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想每天都能吃到茶葉蛋,所以只能防盜了。這樣來回跑了兩次,等到再一次鑽入被窩裏的時候,宋瀾還是着了涼。
後半夜就是渾渾噩噩的,身上開始發燙連夢都做的綺麗鬼怪起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被自己的生理反映鬧醒的,掀了被子一看,四角褲頭上濕了大片。
宋瀾嚇得不輕,只有在16歲那年他有過幾次這樣的反應,之後,其實很少會這樣。
他趕緊跳下床去柜子那翻找自己的內褲,想不到腳一着地就一陣酸軟,差點沒把他跌個狗趴式。
等換了褲子又回到床上了,他開始睜着眼發愣,然後想起自己後半夜做的那個夢。
似夢似幻,似假似真,他夢到了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纏綿輾轉,那種畫面和他以往看過的那些小片類似。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不只是把小片的男女變成了男男,他的夢其實更唯美。
最後,是配合著他們的節奏,那種衝刺的力度和速度,又配合著夢裏那聲聲動人又婉轉帶着欲求的囈語被鬧醒了。
真是見了鬼了,宋瀾躺在床上想,那種餘味繚繞的感覺彷彿特別真實,不難受也不讓人噁心,倒是讓人有些……回味無窮。
宋瀾有些頭痛,閉了眼罵了句髒話,然後腦子又往那個夢轉去,使勁回憶着、回味着。
外屋的門被拍得快散架了他才懶懶起來開門,門一開,是石清立在外頭呢。
宋瀾急着往回走,順口讓石清關了門。等到石清進了裏屋,他已經又鑽被子裏了,只露了顆頭在外面。
房間裏的燈光昏暗,石清去拉開窗帘,然後看到了宋瀾那張緋紅的臉。
“呦,怎麼了?臉紅的,做什麼壞事了?”
“做毛!病了。”
“病了?擼多了病的吧?”石清一臉壞笑,“我看到外頭水斗里你的內褲了。一大早的,瀾哥您保重身體啊!”
“你媽,你故意來找事是不是?”
宋瀾沒力氣懟他,說話的聲音都是打着顫的,和他邊說還邊在被窩裏把被子攏了攏緊。
石清大屁股往他床沿一坐,拿手去觸他額頭,“還真是病了,有一歇歇燙。昨晚怎麼了?沒等我就回家,你走着回來的?”
石清工作的那店在淮海東路那頭,離着他們住的老城廂不遠,走回去腳程快的話也就半小時。
宋瀾這人平時都愛算着錢,一般能蹭別人車就不自己坐,能走就不打車。昨晚不到十點他就離開了,這個點對於上海來說還算早的,所以石清猜想他一定是走的回去。昨晚又是來了波冷空氣,也就是那樣他才可能生病,要不然他那體格還真難染上點風寒。
“我他媽昨晚在你們那見了不該見的,不僅得了風寒,還長針眼了,行嗎?”滿口的怨氣,說完人就別過了臉不再對着石清。
“怎麼長針眼了?我瞧瞧。”石清去掰他,可能是真的弱了,竟然一下就掰了過來。
光線下是一張腫了眼皮又有些無精打採的臉,用上海話講就是“隔生面孔”(沒燒熟的東西,這裏指沒睡醒的臉),不過這張隔生面孔因為底子好皮膚白嫩看上去還算能入眼。
“沒長啊!”石清還真較真了,捧着宋瀾的臉審視了一大遍。
“你見到什麼不該見的了?”
宋瀾整晚沒睡好眼皮腫,眼又澀,看什麼都沒勁,因為被石清一直捧着臉才正眼看他,只是看他的時候眼神都聚不攏,那樣子還怪嚇人的,他努力瞪了眼石清,最後才說,“沒什麼,沒見到什麼。我是昨晚起床上廁所感冒的。”過了片刻,又說,“有兩男人抱在一起親了半天。”
後面那句,聲若蚊蠅幾不可聞。
石清愣了一會,突然放了他,笑得前仰后翻。
“瀾哥,你不會吧,就因為看到兩基佬接吻就能把你弄成這樣?褲頭都濕了?哈哈哈哈。”
宋瀾背過身去,罵了句“滾蛋!”
一旁的石清還在笑個不停,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宋瀾那種表情,有點氣憤又有點難為情,羞澀的和個小媳婦似的。
等笑了差不多了,石清又去掰他,這次沒掰動。不過他無所謂,在他身後絮絮叨叨,“瀾哥,這事現在太多了,我們店每天都有,你以後見着的機會多着呢。”
見宋瀾仍不動,他湊過去,“我和你說,更勁爆的都有。”
他才說完,宋瀾就轉過身來看他。更勁爆的……是自己夢裏那些嗎?宋瀾不敢再開口和石清說這些,怕他繼續笑話自己思想有問題,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他吃飽了才拿自己的事出來給他消遣。於是換了個話題問他大清早來幹嘛?
石清起身把他放在椅子那的衣服一件件給他丟過來讓他穿,一邊說:“起床吧,我媽今天燒了一鍋雞湯,讓你去我家吃飯。”
等宋瀾打了電話給攤位老闆請了假,又磨磨蹭蹭起床刷牙到石清家已經快中午了。
中午除了石清一家人和宋瀾,石清媽平時一起打牌的幾個牌友也在。
人多聊得東西也多,不知道誰突然起了頭說起這一帶的拆遷問題。
那人一起頭,其他桌面上的人也開始把自己知道的往外倒,
“曉得伐?阿拉這裏要拆了。”
“總算要拆了,說了好幾年都沒動靜,隔壁王家碼頭早就拆光了。”
“各記要發財了(這下要發財了),隔壁王家碼頭每戶都分到好幾套房子,阿拉也要一樣,不給就不走,屏牢!”
“我聽說這次是新政,好像拿不到那麼多錢的。”
“冊那,人家拆遷能發財沒道理輪到阿拉做沖頭的啊!搞事體啊!”(媽的,沒道理別人拆遷能發財,輪到我們的時候就要成為挨宰的對象。這是有人在故意搞事啊!)
幾個年紀大的在那嘀嘀咕咕,宋瀾和石清吃完了飯喝光了雞湯,準備去沙發那坐着打遊戲,正起身石清媽就對着他問:“宋瀾,你們家的房子現在戶主是誰啊?”
宋瀾一頓,“我爸啊!”
一旁一個鄰居插嘴:“沒事的,到時和動遷小組說,說你和你爸要分家,你們家拿兩套絕對沒問題。”
宋瀾沒想那麼多,對着那位阿姨笑笑,轉身準備離開。
“我覺得還是想辦法把戶主改一下,老宋人不在,動遷小組都很壞的,到時要找叫得響的人,宋瀾就吃虧了。”
另一位阿姨又在那獻策。
這裏老房子的鄰居就是這樣,因為不像公房獨門獨戶,一關門就喜歡自管自,這裏的鄰居管起別人家的事來也是一隻鼎(最棒的),總之心腸都是熱的。
他們說了許多無非是幫宋瀾想辦法怎麼要到更多錢,宋瀾隨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自己附和一下點個頭就算過去了。
下午因為頭還痛,宋瀾在石清家沒坐多久就回自己家了。石清說這幾天老闆都在店裏,宋瀾一聽決定乾脆歇幾天再去。
其實他還沒從昨晚那一幕里緩過來,主要是好奇,心裏想那事想個不停。這樣腦子裏轉了一下午才在傍晚的時候睡了過去,一覺睡醒已經到了晚上九點,他起床準備去街口麵店應付下肚子,才起床布料市場的老闆娘又來了電話。
宋瀾接起一聽原來是讓他去一次鋪子的。老闆和老闆娘在浙江挑了批貨今天晚上車就送到市場門口了,宋瀾因為住的近,老闆娘拜託他去收一收。
等他趕到市場門口收完貨又一摞摞地搬到攤子后時間又過了大半小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宋瀾剛把攤子的捲簾給拉下來,市場門口盡然閃過幾個人影。
這段時間正值新春前夕,街道的執勤民警反覆來提醒過讓大家注意財物安全,這個時候天又黑又冷、能在這裏晃的可想而知。
想到此宋瀾也就沒顧得上什麼安全不安全對方有幾個人的事,尋着那幾個影子直接追了出去。
最後宋瀾執意要走,老闆娘架不住他的決定,只能批准,不過她也提了個小小要求,就是讓宋瀾再緩一緩,多幫幾天忙。因為新年前那段日子是布料市場最忙碌的時間,也是招工市場最難找人的時期,所以她拜託宋瀾能做到農曆新年前。
算了下日子差不了幾天,宋瀾欣然答應了。
下午關鋪子前老闆娘又過來八卦,“小宋,你是不是外頭找好工作了?”
宋瀾正在忙着卷布匹,聽老闆娘問話,回她:“沒呢,還沒找呢。”
老闆娘有點不可思議,繼續問:“你沒找就在我這不幹了?小宋,你是不是對我和老林有意見?”
其實並沒什麼意見,老闆和老闆娘都對他不錯,雖然錢少,但是對他充分信任,這讓他在幫他們看攤子的兩年時間裏着實學習了不少。因為最終到手的提成和收益掛鈎,所以這家攤子也像他自己的一樣,他也在用心經營。只是這裏最終不是他的志向所在,更何況他家大非哥急需的那筆巨款……
宋瀾想到那筆錢就頭大,合了合眼對着老闆娘搖搖頭,“不是,林阿姨你和林叔都對我不錯,我也很感謝你們,只是我有自己的打算,想做點其他事。”
他說得很坦然,不像是一時半會編出來的,老闆娘聽了后想了一小會兒,才試探地問“小宋,過年放假的幾天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如果是薪水的問題,我們再給你加五百,好不好?”
五百塊雖然不多,但是對於平時省吃簡用的老闆和老闆娘來說已經是他們能給到的最高價了。不過宋瀾不是為了這點錢,他還是搖了搖頭謝絕了老闆娘的好意。
老闆娘仍然不屈不撓,一直到離開前還在嘀嘀咕咕讓宋瀾考慮的事,宋瀾最敵不過這類人,他怕自己耳根子軟,拿了包就先走了。
這個時間才下午四點半,宋瀾沒急着回家,很難得的頭一次在街邊打了輛車去了一個他家大非哥給的地址。
這幾天其實除了看攤養病,宋瀾還給當年大非哥頂罪的人打了電話,只是電話打了幾十通,對方手機全都是空號。