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脈
當艾黎從昏迷中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看起來面目很和善的中年修女懷抱里。
“願主保佑你，我的孩子。”中年修女看到艾黎醒來，微笑的說道，並收回原本放在艾黎額頭的手掌。
作為神職人員，多多少少都會一些回復輔助類的神聖魔法，所以艾黎很快便被其他修女救醒。還有個原因就是艾黎作修女打扮，洛因茨的祖父並不敢下對她真的下毒手。
意識從朦朧的狀態逐漸清醒，艾黎慢慢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猛的起身，差點撞到了中年修女的額頭，一把緊緊抓住了修女的手，着急的問道：“快告訴我，剛才婚禮上的新娘被那個老頭帶去哪裏了？”
“新娘？你說的是莉斯汀小姐？我不知道……”
艾黎想了想，又問道：“那麼那個怪物呢？還有那些聖騎士？”
“啊，是說艾瑞貝絲大人嗎？聽說那個怪物逃到了後花園的鐘塔，艾瑞貝絲大人追了過去……真是幸運呢，想不到今天竟能見到傳說中的艾瑞貝絲大人。”
不等修女說完，艾黎已經靈活的從地上爬起來，着急向後面跑去。
“真是個冒失的孩子。”中年修女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艾黎從教堂的後門跑出來，她抬頭望去，空中烏雲壓頂，在那些層層疊疊的白色屋頂中，可以依稀看到一截灰色的塔尖，想必這就是修女所說的鐘塔了。
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艾黎挽着修女長裙的裙腳，匆忙的在走廊間穿梭。
突然一隻大手抓住了她，並把她拉了過去。艾黎被嚇的一哆嗦，以為自己假冒修女被人看出。她害怕的回頭看去，卻發現竟是羅恩，他身後還站着那個即聾又啞的老牧師。
“終於抓到你這隻小野貓了。走，跟我回家去。現在這裏危險的很……聖騎士和魔鬼之間的戰鬥說不定會牽扯到無辜的人，甚至會毀掉這裏。”
“不，我要去救莉斯汀姐姐……她被那個混蛋老頭抓去了！”
“混蛋老頭？”羅恩想了想，不清楚艾黎在說誰，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他只要帶着艾黎回家就好。
“別想些沒用的事了。你能救誰？你有什麼本事去救別人……你以為自己是騎士或是魔法師嗎？”羅恩毫不留情的道出事實的真相：“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我回家，來，聽話！”
“喂，喂，你放開我……”艾黎不甘的想從羅恩的大手裏掙脫出，但這些都是徒勞的，艾黎從沒想過羅恩的手勁竟然這麼大。
正僵持間，旁邊老牧師打破了這個局面。他向羅恩比劃了幾個手勢，於是羅恩帶着驚訝的表情慢慢鬆開手。
“什麼？您說她可以去？並且還有好處？晤，您又看到什麼了呢……”羅恩聽從了老牧師的手語，並且毫無保留的相信對方——他知道這個外表不起眼實際上卻有着主教身份的牧師的預言有多麼的驚人和準確。
被放開的艾黎剛一鬆氣，便要逃開，不過羅恩一把拉住了她：“等等，大師還有交待。”
老牧師從脖子上摘下一個項鏈，微笑的遞給艾黎。艾黎伸手接過，驚奇地發現這個項鏈的墜子竟和聖騎士鎧甲上的徽章一摸一樣。
“戴上它，主會保佑你的。”羅恩給艾黎翻譯老牧師的手語。
看了一眼老牧師溫和且飽含智慧的雙眼，艾黎感激的點點頭，開始她只是靠着一腔熱血和衝動，可現在卻對自己有了奇妙的信心。
莉斯汀姐姐，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從那個混蛋老頭手裏，哼！艾黎暗自下了決心。
七繞八拐的從屋舍中穿過，艾黎終於看到了後花園，那是一片似乎不經常有人去的小樹林，枝葉茂盛，一條彎曲的由石子砌成的小道延伸到樹林深處。
鐘塔愈顯的高大了，艾黎發現鐘塔比她原本想像來的要高，灰色的塔尖上纏繞着墨綠的枝蔓，筆直而孤獨的矗立在樹林之中。
來到近處，艾黎發現樹林周圍有幾名聖騎士在看守，以及莉斯汀的父親。
艾瑞貝絲也在其內，她彷彿是金黃的太陽，永遠的那麼耀眼讓人不可正視。此時她正凝視的鐘塔，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女孩，站住！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一個聖騎士冷冷說道。
不過艾黎完全無視了他，她衝到莉斯汀父親面前，着急的問：“莉斯汀姐姐去哪裏了？還有那個該死的混蛋老頭？他要對莉斯汀姐姐做什麼？”
莉斯汀的父親臉上有些變色，把目光偏移開，沒有作聲。
聖騎士過來推開了艾黎，語氣里有些生氣：“小女孩，離遠點，這裏沒你的事，除非你想被送進裁判所。”
“那你們說莉斯汀被那個混蛋老頭帶去哪裏了？洛因茨那個壞蛋又逃到什麼地方？”艾黎在聖騎士手底下掙扎，突然之間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海里產生，她狠狠的踩上聖騎士的腳面，趁對方吃痛彎下腰的機會，一貓腰從對方肋下鑽了過去。
艾瑞貝絲微一皺眉，為自己屬下的蠢笨感到不悅，她踏前一步，眨眼功夫已經到了艾黎身後，舉起手掌，向她後頸砍下，顯是想把這個任性的修女打暈。
就在掌緣碰上艾黎後頸之時，艾瑞貝絲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看到了艾黎脖子上的那條系有和宗教裁判所相同紋章吊墜的項鏈。
她聽說這個項鏈，更確切的說，是聽說過這個項鏈的主人。
那個在教廷里唯一擁有預言之力的紅衣主教，因為泄漏命運的軌跡太多而被神奪去了聽力與語言的老人。
想必是那位老人看到了些什麼，所以才把項鏈交給這個女孩……艾瑞貝絲這樣想着，她微一擺手，阻止了另外幾名屬下的行動。
不過，不知這名沒有任何力量的少女能起什麼作用……艾瑞貝絲輕嘆口氣，自己的扮演的角色絕稱不上光彩，她對自己的行為並不認同，由於對方開出足夠的價碼和壓力，自己迫於無奈，終於同意了給洛因茨十二個小時的協議。
當那個老人押着一身白衣新娘得意的走進後園的時候，她清楚的看到莉斯汀眼中的絕望。
也許，這可以挽救一些什麼，艾瑞貝絲想着，並目視着艾黎的背影消失在後園茂密的樹叢之中。
※※※
艾黎小心翼翼的在樹叢中摸索着前行，樹枝和荊棘掛破了她的長裙，還刺傷了她柔嫩的肌膚。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她內心中的驚懼。
四周的密林死氣沉沉的，偶爾一聲昏鴉的鳴叫更增添了幾分壓抑。雖然這僅是個後園，可卻給艾黎一種兩個世界的感覺。
她此時不由自主有些後悔，全身血液慢慢冷靜下來后，她不禁有轉身逃走的衝動。
可是……莉斯汀姐姐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自己真能忍心丟下她不管嗎？
不過……沒有任何本事，全憑一腔熱血的自己，又能幫助些什麼？
艾黎的心裏左右掙扎着，可還沒等她下決定，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鐘塔的下面了——這畢竟只是個花園，路並不算長。
鐘塔上一聲嘶竭的不似人類的吼聲驚起了林中的飛鳥，並督促艾黎下了最後的決心。
猶豫了一下，艾黎終於推開了鐘塔的大門。
鐘塔裏面彷彿剛經歷了一場風暴，欄杆樓梯已經大部分被破壞，到處是四散的木屑。
聽到鐘塔頂層隱約有着嘶鳴和叫喊聲，艾黎看了看四周，勉力的從破爛不堪的樓梯向上爬去。
還好她身子比較輕，對搖搖欲墜的樓梯造不成什麼負擔，於是一路有驚無險的攀爬上去。當終於到達頂層的樓梯時候，艾黎呼出一口長氣，她望下面一看，不禁有些眼暈，這真的是我剛才走過來的路么？
“洛因茨，我的乖孫兒……放棄無謂的抵抗吧。你那幾手不算高明的法術在我眼裏和街頭藝人玩的把戲沒什麼區別。”一個蒼老飽含着傲氣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艾黎聽得清楚，正是那個她在心裏不知罵了千百遍的混帳老頭。
果然在這裏……那麼莉斯汀姐姐……艾黎小心的從樓梯間露出頭來，很快她就搜尋到了莉斯汀的身影。
莉斯汀仍然是一身新娘打扮，被繩索緊緊困在柱子上。少女似乎完全放棄了抵抗，低垂着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你……你不會得逞的……倫特家的血脈，我是不會再延續下去的……你所珍視那些權勢，那些金錢，就都陪着你進棺材吧……哈哈。”
洛因茨此時已經回復了人類的形狀，渾身血跡攤在角落裏，用無比的怨毒的眼神緊盯着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
“小畜生，我好歹是你的祖父，你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
“祖父？笑死人了……在你眼裏我只是件工具罷了……你可知道為什麼我雖然以前玩過那麼多女人，可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有過我的血脈？因為我知道，一旦有了可以延續家族的血脈，我就會被你無情的丟到一旁……就像我的父親一樣……嘿嘿，我服用過一種秘葯，早已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藥物嗎？哼哼，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精通藥物的人么？”他的祖父毫不在意，緩緩舉起手中的拐杖，那拐杖上面生出無數的枝葉，詭異之極。
洛因茨眼中閃過驚懼之色，他竭力從地上躍起，但是已經晚了，拐杖上的枝葉好似有了生命，漫天飛舞着向他捲去。
不過洛因茨早有留意，他的身體再次開始魔化……同時身體也大違常理的停頓下來，然後忽的又倒退回去。
他口裏吐出一團黑色的氣團，向其祖父飄去。空中的枝葉一接觸到那團黑氣，紛紛枯萎，並碎裂在地。艾黎縱使相隔甚遠，可那氣味也不禁使她一陣噁心反胃。
老人不在意的一笑，舉手將拐杖插在了地上，而身體則遠遠退開。
插在地面的拐杖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那些枝葉扎進了地面，有着不妙預感的洛因茨臉色一變，剛想有所動作，可已經晚了。無數枝葉在他身前的地面突然長出，緊緊的困住了他。
那些枝葉看起來脆弱且纖細，可任洛因茨使出多大力氣，都硬是掙脫不得。
“別費勁了……我這來自原始之森最深處的蛇藤，豈是你能掙斷的？你越是使力，它們越是緊密。不但如此，它還會把你全身力量逐漸吸干。”
看着洛因茨再無抵抗之力，老人有些滿意，不再理會對方，回身緩緩的走到了莉斯汀面前。
“好了，你現在可以安心可以和我孫兒成親了。我自有秘術可以保證你們倆一夜風流之後留下生命的種子，你們可要好好珍惜啊……這個機會我可是花了極大代價才從那些聖騎士手中換來的。”他不懷好意的抬起莉斯汀面無血色的臉龐，猙獰的笑道：“可惜我實在太老了，否則就由我親自上陣了。”
找一個出身高貴的女人把自家的血脈傳承下去，這是這個老人多年來一直的夢想。
艾黎在邊上聽的毛骨悚然，她全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起來。天下竟然有這樣的人存在……
“莉斯汀，你也不要傷心……只要你把我的曾孫生下來，之後你願意找多少男人都行。此外，我也答應了你的父親，我會把我家族的全部財產都交給你和你的孩子繼承的……”
不過莉斯汀則沒有半點反應，或許她的心靈早已在其父親答應老人條件的同時便已經死去。
這個在艾黎眼裏既邪惡又殘酷的老人把莉斯汀解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洛因茨的面前。
莉斯汀失神的跪倒在地，而老人在一旁掏出一根線香，把之插在地上點燃，嘴裏念念有詞。
燃燒的線香放出奇異的粉紅氣體，徐徐飄蕩在空氣里。那氣體雖然又淡又細，卻並不消散，在老人的咒語聲中緩緩結成一個圈子，將洛因茨和莉斯汀圈在裏面。
“這個結界會激起你原始**的衝動，並且促使你生命的種子生長發芽……這本是治癒不育男女的一種巫術。”老人得意的說道。
這副詭異的景象先是讓艾黎愣住，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怒火在她心中燃燒，她瞅瞅自己周圍，視線落在腳邊一根細木條上面。
“混蛋老頭，你……你去死吧。”
隨着艾黎憤怒的聲音，她舉起木棍向老人刺去。老人正要結束自己嘴裏的最後咒語，卻哪裏想到旁邊竟然突然殺出一個人來。
大驚失色之下，他奮力閃開，可還是沒有躲開，艾黎手中的木條刺穿了他的手臂。不過馬上要完成的結界也因為被打斷而消散。
“真是不知死活！”老人認出了艾黎后氣極反笑，雖然一時大意被艾黎所傷，不過他仍沒把艾黎放在眼裏。
老人反手抓住串在手臂上的木條，使勁將之拔出，血液四下飛濺。駭人的是，那血液在淡淡的陽光下竟呈着一種詭異的綠色。
“你去死吧。”老人冷喝一聲，那枯瘦的手臂猛然遍長，向艾黎心口抓去。
艾黎眼睜睜的看着那條如鬼爪一般的手臂抓向自己，可腳下卻來不及閃避。
就在那爪子要把艾黎開膛破腹之際，她胸口的項鏈卻突然發出一道白光。
那白光好似正午的陽光，灼烈不可正視，老人的手臂一接觸之下竟燃燒起來。
伴隨着一聲凄厲的慘叫，老人的周身都翻騰起了火焰，他變成了一個火人，悲鳴的在火中打了幾個滾，才漸漸不動。
突然的變故讓艾黎又是害怕又是驚喜，萬沒想到那條項鏈竟然救了自己一命，她油然產生把那個老牧師緊緊抱住大力親吻一口的衝動。
不過現在不是感激的時候，艾黎連忙去拉地上的莉斯汀：“莉斯汀姐姐，看到了嗎，那個壞蛋已被我殺死了……這下你就安全了，喂，莉斯汀姐姐，莉斯汀姐姐！？”
莉斯汀就彷彿失去了靈魂，任艾黎怎麼搖晃呼叫都沒有任何反應。
“糟糕……被那個老妖怪嚇傻了嗎？嗚嗚，要是我能早來一會就好了。”
“她……她只是受點刺激罷了，靜養一陣就好……”洛因茨突然開口，把艾黎嚇了一條：“這……這位小姐……”他還沒說完，艾黎不耐煩的打斷：“是不是想讓我放開你？沒門，你和那個老頭是一路貨色，都不是好人來着。”
“不……不是……”洛因茨一陣苦笑，這時他也認出艾黎來了：“我是想告訴你……家祖父又站起來了……”
艾黎回頭一看，恐懼的發現全身已經被燒的漆黑的老人搖搖晃晃從地上爬了起來。
“媽的……這麼多年來，能把我傷到這個樣子的你是第一個……剛才的是聖光吧，嘖嘖，果真名不虛傳……只可惜仍無奈我何……”或許老人的嗓子已被燒壞，話聲又嘶又啞。
“快，快把那根插在地上的拐杖拔起來！”洛因茨在艾黎身後低聲喝道。
艾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聽洛因茨的話。洛因茨雖然傷害過自己，但和眼前這個老頭相比至少還更像是一個人。
她抓住拐杖，竭力想拔起。
“休想！”老人怒喝一聲，揮舞着手臂抽在艾黎的小腹，將之高高抽起，然後再重重摔落在地。
“嗚……”艾黎蜷曲在角落裏，發出痛苦的悲鳴，她只感到自己全身的筋骨都彷彿散了架。
老人獰笑着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不像是人類手臂的手臂揮舞着，看在艾黎眼裏，只覺恐怖之極。
老人恨死了艾黎，下決心要先把艾黎凌虐致死。他的手臂忽地像蛇一樣捲住了艾黎身體。而這次，項鏈則沒有發出聖光。
老人的手臂呈現一種灰暗的色澤，上面竟還有着淡淡的樹木的紋理。總的來說，像樹木多過像血肉。
艾黎已經被窒息了，她只覺得自己的肺部好似着了火，呼不到半點空氣，難受的很。
“我快要死了嗎？”她腦海里只剩下這個疑問，修爾、羅恩兩個人的影子在她眼前相互浮現，她驚愕發現自己分辨不出這兩個人哪個她更思念一些。
當初自己離開修爾，真的是因為反感他嗎？或是因為自己只是想到外面獨立生活……就像是長大的孩子離家出走……
艾黎的視線開始恍惚起來，隱隱約約中，她似乎看到莉斯汀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擺擺的走向插在地上的拐杖。
“莉斯汀姐姐……”艾黎想發出聲音，可這是徒勞的……她像條脫水的魚兒，只能發出些微弱的呻吟聲。
“放開她……祖父……”
洛因茨的聲音忽然在老人背後響起，老人心裏一驚，手上不自覺的一松。他回首看去，發現洛因茨已然從蛇藤中掙脫出來。
拐杖倒落在一邊，莉斯汀手扶在地面，微微喘氣。剛才她終於回復了心智，把控制住洛因茨的拐杖從地面上拔出。
“我的孫兒，雖然你逃脫了我的囚籠，可是你認為這樣就能殺掉我嗎？”老人獰笑道。
“不能……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您竟然會是個巫醫，而且力量還這麼強大……不過……”洛因茨慘然一笑：“但我能殺掉我自己……”
老人終於色變。
一抹鮮紅在眾人眼前綻開。
洛因茨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他手中舉着一顆鮮活的跳動的心臟，而他在心口，赫然有着一個血洞。
他竟挖出了自己的心臟。
“嘿嘿，讓倫特家族的血緣都他媽的見鬼去吧……從此世間再沒有這個家族！”洛因茨放聲大笑，笑聲肆意而放縱。
由於魔人強大的生命力，他並未立時死去。老人看着自己的孫兒，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纏住艾黎的手臂下意識的鬆開，於是艾黎全身虛脫的攤倒在地，大力的呼吸着空氣，她從沒感覺到空氣原來這般可貴。
“不要……”老人的話語裏帶着哭腔，他半生的希望與執着終於破滅。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洛因茨用力捏下手中的心臟，神態自然好似在自家花園裏摘下枝葉上的花朵。
彷彿捏碎的是自己的心臟一般，老人只覺眼前一黑，再不省人事——他失去了他的人生目標和方向……
※※※
“莉斯汀姐姐，你終於擺脫了這對混蛋爺孫的糾纏。還有，姐姐別想太多了，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艾黎攙扶着莉斯汀，從這裏離開。
“這一切都靠妹妹你的幫助……我真不知怎麼報答你才好……至於他……”莉斯汀苦笑一聲：“我還能怎麼辦呢……不過，我想我是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艾黎默默點頭，莉斯汀父親的行為，已經深深傷害了莉斯汀的心靈。
突然之間，莉斯汀彷彿下了什麼決定，她站直了身子，向艾黎鄭重的宣佈道：“艾黎，我決定了。我不打算回去，我要離開這個國家，去南方聯盟。”
“南方聯盟？”
“嗯。我要擺脫之前的一切，去那裏尋找我一個人的生活。或許很艱辛，但總比現在成為別人手中的傀儡這個樣子來的要好。”
“聽說那裏海盜很多……”
“經過今天的這一切，我還會怕什麼呢？”
“那麼，莉斯汀姐姐，我也要去！羅恩之前他也說過，他要做的生意是索瑪王國和南方聯盟之間的貨物貿易。這樣的話，我跟你一起，想來他也不會反對。”
“好。”
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在她們背後，是鐘塔燃起的衝天火光。
※※※
“還沒有人出來嗎？”艾瑞貝絲心情有些急躁的望著鐘塔上的熊熊烈火。
“這個……要不屬下進去看看？”一個聖騎士在邊上小心翼翼的回答。
“不用了，我們的職責只是殲滅魔鬼的信徒而已。那個魔人的氣息已經漸漸消失，想來是死在這場大火里了。”艾瑞貝絲一甩長發：“我們走。教皇大人還交待了別的事要干……哼，南方聯盟那裏的任務可不輕鬆呢……咱們要早點準備才是。”
艾瑞貝絲率領着手下漸漸離去，只剩下一個中年男子跪在原地，向著鐘塔的方向低泣不已。
在教堂里的某間靜室，一個胡發皆白的老牧師突然睜開了眼睛，視線的焦點彷彿沿着一條無形的道路在虛空中的某點匯聚。
“去南方聯盟嗎……”他的聲音嘶啞且低沉，像是許多年沒有說話：“但願積攢了我多年聖力的法器能對你有用……”
（咔咔，艾黎的故事暫時先沒了……從下章開始回復主角的線路……今後即使再牽扯到艾黎，也只會一筆帶過了……直到兩條線索的匯合……）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