所以說,女人的直覺啊!

賈赦事後又仔仔細細地來回分析了一遍,發現自己之前的推論完全沒有錯,這煉藥用的人,果然是和賈家有關的人或是賈家之人,現在皇上已經派人去嵐縣接迎春和玉兒了,自己也一定要在她們回來之前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至於皇上為什麼現在沒有選璉兒的姐,賈赦想想也覺得是那姐兒現在實在是年歲太小,要是皇上現在再明目張胆地宣進宮,只能讓已經形勢緊張的朝局更加的混亂,畢竟要是連嬰孩都拿來煉藥,這何止是昏君所為,簡直就是暴君了。

賈赦挑挑眉,派人去賈璉的莊子上把姐兒給接了來,只留下一句,要是賈璉捨得這個姐兒,自己以後還能幫賈璉一把。

賈璉想了想,看到那個姐兒就想起王熙鳳那個蠢婦,也就轉過身,讓人把姐兒給帶走了。

賈赦看着被接過來的姐,冷笑一聲:“虎毒不丈夫,賈璉還真是成長不少了。”

然後,賈赦把這個姐帶去了賈寶玉那裏,現在賈寶玉已經從史太君的屋子裏搬了出來,賈赦也命人給他做了一個輪椅,整個人收拾得倒是乾乾淨淨的,雖然臉色蒼白,人又消瘦,但是也比當初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強多了。

看見賈赦抱了個女娃娃進來,賈寶玉微微一愣:“這是……”

賈赦把姐兒放在了賈寶玉的懷裏:“這是你的籌碼,也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賈寶玉一僵:“可她還是個孩子啊。”

“要是我估算的不錯,她也在皇上要的人裏頭。”

“這……”賈寶玉看着懷裏的娃娃一臉的疼惜,抬頭看向賈赦:“我們能贏嗎?”

“為什麼不能,”賈赦微微一笑,自信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感染了賈寶玉:“能豁出命去,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宮裏,戴荃一臉擔憂地看了看乾元殿的方向,今天早朝又有大臣勸諫皇上了,皇上這些日子的脾氣也是越來越差,現在常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殿裏頭,都不讓人進去伺候。

他又看了看同意被趕出來的宮女侍衛,再聽聽裏面乒鈴乓啷的聲音,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個日子,可是真的沒發過了,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擔心,皇上會不會有一天,也會拿他來煉藥啊,這刀懸在頭上的感覺,真的是太不好了。

而且他也相信,不只他有這種感覺,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這樣下去,皇上不只民心不穩,就連他們這些心腹的心,也穩不了了。

戴荃這廂還在嘆氣,為自己一片灰暗的未來擔心,就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給他遞了個條子。

戴荃身子一頓,轉頭看了看四周的狀況,再看那小太監的時候,那人已經靜悄悄地又走了。

戴荃的眼睛一眯,宮裏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不起眼的人物,他怎麼都不知道。

戴荃悄悄地把紙條打開: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泉后。

戴荃的心一緊,張開嘴就把那紙條給吃了下去。

月掛當空的時候,戴荃一個人提着個燈籠,靜悄悄地來到了冷宮的西北角,這裏有整個皇宮最大的一顆柳樹,柳樹下還有一口枯井,宮裏的宮女太監要是一個不走運死了,沒有親人來認領,都是會被燒了,把骨灰撒在這枯井裏的,所以這枯井還有個名字,叫做黃泉井。

戴荃小心翼翼地到了黃泉井,就看見一個人已經等在了那裏,他拿起燈籠照了照:“是你找雜家。”

“是,戴公公。”

來人轉過身,一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戴荃震驚不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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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聖父”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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